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金鐵交鳴聲,伴著火花濺起,將那蒂破一頭燦爛的金發瞬間燒光。
“啊!”
年輕的教廷武院交換生慘叫,面色焦黑,一身白金戰衣也變得黑漆漆的,像是剛從煤堆里滾過一圈,要多凄慘就多凄慘。
倒是那名宗主教要好上不少,宗師級的人物,肉身體魄堅固,身為八極宗師,發絲也堅逾金鐵,但這一刻也難掩眼中的震動之色。
吉魯比斯目光一凝,落到了兩人身上如墨色一般,拇指粗細的繩索上,說是繩索,倒更像是一根放大了許多倍的……黑發。
這時,羅虔等人也反應過來,一個個露出驚異之色,就是羅虔身為院長,也并不是很清楚這兩根黑色繩索的來歷,只是他可以肯定,那定是老院長,或是那位蘇先生的手筆。
而同一時刻,金陵城中人聲鼎沸,無數人露出憤怒之色,哪怕跌坐在地,也不肯低頭。
“這是霸權!沒有人有義務為你們的信仰買單!”
“你信你的神,但不要左右他人!”
“人生而自由且平等,生我們的是父母,不是仙神佛陀!”
“滾出去,我們不向暴力妥協!”
數以萬計的金陵市民開口,進行聲討,哪怕是金剛不壞,也不能壓制無數向往自由的心,尤其是《當自強》發表之后,越來越多的人認識到,信仰或許可以在短期內給予一些特定境遇頹廢的人以安慰以及存活的希望,但也只是飲鴆止渴,若沒有一顆積極且愿意為美好生活付出汗水的心,終將再次走向心理扭曲,直至滅亡。
“神說,要有光……天上要有光體,地要生出活物……”
圣光浩瀚,籠罩金陵城,誦經聲愈發宏大,伴著一種震懾心靈的威壓,令愈來愈多的人跌坐在地,腦殼生疼,但除了少數人心生畏懼,大多數人都愈發生出斗志,與強權斗爭,總要付出代價,人類當自強,不從仙神佛陀求解脫!
不好!
城墻之上,駐守的師長臉色難看,這位樞機主教當真是霸道,若是威壓再強幾分,恐怕就會真正令一些體質不強的普通人受傷,這些宗教的狂信徒們,習慣了被人膜拜與信服,一旦被人質疑,要么置之不理,要么就會動用非常手段,以維護他們當成生存信念的唯一信仰。
南京武院,大門前。
血十字吉魯比斯的臉色微沉,這些華國人當真是不知道天主的偉岸,傳教之路漫漫,不知何時,才能令這世界上所有人都感受到天主的仁愛與偉大。
即刻,并指成劍,吉魯比斯一劍朝著跪著的宗主教刺去。
有刺目的圣光與鋒芒在指尖迸發,一條細長且筆直的劍路延伸出去,方寸劍路,虛空扭曲,劍光一瞬間將整個金陵城照得一片熾白,天堂虛影沉浮,古老的天堂之門轉動,無數金白色符文烙印其上,神圣氣息如汪洋般涌動。
大光明劍!
屬于教廷的神賜武學,不同于尋常十字軍的光明劍術,這大光明劍是唯有紅衣大主教及以上的教廷高層主教才能夠修習的,傳聞可以借助一絲天堂神力,無堅不摧,無物不破。
金色圣袍鼓蕩,這一刻的吉魯比斯威壓如天,荊棘冠流溢圣光,滿頭金發絢爛,像是一團黃金火在燃燒,他眸光銳利,像是兩盞金色神燈,無比懾人,與這雙眸子對視,羅虔等人如遭雷殛,體內的神搖搖欲墜,一個個踉蹌后退,幾乎要跌坐在地。
這就是金剛不壞嗎?當真強得離譜,尋常宗師級人物與之相比,怕是不比螻蟻更強幾分,諸南京武院宗師級人物皆如此想到,感到深深的無力。
京城,故宮深處。
靜謐的大殿里,圣儒呼吸吐納,浩然正氣如百川歸海般,自虛無中來,他滿頭白發開始轉黑,猶如枯木逢春,渾身上下散發出濃郁的生機。
不遠處,齊恒武露出幾分艷羨之色,圣儒他老人家在解開了道困之后,那一身浩然正氣,簡直像是沒有止境般地提升,那種能量波動,讓他都感到一陣心驚肉跳,可以想象,圣儒此番的提升之大,就不知道與那位當代教皇比,眼下孰強孰弱。
最重要的是,圣儒他老人家明顯壽元在增長,要知道,極限武道一次又一次極限的貫穿,對于生機壽元的消耗之大超出想象,即便每打破一次極限,實現一次生命進化,壽元都會有所增長,但也禁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消耗,是以,哪怕是稱號武圣,一般世界公認,也難有超越兩百五十年的壽命。
倏爾,蘇乞年眉頭微挑,齊恒武心生感應,側目道:“蘇先生,怎么了?”
