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空之力!
先草圣主心神一震,這諸天萬道之皇,每一個紀元,禁忌之數為九,能夠執掌此道的,絕不會超過九人。
雖然早已知曉蘇乞年參悟有虛空、時間兩種禁忌法,甚至兩種禁忌法交織,衍生出了時空之力,但他依然沒有想到,時隔十年,這位對于時空的參悟,居然到達了這樣的境地。
先草圣主想到了古史中記載的,有執掌時空禁忌者,不是至高的皇者,卻一日踏遍百界之巔,那是無上大帝也無法企及的極速,原本他以為只是傳說罷了,此時看來,或許真有其事。
如山的明月高懸,此刻離中天還有不足半盞茶的光景,清冷的月華灑落在荒莽中,很多上了年歲的古木都在呼吸,吞吐太陰月華,在朝著通靈古木進化。
天劍崖所在的荒莽中,早已匯聚了眾多來自五荒大地的強者,甚至不乏有無上生靈,因為先草圣主感受到了不止一股令他這個圣境巨頭也感到心悸的氣息。
來了!
荒莽中,很多強者忍不住屏住了呼吸,看那月光下,一襲粗布白袍,寧靜無比的身影,哪怕是無上生靈,也收斂了氣息,顯然并不想引起這一位的注目。
除了老一輩的強者,一些孤峰、斷崖、乃至古木逾千丈高的碩大樹冠上,也立著一道道年輕的身影,那是年輕一輩的眾多高手,他們原本大多孤高清冷的目光,隨著那一襲寧靜的身影到來,齊齊變得沉凝起來。
無論未來如何,當下的九極蛻變之路才誕生不過數年,這一位在年輕一輩中的地位與高度,暫時還無可撼動。
這一戰,哪怕同為年輕準王,也沒有幾人看好天劍崖上那一位,但他們更想要看看,而今的他們,與這位年輕的鎖天戰王之間,到底還有多大的差距。
這也是九極蛻變之路與戰王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對決。至于之前萬靈闕前五大無上體質被鎮壓,在很多人看來,是修為境界不對等的一次傾軋,并不能真正展現年輕一輩無上體質中最強的戰力。
天劍崖下,蘇乞年抬頭,目光穿過幽冷的山霧,落到崖巔上,那一襲如雪的身影上。
當世天殺劍劍主!
除了那一頭如雪的白發,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人,樣貌普通,氣質普通,墨玉般的眸子清冷,蘇乞年的目光,隨即落到了其膝上,那是一口烏黑的長劍上,黢黑的劍身古樸且滄桑,仿佛最深沉的夜,要將一切光芒,都吞噬殆盡。
天殺劍!
這就是星宿宮初代宮主,那位絕世劍王留下的傳承,雖然鋒芒不顯,但蘇乞年還是第一眼覺察到其不凡,那該是一位在帝路上,也走出了很遠的絕世劍王,此刻的蘇乞年有些好奇,當年那位絕世劍王,是帝路中斷了,還是意外身隕。
如劍道、刀道這樣的兵刃殺伐之道,沒有至誠之心,很難走到大成,能以此成王者,已經十分難得,遑論是一位絕世劍王,或許放眼一整個紀元,縱觀諸天百族,也不會超過十指之數。
而隨著蘇乞年的注目,天劍崖巔,那白發年輕男子也隨之落下目光。
冰冷的孤崖,自山腳下,有嗡鳴聲響起,方圓萬里,乃至更加廣袤的荒莽大地,來自五荒的眾多強者,隨身的劍器,此刻盡皆出鞘,劍尖遙指天劍崖的方向,兀自顫鳴不休。
“萬劍俯首,天劍之境!”
