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帝子!
這三個字在眼下的蘇乞年和敖戰看來,與玩笑無異,差距太大了,根本不可能成行。
兩人看向凈鸞,這位天欲道傳人連無上白銀戰名這樣的隱秘都告知了他們,想來是謀劃已久,這一位不會看不出來,以兩人眼下的戰力修為,想要斬了那位帝子殛無,無異于癡人說夢,說不得,真的會被那一位將他們這兩條龍脈徹底埋葬。
“這就要借助敖兄的陣道,還有蘇兄的封鎮禁忌了。”
凈鸞秋水般的眸子輕輕眨動,白皙的面容如玉石一般晶瑩,不見半點瑕疵,她美得有些夢幻,圣潔與墮落匯聚一身,足以誘惑眾生沉醉。
蘇乞年和敖戰沒有開口,只是看向此女,雖然蘇乞年直至眼下還有些費解,自身為何會在明月古城前驟然間明悟封鎮禁忌兩種本源玄奧,但在封鎮了大帝虛影之后,他也拿敖戰做過嘗試,卻遠不及此前封鎮大帝虛影時的氣象,但也足以令敖戰這樣的戰力,削弱近半。
但帝子殛無不是敖戰,兩者之間相差太大,蘇乞年估摸著,以天龍甲之力,算上對方未知的傍身殺器,能夠封鎮對方兩成戰力,就十分難得了,但剩下的八成戰力,也遠非是兩人所能夠抵擋的。
除非兩人聯手,以虛空契合時間,衍化一縷時空之力……
即便如此,蘇乞年也不敢肯定有萬全的把握,若真是如此,兩人寧可構筑星天級古路避開此人,日后再戰,如此聯手,與他們的武道之心相悖,兩人皆有無敵心,除非是遭遇到老輩強者,不愿聯手與同輩交手。
天欲道的少女一只玉手翻開,一塊有些殘破的獸皮在掌心浮現,而后其雙手緩緩展開。
不過一尺來長的獸皮,滿是裂痕和孔洞,有的像是槍孔,有的像是劍孔,有的像是矛孔,這獸皮古樸,流溢歲月滄桑的氣息,獸皮甫一展開,蘇乞年就感到了己身的封鎮禁忌有些躁動,分明可以看到,這獸皮上,竟密密麻麻,烙印著不下上千道身影。
隨著這獸皮展開,若有若無的圣境氣息溢出,十分微弱,似乎已經沉眠了漫長的歲月。
上千道身影,有人族,有異族,乍一看去,比指甲蓋還小,卻皆栩栩如生,宛如活著一般,神韻皆備。
“囚圣圖!”
敖戰開口,眼中透出驚疑不定之色,道:“怎么會在你手中!”
“敖兄好眼力。”
凈鸞似早有預料,少女微笑道:“這是我天欲道初代祖師的收藏,至于怎么得到的,就不是我們這些后輩子弟可以知曉的了,只是這陣圖有些殘破,還需要兩位兄長出力,才能真正復蘇,囚圣而戰。”
敖戰沉默下來,蘇乞年得到傳音,這囚圣圖最初,乃是鎖天一脈之物,相傳百界歲月之末,從那段塵封的歷史中流出,封鎮逾千圣魂,是以被稱之為囚圣圖。
這是一樁秘寶,傳聞全盛之時,一旦被催動復蘇,足以囚禁天下諸圣,禁錮圣道法則,甚至將其圣魂拘役,鎖入圖中。
囚圣圖!
蘇乞年盯住了少女掌心展開的獸皮,難怪他體內的封鎮禁忌躁動,原來曾經是鎖天一脈之物,囚圣為名,當真是氣吞天下,即便眼下殘破了,透出的氣韻也非同小可,可以想象,一旦催動復蘇,哪怕遠不如全盛之時,也足以封鎮那帝子殛無一身圣道之力。
如此一來,面對一位無法動用圣境之力的帝子,即便壓力依然巨大,但差距已經大大縮小。
即刻,蘇乞年與敖戰相視一眼,兩人沒有開口,卻已經洞悉對方的心意。
身為武者,這種機會他們不愿放過,無論葬龍谷與人龍世家以及鎖天一脈的恩怨糾葛有多深,與一位擁有無上白銀戰名,半步祖禁的帝子交手,于兩人而言,所擁有的意義,可以等同于這一整條引渡之路。
半日之后。
蘇乞年三人呈三才之勢盤膝而坐,三道本源道火交織,一道如白金琉璃,神圣堂皇,又有鐵鏈拉動的聲響,一道如白銀般燦爛,介乎于真實與虛幻之間,還有一道六色斑斕,時而交織,時而分散,瑰麗而神秘,有一種勾動人欲望的氣息。
在三道本源道火之上,一塊古樸的獸皮沉浮,這是三人在聯手祭煉囚圣圖,身為這囚圣圖的當代擁有者,有著天欲道的烙印,少女能夠感到,隨著封鎮禁忌之力的灌注,以及敖戰對于這陣圖的細微修補,雖然不說令這囚圣圖恢復到全盛時期,已經能夠勉強催動,而不是沉寂在她天欲道中的死物。
此后數天,三人就在這蠻荒大山深處演練囚圣圖,與此同時,蘇乞年的戰魂分身,也走出這片蠻荒大地,進入一座座巨城中,尋找可能交換的星核,與此同時,也在告訴諸多自中域而來的年輕高手們,鎖天傳人,一直在刀靈王部星空下,未曾離去。
“星核難尋,誰會拿出來交換,是鎮壓一族底蘊的重寶。”
“鎖天傳人尋找星核,與敖家七太子在明月古城交換了大量陣材,這是想要構筑星空古路。”
“需要星核的星空古路,多半是星天級古路,傳聞敖家七太子精通陣法,但不是立在陣道大師的絕顛之上,想要構筑星天級古路,就一定要有星核,否則絕難成行。”
“這是要避開前路,直入中域祖地!”
