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裂縫中。
蘇乞年摒棄雜念,內存光明,老道是他修行以來所遭遇的最可怕的大敵之一,眼下他道法斷絕,唯余一身戰血。
不朽意志勾動,一口石質長刀自神庭中墜落,蘇乞年握住刀柄,整個人氣息變得異常的沉靜下來。
哪怕無法勾動諸道,他也可以出刀,就像浮海老圣人等,即便隕落了,也不許天哭,要橫擊無上。
休命刀輕鳴,似乎在回應蘇乞年的戰意。
時至而今,這口本命天兵不斷進化,蘇乞年熔煉了不少神金精粹,乃至當初的天龍甲,隨著他修行的精進,也都融入了刀中,其通靈造化之處,宛如擁有生命一般,只是刀魂隨著他融魂辟地,卻漸漸沉寂了下去,像是陷入了深層次的蛻變中,至今未曾復蘇。
“你我間的差距,是仙凡之別。”
看蘇乞年取刀,老道贊嘆之余輕輕搖頭,像是惋惜一般,那如仙玉般晶瑩且修長的手掌抬起,再次朝著蘇乞年一掌按落下來。
只有真正面對老道,才明白剛剛的老龍王,到底遭遇了何等偉力。
那是一只宛如仙神般的大手,映入蘇乞年眼中,剎那間擠滿了他眼前的整個天地。
乾坤日月,都在這一掌之間,古往今來都斷絕一空。
難以形容這一掌的可怖,真正的天翻地覆,但蘇乞年從這一掌中,卻沒有感受到多少殺伐氣,只有無盡的壓迫,像是要滲透進他的四肢百骸,令他一身原始戰血,都變得凝滯起來。
蘇乞年出刀了,他全部的神,都沉入了這一刀中。
如石質的休命刀,這一刻鮮紅如火,似可席卷星空,灼烈的原始戰血,此刻自蘇乞年每一寸肌體噴薄而出。
哪怕諸道斷絕,這一刀依然光明且浩大,生命之光熾盛,像是要撕裂一切桎梏。
一聲輕響,有天青色的血光乍現,晶瑩如玉,古拙而滄桑。
不僅是老道愣住了,就是蘇乞年,也露出了錯愕之色,諸界裂縫外,諸王挑眉,這怎么看著有些異樣。
只見老道那如仙玉般的掌心,被刀鋒劃破,入肉三分,而后被指骨卡住,天青色的鮮血潺潺,濃稠如漿汞,此刻自掌心溢出,竟被刀身緩緩汲取。
這是怎樣的一種鮮血,無上氣機彌漫,更有一種難言的尊貴與雍容,歲月滄桑的氣息流轉,蘇乞年只感到一身肌體都快裂開了,承受不住這股威嚴氣機。
他很清楚,絕非是自己這一刀睥睨諸敵,連無上真王都輕描淡寫間鎮壓的一掌,哪怕再多的造化與異數,也不能超越生命層次的巨大差距。
那口刀!
黑暗籠罩之地,血光王眸綻神光,這怎么看著,像他血族的無上兵器,連道族的無上高手都能傷到,這口刀,有著非同一般的鋒芒。
“有古怪!”
老龍王傷體已然恢復如初,到了這樣的生命層次,滴血重生也不過彈指之間,極難被同等層次的生命磨滅。
他看出來,蘇乞年那一刀雖然極盡璀璨,但剛剛老道那一掌,他親身體會過,像極了上古道族威震蠻荒的翻天印,骨書記載,翻天印下,曾經鎮死過不止一位大帝,有傳聞,乃是道族一位皇者開創,也有傳聞,那是遺落在蠻荒的天功。
舊時的天功,不是當世一些強者擅定的稱謂,在上古蠻荒年間,天功只有一種。
遠古天界,諸神法!
天界諸神之法,才能稱之為天功。
哪怕老龍王看出來,老道似有所忌憚,出手缺乏殺伐氣,但再強的準王,也絕對逃不過這一記翻天印的鎮壓。
“劫器!”
諸界裂縫中,老道須臾間回過神來,不禁動容道。
劫器!
已經很久,蘇乞年沒有再聽過這兩個字,在玄黃大地,劫器有鎮壓氣運,扭轉厄運,避劫而過,超脫于外之力,當初他鑄成龍舟,幾經蛻變,最后補全道缺,成為天龍甲,再熔煉化入休命刀中,很多時候,他只是借用天龍甲衍化時空之力,現在想來,或許并沒有那么簡單。
哪怕玄黃大地為道缺之地,但上下五千年,多少驚艷絕倫之輩,蘇乞年可以肯定,只要補全道缺,對于天帝等人而言,祖禁不過一念之間。
但就是如此眾多的絕艷之輩,幾千年來,也不過由三圣鑄成了一口劫器,至今下落不明。
難道是休命刀熔煉了天龍甲,所以身具了部分劫器之力?
下一刻,一股至強偉岸的血氣迸發,休命刀被彈起,連帶著蘇乞年,被一下震飛出去。
一口逆血吐出,蘇乞年休命刀逆轉,刺入諸界道光,生生止住身形。
肉眼可見,老道掌心的刀痕愈合,但就在快要徹底消失之際,似乎被一股無形之力阻住。
這是……
諸王凝住了目光,對于無上生靈來說,哪怕是道傷,也不可能無法愈合。
此時,在黑暗籠罩的最深處,那背對著眾人的身影,緩緩起身,整個界海之巔,都似乎變得晦暗了,一切光明,都仿佛要消失不見。
而此刻,雖然一身戰骨都快被震散了,蘇乞年眸光卻前所未有的熾盛起來。
他動了,與他一起動的,還有一道巍峨身影。
休命刀易主,被一只滄桑而有力的大手握住,刀身膨脹,化作千丈,石質的刀身滄桑,發出一道有所實質的龍吟聲。
嗤啦!
界海之巔被撕開一道狹長的口子,刀光沖入諸界裂縫,刺入諸界道光深處。
“好刀!”
老龍王贊嘆一聲,一頭銀發激揚,催發休命刀本源的鋒芒之氣。
一位無上真王的戰血與意志有多可怕,哪怕摒棄了道與法,也有無限恐怖。
尤其是對于眼下的老道而言,這位上古道族的無上強者,第一次露出了鄭重之色,那渾濁的眸子,迸發出虛幻的道火,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這鎖天一脈的年輕圣王,完成了一次祖血之變也就罷了,居然還擁有一口古今罕見的劫器。(求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