搖搖頭,蘇乞年輕笑一聲,道:“魚兒上鉤了。”
魚兒上鉤了!
齊恒武一怔,隨即醒悟過來,眼中兩團精光一閃而逝。
金陵城,南京武院前。
熾盛的劍光刺目,除了吉魯比斯之外,所有人都禁不住閉上了雙眼,太盛烈了,根本難以直視。
瞬息之間,一道淡淡的嗡鳴聲響起,不同于大光明劍的劍吟聲,倒有些像是……刀鳴聲。
既而,漫天圣光盡散,天堂虛影亦消失不見,天空澄澈,像是回到了最原始的那一天,明凈無瑕,毫無雜質。
南京武院前,有悶哼聲響起,羅虔等人隨之睜開雙眼,就看到了令他們終身難忘的一幕。
那剛剛威嚴如天,劍意神圣而光明的血十字吉魯比斯,此刻一臉驚怒交加,右臂齊肩而斷,斷口光滑如鏡,像是被一口絕世神兵斬斷了一般,連半滴鮮血也沒有留下。
發生了什么?
羅虔等人心中震動,那可是金剛不壞啊,怎么會被傷到,且還是如血十字吉魯比斯這樣的老牌強者,在核爆中都可安然無恙的肉身,居然被斷去了一臂。
而此刻,沒有人可以想象,吉魯比斯心中的震驚,剛剛一瞬間,纏繞在那宗主教身上的黑色繩索一下復蘇,他終于可以肯定,那根本不是什么繩索,而就是一根黑發,一根放大了許多倍的發絲。
數米長的黑發繃直,宛如一口天刀,他從未感受過這樣的刀法,避無可避,勢如破竹,他號稱無堅不摧的大光明劍,在這根黑發天刀面前,宛如土石一般脆弱,被一下撕裂,太快了,除了在當代教皇身上,他從未感受過如此可怕的極速,只眼前一花,一條比合金都要堅固無數倍的手臂就離體,以他金剛不壞的血肉修復力,居然不能夠斷肢續接,傷口處蘊藏了一股難言的鋒芒氣息,斷絕了一切生機。
這到底是誰的頭發!
吉魯比斯心神震動,哪怕往日里征戰遺跡戰場時,也沒有過這樣的驚悸感,難道是北京城故宮里的那一位?
很快,吉魯比斯心中搖頭,這不像是那位圣儒的手段和氣息,更不像是那幾位華國金剛不壞,吉魯比斯雖然不敢說勝過九人中的任何一人,但任何一人,想要僅憑一根發絲,就將他擊傷,根本不可能。
“吉魯比斯大人!”
一身焦黑的蒂破喃喃道,此時滿臉難以置信之色,在他心中堪稱無敵的一位樞機主教,居然受傷了,連他們身上的束縛都沒有能夠解開。
那位宗主教亦滿眼震動之色,他雖然沒能看清,但身上的變化,還是能夠感知到一些的,眼前這一位,可是血十字啊!大光明劍,居然在一根發絲面前折戟沉沙,什么時候華國境內,又出了這樣一位絕世強者,是那雷龍齊恒武嗎?
這名宗主教心中猜測,但怎么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一個新晉的金剛不壞,怎么可能擁有這樣的武力,過于離譜了,不符合常理。
難道是他?
即刻,不由自主的,這宗主教腦海中,就浮現出一襲粗布白袍的身影,那個自稱誅神者的年輕客座講師,一只手將他鎮壓,一只手則磨滅了神圣裁決,將另一位與他同駐華國的宗主教生生震成齏粉。
是他嗎?有可能嗎?
從來沒有哪一刻,這位活過了近百年的宗主教,會這么希望此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夢境,因為若是猜測為真的話,那對于教廷而言,無異于有了一位堪稱大魔王的異端在側,將寢食難安。
“圣子縛于十字架,為世人求解脫!”
很快,屬于那位樞機主教的聲音再次響起,宏大而威嚴,圣光再聚,比此前更加洶涌與浩瀚,人們抬頭看,金陵城上空,漫天圣光中,竟是浮現出來一方龐大的十字架,這十字架如山岳一般巍峨,宛若真實,卻殷紅一片,一道身著麻布的虛影束縛其上,神圣、悲憫的圣經吟唱聲再次響起。
“血十字!”
金陵城中,有宗師級人物驚呼,到底發生了什么,居然值得那位樞機主教喚醒了教廷圣物,傳說中的血十字,一旦復蘇,執掌在金剛不壞級的強者手中,可以堪稱半圣,足以凌駕于諸金剛不壞之上,無限接近稱號武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