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之間。
告別熟人之后,苦河腳步有些遲疑起來,比想象中來得更快,半天消停都沒有,真把天闕掀翻,他這個天闕主事還能主管什么?
不管怎么說,自己能夠駐留在內宮了,只要身在內宮,獲得機緣造化的可能,就提升了十倍不止,要是天闕被掀翻,他如何還能待得下去。
一咬牙,苦河加快腳步,循著來路重臨天闕之上。
中央大殿,苦河躬身見禮:“大人。”
蘇乞年緩緩睜開雙眼,雖然沒有開口,但苦河還是能夠從中感受到問詢之意。
你怎么又回來了?
嘴角用力扯出一抹微笑,苦河恭聲道:“奉內宮巡守古陽圣者之令,為大人主管天闕一應雜務,為大人分憂。”
蘇乞年頷首,不論自己會在這里待多久,這么大的天闕,群宮林立,也的確需要有人打理,這苦河此前身為接引者,對于這補天內宮諸多人事想來也多有了解,倒是時常可以為他解惑一二。
見蘇乞年點頭,苦河心中不禁松一口氣,畢竟他不是這位指定的,因為天闕主事,通常都是由天闕之主決斷,除非有神圣托請內宮巡守,否則一般而言,內宮巡守少有會直接指定天闕主事之人。
輕吸一口氣,苦河不再耽擱,正色道:“大人,我得到消息,排在前列的有幾位道子欲聯袂而來,與大人一爭高下。”
蘇乞年點頭道:“也好,省的我一一上門拜會。”
苦河張了張嘴,欲言又止,他們不是來拜會的好嗎,說白了,就是不服你這天闕之主的身份,要來將這里掀翻。
只是這些話,他也只能自己想想,這位既然不懼,他又能說什么,不管之前那雷生圣者是否大意,其身擁神圣戰力毋庸置疑,想來那排在前列的幾位道子,只要不是那兩位出關,想要壓下這位,多半也十分艱難。
真要群起而戰,以那些道子的心高氣傲,一來不屑為之,二來內宮的諸位大人豈能答應。
那么,自己現在要不要告退,到天闕深處的宮群內先一座一座巡查一番,嗯,可能需要個一天的樣子。
九日道宮。
金色戰衣微漾,環繞的九日沉墜,重新烙印在戰衣之上,九日道子睜開雙眼,兩點金芒破空,瞳孔深處,似有無數符文轉動,逾十萬計。
一名著青色戰衣,豐神如玉的青年走進道宮,沒有半點避諱,看向九日道子:“九日,那幾位已經準備動身了,你我也同去一觀如何,即便不出手,看看那所謂的光明傳承者,到底將那光明法參悟到了何等境地,還有那戰圣體,也是罕見,看看與尋常圣體有何不同。”
九日道子看眼前的玄風道子,這是他不多的至交好友之一,在內宮諸道子中,比他還要靠前幾位,如非是一直壓抑己身,成圣于其而言,不過彈指之間,而事實上,道子中臨近前列的人物,成圣于他們而言,都觸手可及,只是他們不愿輕易晉升,都有至高的心氣,想要一步登天。
“不去。”九日道子很干脆地拒絕。
“不去?”玄風道子挑眉,“難道你真怕了那位新晉的天闕之主。”
畢竟,從鏡水殿中流傳出來的消息有不少,玄風道子得知,本來安排前往那位的道宮的,最初并非是雷生圣者,而是靠得最近的,他這位至交好友九日道子,只是因為這位不肯去,最后才令雷生圣者前往,卻沒想到吃了大虧,現在閉門不出,實在是沒臉見人。
其他玄風道子不知道,但他這位好友于細微之處窺見真實的本事,卻像是與生俱來的,雖然有時他也覺得缺少幾分勇猛精進的灼燙戰血,但很多時候,其眼力他還是很有幾分信服的。
“不去!要去你自個兒去!”九日道子搖頭,語氣堅凝,沒有半點商量的余地。
“戰圣體有那么強?”
玄風道子露出幾分肅穆之色,這似乎與骨書玉冊上,記載的過往的戰圣體有些不同,還是一位新晉的辟地境尊者,會比他們這些在法則之路上,走到了圣境界限之上的道子還強?
他不是不相信九日道子的眼力,而是對于那一位實在難以信服,這念頭轉動間,就見九日道子重新閉上雙眼,周身道韻流淌,九日再現,沉入了深層次的悟道之中。
我……
玄風道子嘴角抽搐,這位的堅決,也令他有些猶疑起來,到底去還是不去,畢竟已經有一年半載沒再見前列的那幾位道子出手,去看看,也能知曉他們法則之路的精進,到底到了哪一步,反正有那幾位在,自己也沒有出手的打算。
念頭一定,玄風道子也不再駐留,最后看一眼九日道子,這位至交好友怕也是有些過了,即便是傳說中的戰圣體,畢竟尚未入圣,也一定是有極限的。
十息后,九日道子再次睜開雙眼,看離去的玄風道子的背影,自己該不該再勸一勸呢?算了,對于那位,你們一無所知。
古陽天闕。
中央大殿內,古陽圣者聽天闕主事回稟,內宮群山間一些消息傳來,很多道宮都生出了動靜,他都能感受到殿外空氣中彌漫的沉凝氣息。
忍不住伸手捋了捋下巴上不多的黢黑的胡子,古陽圣者忽然想到了那個被山石壓住的身影,自己是不是……有些過了?但想起另一道看似英武不凡的身影,他又一陣肝肺疼,但凡不是他逝去的故友之子,他都想直接打死。
神圣也是人,也需要順口氣不是……
天闕之上。
剛剛告退,走出中央大殿,準備前往宮群深處的苦河愣住了,呆呆地看向前方,闊大的如青玉般瑩潤的石臺上,登臨上來幾道身影,其中一人看到苦河之后也愣住了,兩雙眸子看著彼此,都有些發怔。
“你不是有口諭要通傳嗎?怎么這么快?”
“你不是不來的嗎?怎么會在這里?”
兩人語氣都帶著幾分狐疑與呆滯,直到數息后,那人回過神來,冷冷道:“通傳口諭不假,只是途中遭遇幾位道宮主事,臨時變道,前來靜候幾位道子降臨,也看看那位還在不在,以免幾位道子走空,倒是苦河你,身為接引者,那位與你熟識不成,連我這位故交也來套話,是想通風報信嗎?是我看錯你了,你還是當年那個荒莽湖畔的苦河嗎?那一年,一起淋過的雨……”
“等等!”
苦河聽不下去了,心中臊得慌,今天這一天實在太糟心了,他寧可在天窟洞開時,與幾位至強的黑暗大能生死搏殺,也比現在來得痛快。
一咬牙,苦河道:“我是來覲見天闕之主的。”
“你當然是來覲見天闕之主的。”那位故交冷哼一聲,他們可是親眼看到,其從中央大殿中走出來的。
“今日起,我是這座天闕主事!”
苦河揚聲道,說完就后悔了,這么大聲干嘛,都是有修為的人,誰又聽不見,因為在他開口的同時,又有幾道身影登上天闕,聞言就挑眉,盯住了他。
“呦嚎,這么快,連天闕主事都有了。”
有人調笑道,這是另外幾座道宮的主事,在補天內宮,道子出行,主事的先一步在前方靜候,這是規矩。
苦河的臉色有些難看,看一眼故交,你居然騙我,不是說只有前列的幾位道子嗎?這都來了十幾位道宮主事了,看荒猴兒嗎?(求訂閱,感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