聚集于此的劍道強者很多,很多人露出驚容,當世天殺劍劍主,居然勾動了天劍崖上的天劍之境,借助這昔年無上劍帝的劍境,直接開始了最初的交鋒。
更重要的是,能夠勾動天劍之境,這位年輕的準劍王,即便還未參透天劍境,也一定已經觸碰到了門檻,浩瀚星空以來,二十多萬年過去,能夠做到的,或許不足雙十之數,若是不隕落,來年有極大的可能,在人族境內,再次誕生一位絕世劍王。
若論殺伐,在絕世王者中,能與劍王爭奪魁首之位的,寥若晨星,或許蓋世戰王算一個,但舉世難覓,剩下的,一只手都數得過來。
肉眼可見的,蘇乞年周身三尺之外,虛無驟然間崩碎,顯露出一片灰蒙蒙的混沌虛空,有混沌氣垂落,但也在下一刻,就被無形的鋒芒之氣絞碎成虛無。
這,就是天劍之境,哪怕是荒莽中觀戰的眾多無上生靈,也感到有些膽寒,這種偉力,無影無形,無聲無息,哪怕是無缺的真王,也未必擋得住這天劍鋒芒的絞殺,難怪這年輕的天殺劍主選擇此地,這是天時地利,乃至人和,皆匯聚一身,在這天劍崖巔,足以迸發出超越巔峰之力。
“這天劍崖,對于這位天殺劍主而言,或許抵得上一次九極蛻變。”
荒莽中,有老輩無上輕語,露出贊嘆之色,頓時令隨行的很多人動容,這位年輕的準劍王,九極蛻變已經完成了三變,若是再進一步,四次蛻變之身,以其王者路八道天梯的修為……足以比肩大成王者。
這一戰……
天劍崖四方,一些原本心中波瀾不起的諸勢力強者,此刻皆緩緩起身,平靜的眸光漸漸變得沉凝,他們看到了變數,雖然勝算依舊不大,但相比于此前,終究多了一分可能,尤其是一些年輕無上體質,眸光都變得熾盛起來。
九極蛻變之路與戰王路的第一次對決,他們相信,如非是年月太短,他們未必不能登頂而上,而此刻,他們更希望看到年輕的天殺劍劍主,超越極限一戰,以此昭示天下,他們所選擇的這條路,并沒有錯,亂世人行亂世法,只有在最短的時月內強大起來,才能夠應對環伺的諸天異族,層出不窮,不斷崛起的強者。
為此,要有一些必要的手段與割舍,沒必要耿耿于懷,吹毛求疵,若有一天,人族不存,便什么也沒有了意義。
“只這一分天劍鋒芒,還不夠。”
此刻,天劍崖前,蘇乞年輕輕搖頭,而后三尺之外,那片破敗的混沌虛空,頓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像是有一只看不見的大手,撫過虛空的褶皺,將一切都在無聲間抹平。
而后,蘇乞年抬腳,朝著崖巔之上邁步,踏上這座屹立了數十萬年的劍道圣地,所過之處,幽冷的山霧像是被無形的利刃分開,天劍崖上,劍鳴聲愈發熾烈,山腳下,無窮無盡的劍道鋒芒,頓時如同汪洋一般沸騰,全都朝著蘇乞年洶涌而去。
三尺之地,宛如天塹,蘇乞年行走在崖道上,走過布滿了劍孔與劍痕的山路,這都是漫長歲月以來,無數劍道中人留下的痕跡,然而隨著蘇乞年走過,所有的痕跡都被抹去,被生生抹平。
“他這是……欲以一己之力,與這天劍崖上留痕的歷代劍道強者隔空對決!”
“好霸道的意志!”
荒莽中,不少無上生靈露出驚容,年輕的鎖天戰王,不只是要登臨天劍崖巔,還想借這天劍崖無盡歲月的劍道痕跡磨礪己身,在對決之前,如此不顧消耗,這是一種怎樣的無敵姿態,或許即便是這一戰,也只是被其當成了磨道路上的一處落腳之地。
很快,在荒莽中無數強者的注目下,蘇乞年鑿穿了山腳的人劍境,那終年籠罩的如海鋒芒都黯淡下去,諸多劍痕被抹平,只剩下一道又一道清晰的足印,駐留在山道之上,令無數強者凝住了目光。
難道,今日之后,這里要締造出另一方悟道圣地?
這一刻,先草圣主眸光反而平靜下來,十年歸來,這將是域主第一次在世人面前展露鋒芒,這些年來,他也早已習慣,在他看來,很多人不理解,這一位如何突飛猛進至此,生命進化像是沒有止境,但在而今的他看來,這一切,或許都有跡可循。
只是很多人,看到的只是力量的增長,沒有看到這一位由內而外的蛻變,這種心境乃至更加虛無的心靈的進化,或許才真正鑄就了這位的無敵心,無論是怎樣的境遇,怎樣的劫數,都不能令其折斷脊背,只會在極盡晦暗中重生,迸發出更加璀璨的光芒。
站在劉清蟬身后,竹昀兩個小姑娘竟漸漸有些癡了,這一刻,山道上那道挺拔而修長的身影,與她們成長歲月中,曾想象過無數次的身姿背影,完美重合。
在過去很多年里,每一代人的成長,總伴隨著一道又一道不朽的豐碑,或是年輕一輩的驕楚,或是上一代的絕世人物,或是捍衛人族疆域,偉岸至高的人皇,而在如竹昀、小蓮兩個小姑娘一般年歲的新一代的少年人記憶里,年輕的鎖天戰王的身影,早已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