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大地在搖晃,大片的荒莽古林塌陷,宛如末日天災。
哪怕相隔數百上千里,一些正在廝殺的黑暗生靈與人族,依然感受到了這股恐怖的波動。
有大能在激戰!
不少人露出駭然之色,這天路一隅實在偏遠,怎么會出現大能層次的交戰,氣息太恐怖了,甚至不像是一般的普通大能,諸道的勾動,都變得有些艱難,似乎有莫名的偉力鎮壓了這片天地。
有人族高手吐一口血沫,將扎進肩頭的鬼鐮刀震斷,腳下匍匐的,是被生生撕成兩半的鬼尸,來不及修補傷體,哪怕戰魂黯淡,幾近枯竭,依然勉強騰空而起,朝著那片黑暗積聚之地趕去。
即便那是一片可怕的血土,有大能層次的恐怖強者,哪怕只能化成一捧劫灰,也要奔赴戰場。
或許素不相識,但他們身上流淌的,是同樣的戰血。
“快走!”
這須臾間,方圓千里之內,只要是凝聚了戰魂,勉強擁有御空之力的人族強者,全都迸發了極盡之力,不惜付出重傷,乃至殘肢斷臂的代價,也要以最快的速度擊斃對手,趕赴那片劫土。
在這條天路上,人族沒有茍且,只有戰死和赴遠方!
荒莽河畔。
年輕的黑暗巨人尊者臉色很不好看,他勾動了黑暗大道,踏上了法則之路的極盡道悟浮現,卻不能驅逐那殘留在肌體傷口處的光明氣息,他像是被打上了光明的烙印,永生永世要承受光明的洗禮,直至脫離黑暗,乃至隕落的那一天。
他發出了一道震天動地的咆哮聲,身為古神血脈后裔的他,居然傷在了人族同代人物的手中,這是一種恥辱,為他的祖先蒙羞。
再看向荒莽河畔,那一襲白袍的身影立在那里,一如最初的風淡云輕,甚至那數千孱弱的人族,在其庇護之下毫發無損,那片地域如同凈土,被從這片天地間隔絕開來,任憑天塌地陷,也紋絲不動。
“我不信殺不了你!”
他愈發感受到濃重的侮辱,黑暗血氣洶涌,他伸手虛握,一桿黢黑且冰冷的長矛,像是從地獄中而來,落入其掌心。
長矛顫鳴,一股如天威般的恐怖氣機復蘇,無數黢黑道符在矛身之上浮現,矛鋒所指,空氣粉碎,真空都生出了扭曲的跡象。
“天兵!”
扶山失聲道,這黑暗巨人一族的年輕尊者還未臻至開天境,居然召喚出一口可怕的天兵長矛,多半是其族中的長輩賜下,而天兵乃大能才能蘊養誕生的強大兵器,蘊藏了一位大能的畢生道悟,一旦徹底復蘇,絕不亞于原兵主傾力一擊。
這年輕的黑暗巨人尊者,本就打破肉身界限,體魄與大能比肩,又踏上了法則之路,普通大能,都未必是其對手,能夠賜予其作為護身天兵,這口天兵長矛的兵主,必定強大無比。
果然,隨著密密麻麻的黑暗符文在長矛上浮現,一股仿佛可以壓塌虛空的可怕鋒芒升騰而起。
那矛身甚至流溢出點點幽暗神輝,扶山瞳孔一縮,那分明是摻雜了少許的黑暗神金,即便還稱不上半神兵,也相差無幾。
下一刻,年輕的黑暗巨人尊者神情肅穆,催動天兵長矛復蘇,黝黑的矛尖寒光如雪,他大吼一聲,雙手握住磨盤粗的黑暗長矛,裹挾著數以萬計的道符,朝著蘇乞年狠狠刺落。
天地間刮起了黢黑的颶風,像是從古老的黑暗界吹拂而來,所過之處,空氣被凍結,成為灰白的粉末,洋洋灑灑,似要取代天地間的一切色彩。
不好!
