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乞年重返準王境。
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立身在了三界之境。
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強盛,尤其是承載九重神藏大竅的脊椎骨大龍,隨著那一縷衍化的遠古天龍血被徹底碾碎,歸于己身,那些關于遠古的印記再與他無關,天龍血徹底被原始戰血吞納,一切變化盡歸于當世,這脊椎大龍,就是根源。
甚至冥冥之中,蘇乞年有一種感應,日后徹底貫通九重神藏大竅,當可再現遠古天龍之身,那時,他只是他,與遠古洪荒毫無瓜葛。
眼下,隨著天龍血被原始戰血汲取,加上闖過了第三重界壁,準王血氣暴漲了一大截,遠超此前貫通兩重界壁的所獲,甚至隱約間,在蘇乞年的肌體之下,有片片虛幻的龍鱗浮現,每一片,都仿佛承載著一方小世界,這些小世界,與肉身諸天呼應,合萬道之數,支撐起整個戰體天地。
神庭之中。
意志戰刀古拙,刀身如赤金鑄就,此刻隨著蘇乞年破境,那金屬光愈發深沉,不朽的氣韻一下濃稠了數倍,似乎貫通了某種桎梏,去到了新的天地。
蘇乞年眼中神光流轉,此刻,他邁入不朽境中期,在意志不朽的道路上,更上了一個小臺階,彌補了唯一的不足,在意志修為上,亦不弱于那些修行了數百,乃至數千、上萬載的頂尖準王。
沒有立即復蘇,蘇乞年把握己身,不滅體的經文在肉身諸天內震蕩,他在竭力汲取近古第三紀元,與諸無上生靈交手的道悟,不斷納入肉身諸天,令一顆又一顆大星璀璨起來,在由虛化實的道路上飛速前行。
半炷香后。
臨近蘇乞年所在的石臺,塔古準王緩緩睜開雙眼。
轟隆隆!
這位血族準王體內,有如天雷轟鳴,一條條暗紅色的秩序符文在肌體之上浮盈,交織締結成一條條無瑕的神鏈,恐怖的準王血氣,在其背后凝聚出一輪猩紅的血月,只是相比于過往,少了幾分血腥氣,反而散發出幾分滄桑且神圣的氣韻。
這一刻,塔古準王深吸一口氣,他看上去很粗獷,身姿雄壯,擁有一對紫黑色生滿了暗金色斑紋的蝠翼,一頭黑發虬結,披散在肩頭,那是濃稠到了極點,如墨的血色。
一股更強的恐怖血氣迸發,塔古準王的體魄在增長,須臾間,就到達了臨近兩千丈的驚人境地,宛如一座蠻荒古岳立在那里,只是氣息,就壓得腳下的石臺顫栗,令這白茫茫的虛空氣運激蕩,難以平靜。
記憶徹底虛淡了,塔古準王已經想不起所有的經歷,但該是一段難以言喻,乃至匪夷所思的經歷,一身道悟猶在,所有的蛻變之路都了然于心,回歸真身之后,他很快有了大的突破,不僅秩序神鏈徹底凝實,更登上了第一道天梯,邁入了頂尖準王之境。
這種機緣造化,在過往的歲月中,是不可想象的,他只是新晉準王,在通往頂尖準王的領域,還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沒想到進入這無空海眼,居然獲得了如此巨大的躍遷,一步邁入了頂尖之境。
哪怕只是登上了第一道天梯,也是準王中最強的那一小撮人,已經走在了成王的分岔路上,當有一天,他登上九道天梯,就是他徹底圓滿己身道之雛形,成就道果,邁入無缺領域之時。
作為上一代的年輕至強者,塔古準王自信,他已經走在了那一代強者的最前列,追上了昔年那不多諸族年輕霸主。
甚至最大的收獲還不止于此,他已經摸索到了幾分血脈返祖的契機,甚至已經推演,令黑暗血體生出了幾分變化,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完成祖血第一變,從而印證他所選擇的這條路,可以一直走下去。
那是……
塔古準王倏爾凝住了目光,暗金色血紋交織的眸子很快變得冷冽,他看向遠方那座石臺,能夠感到,那籠罩著石臺的無形偉力,似乎已經消散了。
那年輕的人族圣王,已經回歸真身了!
