大會之后,自行了結!
天風澗之主臉色鐵青,嘴角溢血,什么時候,他需要一個小輩手下留情,把他當成了什么?砧板上的肉,可以隨意拿捏嗎?
但念及此女那驚人的道悟,眼下其不過剛剛晉升辟地境,若是再開辟小世界,步入開天境,天風澗之主心思有些沉重,屆時若是他不能再進一步,恐怕勝算渺茫。
嘩啦啦!
纏繞在身的石質鎖鏈松開,歸于虛無,屬于圣境的法與精氣神回歸,天風澗之主通體浮盈圣光,神圣氣機流淌,眉心的傷口很快愈合,萎靡的氣息也重新攀升,不過神情卻沒有半點舒緩,他盯住了蘇乞年,深吸一口氣,沉聲道:“光明行者!”
光明行者!
隨著這四個字落下,鳴雷嶺側峰下先是短暫的寂靜,繼而很多三脈子弟似乎想到了什么,臉上頓時露出難以置信之色,不少人瞪大了眼睛,有些失態,震驚且惶恐,他們艱難側目,看向那個衣著樸素的年輕人,他們相信天風澗之主的眼力,絕不會比他們更加糟糕。
那位消失了近六載,傳聞在中域祖地掀起了莫大波瀾的……鎖天一脈傳人!
“他怎會在這里!”
“傳聞其昔年斃帝子殛無,一身戰力已不弱于絕頂圣者。”
“近六年前,中域西荒青陽劍王隕落,震動了整個人界星空。”
“還有西荒一角,疑似有大帝出手,有無上人物感應到劍帝的鋒芒……”
不少三脈子弟彼此傳音,不敢說出口,因為無論是帝子,還是無上王者,乃至大帝,對于他們來說,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是神話一般的人物,而眼前這一位,卻攪動了這樣一方無上傳承匯聚之地,在其中全身而退,就由不得他們不驚惶。
且其本身的戰力,亦堪稱年輕至強者,近六年前就強勢擊斃了堪比大成圣者的葬龍谷帝子,光明行者之名不僅僅在中域五荒大地,就算是其它四域星天,很多大族傳承中都有流傳,被列為不可輕易招惹的存在。
尤其是其出身那一處禁忌之地,近十年來,放眼人界星空,很多大事都繞不開那一處所在,堪稱是風口浪尖,宇宙風暴的最中央。
眼下,星空武道大會在即,在這個節骨眼上,和這一脈的傳人扯上關系,沒有人會覺得安心。
原來是他!
天青布忍不住再次深吸一口氣,于無聲無息間封禁一位絕頂圣者,這一位比傳聞中更強,或者說在其音訊全無的近六年里,又有了長足的進境。
“你認得我,”蘇乞年輕笑一聲,“這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
見鬼的好事!
天風澗之主一口氣堵在胸口,卻發泄不得,真的是這個煞星,這十余年來,因為此子而隕落的無上存在,都不止一個,而在此之前,近萬年來,人族固守人界星空,無上強者之間的對決都舉世罕見,無論是人族還是諸天百族都在竭力克制,但自從此子現世,一切都變了……
“原來是光明行者,看來是有一些誤會,是天風冰谷失禮了,愿意奉上厚禮,還望道友莫怪,不計前嫌。”嘴角扯動,露出一抹微笑,天風澗之主開口道。
這是……
剎那間的變化,令不少天風澗子弟臉上發熱,實在是太破滅印象了,毀掉了他們過往的認知。
就是云雷谷之主,濃密的鬢發也輕輕抖動,一身虬曲的筋肉雷霆隱去,朝著蘇乞年二人擠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道:“冰谷兄說得不錯,的確是誤會,也是我二人識人不明,自當奉上厚禮,道友若有所需,亦可提出來,只要我兩脈能做到,自當竭盡全力。”
隨著其話音落下,眾云雷谷子弟亦忍不住微微低頭,不敢看這一幕,老祖宗出名的暴脾氣,若是秋后算賬,他們這些人沒人扛得住。
“丟人!”
這時,一身雪白羽衣的天青鳴拄杖冷哼一聲,轉身一步邁出,就沒入鳴雷嶺主峰,消失不見。
天風澗之主額間有青筋凸起,再隱去,嘴角依然維持著笑意。
“珍惜你們剩下的日子。”
蘇乞年淡淡道,也不看兩人,目光落到天青布身上,微笑道:“這位道兄,可否借道星天古路。”
苦笑著搖搖頭,天青布沒有多說什么,道:“兩位隨我來。”
數息之后。
遙望三人消失的身影,天風澗與云雷谷兩脈之主彼此相視一眼,臉色都陰沉如水,十分難看,這一脈的傳人怎么會出現在他們北域北極星天,還恰好得承了兩界師部一脈鎮族至寶虛空之淚,現在眼看難以善了,對方絲毫沒有化解的意思。
怎么辦?
哪怕身為圣境人物,此刻也感到無比棘手,事關生死,尤其是根據過往種種,他們不能寄希望于王上可以出手將其鎮殺。
一聲不吭,兩位天青王部的大人物帶著憋悶的心境聯袂離去……
噗通!
直到這一刻,一些三脈子弟方才喘過一口氣,有人一下坐倒在地,放開形骸,太壓抑了,這短暫片刻間的變化,超出了他們數十年來的經歷,心靈世界都差點崩潰,也真正見證了一位當世年輕一輩的至強者,明白了自己等人與同輩巔峰人物之間的差距。
這令他們不少人都開始斂去心中的倨傲,收起往日的自負,隱隱有所領悟,哪怕他們出身無上王部,也只是比他人擁有更優裕的修行天地,在未知的將來擁有更多的可能,卻并不能令他們一定屹立在巔峰之上,擁有俯瞰眾生之力。
天青神木之巔。
兩個白發垂髫的老人在對弈,一人落子,輕聲道:“落子無悔,有些路走了,就沒有回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