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吟聲不是很響,卻傳遍了這片荒莽大地。
休命刀起了光,石質的刀身騰起了琉璃虛焰,不是很熾烈,卻仿佛照亮了九天十地,整個天地都變得明媚起來。
從來沒有哪一刻,蘇乞年對于光明的體悟如此深刻,他能夠感到一身光明法在急速攀升,秩序在完善,趨于圓滿。
甚至這種道法的精進只是順帶的,那股生命氣機,像是賦予了招法以靈魂,這比武道通明更可怕,比場域更難得。
他出刀了。
休命刀像是化成了一縷光,一縷開天辟地之初的光,照亮了混沌,孕育了生命最初的土地。
這是世間最偉大的奇跡,也照亮了封鎮法第六玄奧。
生命!
要想封鎮萬物,就避不開諸天萬靈。
九顆大星連珠,擠壓了整個天地的拳勢在這一刻凝住了,像是一下被抽離了魂魄,成了死物。
冥冥之中,可以看到一頭古老而龐大的荒龍,走進荒莽深處,匍匐下來,像是厭倦了無休無止的廝殺,陷入了最深沉的蟄眠之中。
荒莽大地破碎,昏黃的天映入眼簾。
風沙漸息,蘇乞年看向前方,青色龍甲锃亮,當代荒龍王背對著他,頭也不回地離去。
蘇乞年露出沉吟之色,這位當代荒龍王半路折返,卻又不下殺手,卻是令他有些捉摸不透,只是單純給他喂招?也不見得。剛剛那幾拳,若是在圣王山脈時,剛剛蛻變出準王體的他,肯定接不下來,不死也要重傷。
了結恩怨?
也未必,龍血荒家與鎖天一脈的糾葛,豈是這幾拳可以化解的……
想不通,蘇乞年便不再深思,河老三通過黑羽留下消息,他需要前往另一條天路,在人界星空,天路之間大都彼此相通,只是有重兵把守,若是界關被破,跨越天路的要道便會被摧毀,也是一種警示。
半日之后。
天辰古城,蘇乞年立在城下,看城頭寒光凜冽,那是一群百煉戰兵,身上的鐵血之氣濃烈,相比于天路之外,蘇乞年從未見過有如此精氣神的人族戰師。
這是鮮血鑄煉的精神風貌,城門口駐守的兵士眸光森嚴,注視著進進出出的行人,巍峨的城門之上,有一面黝黑的石鏡,映照出每一個進出城門的人的身影,蘇乞年看出來,這該是以特殊的手法煉出的靈器,可以映照人族血脈,防止有異族潛伏,滲透進來。
蘇乞年進城,沒有過多的盤問,事實上,界關內的眾多人族古城之間流動極其頻繁,很多人出行歷練,這天路上,也有許多兇險之地,生存著一些罕見的荒獸異種,同樣,亦伴隨著諸多造化玄奇。
城主府前。
“什么人!”
看守的戰兵目光如鐵,審視著來人,身為城主府的守衛,他們每天見到的大人物數不勝數,珍奇異寶亦見過無數,知道怎么看一個人的身份高低,而通常到來的大人物,都會先有人遞進拜帖,或者有駐守城門的守衛率先進城前來通傳。
若這二者皆沒有,要么是一些自視不凡者,要么就是一些小人物,看出來城主大人仁善,所以常常在城主府前游走,幻想著種種境遇與機緣。
這世間的紛擾再多,即便是生死存亡的關頭,也會存在一些心存僥幸之輩,人心百態,幾名看守的戰兵看在眼里,很是不屑。
“在下蘇乞年,求見青雨準王,煩請通傳一聲。”這里不是龍血荒家的駐地,蘇乞年很有禮數。
“什么蘇乞年,沒聽過,你走吧,城主不是你想見就見的。”
一名看守的戰兵嗤笑道:“不要想著一步登天,年輕人,好好修行才是正途,你看我等,雖然只是看守,也時刻運轉戰氣,打熬戰體,你有這閑工夫,去城中的戰臺上找人過上幾招,磨礪一下招法也是好的。”
“好了,不要和他多說了,名字倒是起得不錯,聽說前些年,五荒大地出了一個年輕高手,來自鎖天一脈,號稱光明行者,似乎也是叫蘇乞年,不過現在應該在星空武道大會,也不知道結束了沒有,按照慣例,恐怕還要去觀摩圣王山脈的天碑,嘗試打上圣王榜。”另一名守衛道。
“是了,界關很多年輕高手都離開了,還沒有回來,希望他們能夠變得更強,不過已經夠強了,幾十歲的神圣,想想都不可思議……嗯?你聽到了沒有,還在這里杵著干什么!”
蘇乞年有些哭笑不得,后世地球上曾有言道宰相門前七品官,沒想到在這天路界關內也一樣,雖然沒有什么鄙夷,卻也是將他當成了欲走捷徑的惰懶之徒。
當然,闊大的石街隱匿處,的確有一些身影閃爍。
“這小子什么來頭?”
“不知道,來撞天運也不知道打個招呼。”
“不過青雨準王剛剛歸來,似乎界關寧定了,真是太可怕了,想想半日前,實在太壓抑了,都快喘不過氣了。”
“誰說不是呢?那可是無上之戰,有神圣人物窺見了血雨,說是圣人隕落之象。”
“也不知道界關到底發生了什么?再等等,消息就傳回來了。”
雖然不想太過引人注目,但現在看來……
“蘇乞年拜見。”
蘇乞年開口,聲音不是很響,卻清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傳入廣闊的城主府內。
“小子,你亂喊什么!”
“放肆!”
看守的戰兵怒了,真是不知好歹,這種引人注目的手段,實在是太過拙劣,他們也會被牽連,受到懲戒。
這小子……
石街陰暗處,一些人瞪大了眼睛,此前不是沒有人試過,不說驚動青雨準王,反而被城主府中走出的高手狠狠掌摑,教訓了一頓,腿都打折了,從此以后,雖然依然會有人前來碰運氣,但都收斂了許多,知道不能越界,否則不會被容忍。
“誰在城主府前放肆!”
果然,隨著那個年輕人開口,城主府中,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這是一名身著青袍的老者,從城主府的側門邁步而出,令幾名守衛的戰兵一下惶恐起來。(求訂閱,求票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