隨著一天又一天過去,蘇乞年兩人欲構筑星天級古路的消息赫然傳遍十方,甚至都開始在東極星天蔓延開來,傳入了臨近的西極星天。
這一天,西極星天與東極星天邊界。
一名年輕男子自遠方邁步而來,這是一名如魔神般的青年,一身比暗夜還要黢黑的甲胄,看上去古樸無華,如黑洞一般,似要將一切光明吞噬。
青年黑發虬曲,肆意披散在肩頭,他背脊雄健,龍行虎步,面容冷峻,一雙眸子宛如兩座荒冢,透著似可將一切生命埋葬的死亡氣息。
隨著其邁步,一片星空在顫栗,漫天星辰都黯淡,其足下,如有萬千冤魂在嘶吼,隨著其腳步起落之間,又被生生踏碎。
太快了,其一步邁出,群星倒流,星光連成一線,很快就到了兩極星天的邊界所在。
駐界之地,這魔神般的青年古銅色的肌體之上,浮現出來幾道淡淡的龍紋,有的像是蛟龍,有的如荒龍,似是亞種后裔,此刻,這些龍紋都好像活了過來,在青年肌體之上扭曲掙扎,發出一道道不甘的嘶吼聲。
青年驀地冷哼一聲,肌體烏光流轉,嘶吼聲很快變成了哀鳴,龍紋重新隱去。
“我聞到了,新鮮的龍血。”
青年倏爾張開雙臂,深吸一口氣,冷峻的面容現出幾分陶醉,他語氣淡然,更有幾分慵懶的氣質,而后雙臂放下,遙望東極星天,微微蹙眉,這里的星空當真有些污濁,遠不如中域祖地,清新而靈氣濃郁。
不過,這里的龍血,卻比中域祖地任何一名人龍血脈,乃至龍族更加珍貴。
“遠古天龍!”
青年再開口,荒蕪沉寂的眸子,透出幾分難掩的熾烈之意,這里,終將成為他的造化地,助他更進一步,或可抹去半步二字,真正躋身于祖禁之中,成為諸天年輕一輩的至強者,橫推同代,爭奪星空下第一。
半日之后。
刀靈王部星空下,蠻荒大地沸騰。
一位帝子即將臨塵,來到這片古老的大地之上。
有來自中域的年輕高手先一步降臨,為葬龍谷的追隨者,要鎖天一脈傳人前來負荊請罪。
“什么鎖天傳人,封鎮禁忌,不過是個邊陲出身的小人物,身為罪子,卻敢屠戮中域無上傳承子弟,這是重罪,注定了死路一條。”
“說什么半步祖禁,融魂境大圓滿的修為而已,帝子一根指頭,就能將其碾殺。”
“現在跪迎還來得及,否則連埋骨之地都不會有,帝子出手,會抹去其存在于世間的一切痕跡……”
不得不說,這些追隨葬龍谷的中域年輕高手很賣力,不遺余力地奚落蘇乞年,無上傳承也有強弱,底蘊深淺之分,這些新近降臨的年輕高手中不乏圣子、圣女,甚至有幾名王裔,但沒有無上王者的子嗣,與葬龍谷當世大帝的親子相比,就有著天差地別。
“什么鎖天傳人,讓他現身領罪,不要冥頑不靈。”
第二天晨曦時分,一座巨城中,一名中域圣子冷冷道,他眼角很高,神情倨傲,嘴角帶著不屑,最近兩三天,那鎖天一脈傳人的身影銷聲匿跡,任憑他們如何激將,也不見一點聲音,這愈發令得他們這些先一步到來的追隨者輕視,聽說帝子將至,這鎖天傳人竟嚇得龜縮起來,原來也是怕死之輩。
“不敢現身也沒用,終究要面對,帝子一到,九天十地也不存在活路!”
又有一位圣女冷笑,她面容姣好,只是高傲似一只孔雀,食闕中的杯盞被她皺眉掃落在地,只用隨身帶來的器物。
這一刻,蠻荒深處,一座僻靜的大山中。
蘇乞年盤膝靜坐,九十九道戰魂分身立在身后三丈之地。(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