他忘不了,此前界海上,這位給予他的所有的恥辱,即便道與法皆被斷絕,只剩下一身準王體魄,也依然迸發出至強的戰力,甚至愈戰愈強,點燃生命之火,完成了祖血第一變,將他生生壓制。
這是他永不能忘的大敗,輸給了一個后輩年輕強者,被逆伐傾軋,以弱擊強,成為諸黑暗無上生靈無聲的笑柄。
“鎖天傳人!”
塔古準王冷喝一聲,宏大的殺音在這片蒼茫的虛空中傳蕩,他抬腳邁步,無盡血光在腳下交織,如一道血色長虹,橫跨虛空,架臨遠方那座石臺上。
轟隆!
沉重的腳步聲,如神山大岳踏落,震得整座石臺,都劇烈搖晃起來。
迫人的準王血氣,如血色汪洋,將這晶瑩的石臺淹沒,剎那間化成了一片黑暗血土。
塔古準王看向這石臺中央,那靜靜盤坐著的一襲白袍的身影,太平靜了,似乎對于他的到來渾然不覺,他不禁蹙眉,血祭之后,這無空海眼之下生出莫大的變化,他不清楚,眼前這年輕的鎖天傳人,是否也得到了機緣造化,但他自信可以碾壓一切變數,遑論絕道釘加身,道與法被斷絕,即便準王體有所精進,他亦有驚人的蛻變,加上道法突破,若還不能敵……不,根本不可能!
也就在這一刻,蘇乞年睜開了雙眼。
那是怎樣的一雙眸子,平靜而深邃,像是要將諸天都納入其中,沒有盛烈的氣勢,亦無滂沱的威壓,但隨著其睜眼,那彌漫整座石臺的血光,頓時如春雪般消融,盡皆退散。
什么!
塔古準王吃了一驚,這種變化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他并未感受到道法的氣韻,亦無血氣涌動,但就此驅散了他籠罩此地的黑暗血光,這種莫可名狀的方式,令他沒來由地,生出了幾分不安。
“你……到底經歷了什么!”塔古準王沉聲道。
“去問你的祖宗。”蘇乞年平靜道。
塔古準王一怔,繼而就暴怒,這怎么聽著,都像是在爆粗口,太不中聽了,準王不可辱,遑論他已位列頂尖之境。
然而下一刻,蘇乞年卻主動出手了,一只手抬起,就朝著他蓋落下來。
他靜坐不動,一只手極速放大,原始而灼烈的氣息流淌,塔古準王動彈不得,他感到了一股極其恐怖的力量,幾乎將他整個黑暗血體點燃,那只大手如赤金王鐵鑄成,甚至泛著深沉的金屬光,恐怖的掌壓,令他肌體欲裂,那手掌中蘊藏的氣機與威嚴,竟令他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顫栗感。
他大聲嘶吼,竭力催動一身黑暗血氣,進行對抗,一條又一條秩序神鏈在肌體之上浮現,黑暗血光如漿汞般濃稠,在身上流淌。
咔嚓!
然而,隨著那只大手壓落,那密布準王體的一條又一條秩序神鏈不斷崩碎,就連如血鉆般晶瑩的黑暗血體,也生出了密密麻麻,蛛網般的裂紋。
下一刻,塔古準王炸碎,被這一掌壓得生生爆開,暗紅色的準王血與骨飛濺,幾乎碎成了渣滓,甚至有一部分生生湮滅,被打成了虛無。
瞬息之后,百里外,塔古準王血肉重聚,暗金色的眸子哪里還看得出半分修為精進的孤傲與銳氣,只剩下無邊的驚懼之色,一身氣息跌落,準王血氣黯淡,甚至還不如未曾走進這無空海眼之時。(求訂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