看著那可怖至極的一矛刺落,扶山心神顫栗,呼吸都凝滯了,那絕對是一口至強天兵,是一位道悟逼近了神圣領域的至強大能所鑄。
幾位黑暗尊者再次暴退,天兵之威,遠非是他們所能承受的,尊者也要被壓成齏粉。
隨即扶山就愣住了,周身輕盈一片,那可怖的天兵之威,仿佛刻意避開了他,顫栗的心神也很快平復下來。
不對!
他目光瞬間落到了荒莽河畔的蘇乞年身上,那恐怖的黑暗長矛,已近在咫尺之地。
也就在這一刻,蘇乞年出手了。
依舊是平實無華的一拳,卻璀璨熾盛到了極點,有無量光,撕裂黑暗,照亮八荒六極。
他硬撼黝黑而冰冷的矛尖,絢爛的火花迸濺,可怖的金屬顫音掀起一片洶涌的音浪,席卷高天。
年輕的黑暗巨人尊者黑洞般的眸子劇烈收縮,像是要坍塌了,這年輕的人族,竟以血肉拳鋒硬撼復蘇的至強天兵。
咔嚓!
與此同時,有清晰的龜裂音響起,一股沛然無儔的巨力,順著矛身洶涌而來,在這股巨力面前,年輕的黑暗巨人尊者只來得及生出一股錯覺,仿佛他才是土泥中埋身的螻蟻,在面對一頭盤踞于九天的蒼龍。
數萬黑暗道符在拳光下消融,天兵長矛炸碎,連同年輕的黑暗巨人,被這一拳生生震得四分五裂,赤霞般絢爛的拳光似永不熄滅的圣火,將那黑暗的血與骨點燃,連同天兵碎片,半空中焚化成灰,什么也沒能留下。
四方皆寂。
扶山呆住了,身為天路鎮守,他見識尚可,但眼前的一切,也超越了他的認知,一位如此強大的年輕黑暗巨人,可以稱得上準至強種子,連同一口至強的天兵,就這么被生生打爆,那是怎樣的一拳,仿佛沒有什么能夠阻擋,那拳勢中蘊藏的神意,似乎只有兩個字。
無敵!
扶山心生搖曳,只是融魂境,就孕育出了無敵信念不成?難道不知道,這世間強者無數,諸天百族,多少年輕至強者,誰敢輕言無敵,人皇年輕時代,也不是沒有敗績。
就在年輕的黑暗巨人被打爆的一刻,十數里外,剩下的五位黑暗尊者肝膽欲裂,人族年輕一代,什么時候出了這么一個強至離譜的光明傳承者,這根本不是什么至強種子,就是一位年輕至強者,在這天路偏僻角落,于他們而言,簡直是天災一般的存在。
五道身影撞破空氣,沒入濃稠的黑暗中,隱沒身形。
而荒莽河畔,蘇乞年眸光清冷,拳鋒連震,接連五拳凌空打出,天地間頓時一片熾白,霞光萬丈,方圓數百里的天空,黑暗消融,天云盡碎。
無量光,摩柯無量!
兩三百里外。
一道道染血的身影滯空,他們抬頭看,遠方黑暗退避,比來時更快,像是在躲避什么。
既而,他們就看到了五道熾盛到了極點的拳光,橫貫百里長空,劃破黑暗,將五道氣息強大的黑暗身影凌空打爆。
“贏了……”
有人喃喃一句,自半空中墜落在地,他滿身是血,小半邊肩膀都被撕裂開,身上光是刀槍劍孔,就有十數道,各種黑暗氣息郁結,周天氣海裂紋交織,此前不顧一切催動,此刻開始了崩塌。
荒莽古林中靜謐無聲,他躺在濕潤的土地上,沒有人知道。
他笑了,沒有什么遺憾,這樣安靜地死去,是每一個人族戰兵的宿命,也是歸途。
此刻,漫天黑霧散盡,天地熾亮,點點光雨灑落,若赤霞般古拙,如朝陽般絢爛,他不禁伸出一只手,迎向那點點光雨,握在掌心。
肉眼可見的,撕裂的肩膀在愈合,刀槍劍孔消弭,就連崩塌中的周天氣海,也開始了修復,一切都在好轉,正如光明驅散了黑暗……(求訂閱,兩更穩固中,求訂閱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