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綿數十里的尸骸成山,很多精壯的年輕漢子,但老幼婦孺不在少數,這種屠戮所過之地,該是滅絕性的。
只有少數披甲的戰兵和高手,但相比于數十里綿延的尸骸,實在微不足道。
至少百萬之數!
百萬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凋零,蘇乞年看出來,以那絡腮胡子中年大能的應對,該不是第一次了,若是每一次行船皆如眼下這般……
蘇乞年眼中迸射出有若實質的殺機,將跪倒在地的老神圣胸膛貫穿,這位人龍世家的老輩神圣大口咳血,臉上只剩下無盡的恐懼與駭然,這比將他瞬間擊斃難熬太多,從來沒有哪一刻,他如此渴望死亡。
因為有些時候,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蘇乞年的雙目像是化成了一片星空,璀璨星光轉動,仿佛可以將一切有形無形的物質拉扯進去。
他動用了迷魂大法,以攝魂術直接剝離記憶,這門精神秘法,在他得到了大半部魂經之后,很多后續的法門,被他陸續參悟出來,雖然還有些粗陋,但相比于之前,卻是有了極大的精進。
換句話說,如果之前的迷魂大法只是勉強媲美神圣法,那么現在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半部王策,甚至因為精神法的稀少,比尋常無上法都更為珍貴。
哪怕身為神圣強者,在不朽意志催動的攝魂術下,精神意志也瞬間被降服,蘇乞年看到了一幅幅血染的畫卷,那是一支白龍戰師,遠比這條精鐵大船上要多出數倍不止,他們沖入了一座座偏僻的海島之上,揮動戰戈,在一雙雙錯愕悲憤的眸子下,濺起滾燙的血花。
精壯的漢子被戰戈震裂,步履蹣跚的老人被矛戟洞穿,婦孺被立劈,就連哭音孱弱的襁褓,也被寒光撕裂……
蘇乞年立身在其中,像是時空的過客,臉色徹底變得冰冷,如掛了萬年冰霜。
“都該死!”
他一字一頓道,整條精鐵大船都彌漫了一層冰凌,甲板上數百白龍戰兵瑟瑟發抖,感到一股徹骨的寒意,連神庭識海都被滲透了,他們忍不住跪伏下來,看向船艙的目光變得驚恐,他們聽到了老神圣的慘叫聲。
船艙里,就在蘇乞年剝離記憶,想要繼續向前追溯時,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浩瀚之力傾瀉而下,眼前的世界竟開始扭曲,變得朦朧起來。
有刀吟聲悠長,那是一桿大箭,而箭尖如刀,有無量光,伴著鎏金赤霞般的不朽氣息,將扭曲的世界重新定住。
有浩大的箭音如刀鳴,這是大光明箭,刺破一切虛妄,也是不朽之刃,伐戮一切外神烙印。
朦朧的世界被洞穿了,那是遮掩真實的紗幕,箭尖沒能徹底貫穿過去,就遭遇了阻礙。
轟隆隆!
那是一角磨盤,灰蒙蒙的,卻散發出一股亙古偉岸的氣息,似可貫通古今未來。
命運磨盤!
“果然是你們!”
記憶世界中,蘇乞年一雙眸子冰冷,執掌命運者,皆是那一脈的傳人,這在浩瀚星空中,都堪稱最神秘的一小撮人,他們把握命運,趨吉避兇,乃至收獲無上造化,在今日的蘇乞年看來,這一脈的手段怕遠不止如此,居然能夠抹去記憶,哪怕是短暫的,也足以令無數強者忌憚。
嘩啦啦!
那是一條條石質鎖鏈,自灰色的命運磨盤中延伸而出,一下纏繞在了不朽之刃上,無量光微暗,頓時遭到了壓制,連不朽意志都搖晃起來。
命運枷鎖!
這是與命運磨盤共生的命運大力,定住不朽光刃,石質的命運磨盤一角轉動,像是在轉動諸天,碾壓而下,要崩碎一切窺探。
深吸一口氣,蘇乞年勾動了極盡之力,神庭之中,戰魂一下起身,肩頭盤踞的遠古天龍昂首,發出一道貫通古今的龍吼聲。
如刀似箭的不朽光刃上,浮現出來威嚴的龍影,像是有一條遠古天龍復蘇,盤旋在刀刃之上。
命運枷鎖炸碎,那光刃鋒銳,一下刺入了命運磨盤中。
這是不朽光刃,迷魂大法衍化至今,從最初的碧魂箭到大光明箭,再到后來的光陰不滅箭,至而今的不朽光刃,那股超脫的氣韻愈發濃烈,哪怕是命運枷鎖也要打破,碾壓命運的磨盤也要刺穿。
界海一角。
這是一座孤島,島上有幾間茅草屋,幾張漁網,一名須發皆白的老人坐在海邊的礁石上垂釣。
青黃的竹竿之上,晶瑩的荒蠶線上沒有鉤,卻不時地甩上一條條丈長的大魚,老人樂呵呵的,臉上沒有皺紋,甚至看不見一絲褶皺,仔細看,那握住竹竿的手掌上,半點掌紋也無。
倏爾,老人挑眉,一只手抬起,握掌成拳,輕飄飄地打向前方,沒入未知的虛無中。
精鐵大船上。
記憶世界中,命運磨盤戛然而止,不朽光刃一寸寸刺穿,仿佛象征著變換不定的命運就此定格,被人生生按住了轉動的齒輪。
忽然,那凝滯的命運磨盤一角極速縮小,那撕裂朦朧世界的刀痕中,出現了一只石質的拳頭,縮小的命運磨盤如星辰環繞,在那指掌間轉動,一股滄桑古老的拳勢,像是天意降臨,打向不朽光刃。
“命運天拳!”
蘇乞年心神一震,那天拳同時砸落在不朽光刃上。
宛如天界神鐘被敲響,又好像遠古神匠在鍛鐵,熾盛的光迸發,神庭識海中,屬于蘇乞年的戰魂搖晃數下,再睜開眼,記憶的世界已然崩滅,只剩下一臉呆滯的老神圣,癡癡傻傻地看著他。
再運轉攝魂術,蘇乞年看到的,就只剩一片混沌。
甚至他不朽意志都受到了震蕩,那隱藏在命運磨盤之后的天拳,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但歸根結底,出手之人太強了,強到哪怕以眼下的他,也感到了一絲無力感。(求訂閱,求票票,有點卡文,今日只一章了,容十步理一下,很久不連更了,腦子有些打架。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