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大殿。
“這不是無上帝錄,也不是皇道經意!”第四刑天蹙眉,“相隔這么遠,居然都令我等氣運驚悸。”
“天功!”第一刑天沉聲道,“這是上古蠻荒年間,曾驚鴻一現的戮運天功,沒想到這掘墓人一脈,居然與上古年間那群人有所牽連。”
其他四大刑天彼此相視一眼,皆露出沉凝之色,第一刑天雖然性子乖張,常常失言,但若論博學,卻冠絕他們五人,這戮運天功,他們四人只有一點模糊的印象,但所謂天功,傳聞是遠古諸神的御道之法,諸神的法門,又豈是等閑,往往擁有難以揣度的莫測偉力,只要修成,絕不在諸皇經文之下。
葬龍谷前。
不滅龍船上,三瘋道人挑眉,諸天命都感受到了兩顆命星的搖曳,而大師兄洛生一身麻衣輕舞,他立在船首之上,眼中神光暴漲,一字一頓道:“戮運天功!”
常年行走于人世間,乃至浩瀚星空,大師兄洛生曾偶然窺見一處上古遺刻,對于戮運天功有所了解,哪怕在遠古天功中,這戮運天功都非同一般,直指氣運,無懈可擊,甚至無從截斷,只要能夠修成,同境之內,足以立于不敗之地。
要知道,這種描述所基于的,乃是遠古神話中的天界,諸神血脈爭鋒,各種神獸幼崽,天妖后裔,敢說同境立于不敗之地,足見這戮運天功的可怕,上古蠻荒之初,更是曾有名為戮運道的傳承,每一代戮運道的傳人,都稱之為戮運道人,那是曾與上古道族爭鋒而不敗的一群神秘強者。
至于為何后來沒有留下關于這一支神秘傳承的記載,就不是洛生所能洞悉的,他手中的打神鞭握緊,抬起半寸,又輕輕放下,看向蘇乞年的背影,眸光鄭重且肅穆。
雖然一身氣運在劇烈動蕩,蘇乞年眸光卻前所未有的熾盛起來,時至而今,能夠真正令他感到壓迫感的對手已經越來越少了,每一個能夠令他感到威脅的強者,于他而言,都值得傾力一戰。
他勾動肉身諸天,黢黑的天碑符文在拳鋒之上浮現,那晶瑩的戰輝,也隨即被染上了一層墨色。
古拙而沉靜的黢黑拳鋒,流溢淡淡的微光,一股難言的霸道氣息衍生,蘇乞年硬撼戮運天功,隨著其揮動黢黑的原始拳印,動蕩的氣運一下被鎮壓,平復下來,打得那熾烈與陰冷交織的掌印火星四濺,黑袍大帝身上披著的氣運天衣崩裂,重新化成純白無瑕的氣運長河。
他悶哼一聲,大口咳血,竟被這一拳打得手臂痙攣,掌心都裂開了,灰色的帝血飛濺,擊穿虛無,墜入混沌深處。
“不可能!你的封鎮法怎么可能這么強!”
黑袍大帝眸光刺亮無比,擊穿了高天,沒入了深邃的星空,他盯住了蘇乞年,此子的道悟有古怪,那封鎮法簡直離譜,竟鎮壓了他的氣運道則,擊潰了他的戮運天功。
“沒有什么不可能,大帝也不是全知,諸皇也不能把握古今未來。”
蘇乞年一身白袍激蕩,他黑發飛揚,蓋世氣機彌漫,向前逼來,言語間很不客氣,黢黑的原始拳印像是可以壓塌亙古天地,崩碎永恒,那未明的霸道拳勢,令黑袍大帝感到一種強烈的窒息感。
事實上,這也是蘇乞年新近的收獲與領悟,當初亂空山上,在與當代亂空大帝交手時,就曾經勾動天碑符文,加持于休命刀上,從而勾動了沉眠的更深層次的偉力與鋒芒,眼下的他,就在摹刻那種霸道偉力,令原始拳印更進一步衍化,此刻看來,的確非同尋常,尤其是那天碑符文,銘刻于封鎮大星上,像是成為了魂魄一般的存在,令他一身封鎮之力,不再如無根浮萍,真正被約束,統御,有無窮偉力被漸漸挖掘出來。
蘇乞年震拳,烙印有天碑符文的黢黑拳鋒貫穿向前,黑袍大帝神色陡變,他衍化戮運天功,氣運長河涌動,在他手中凝成了一桿雪白的長矛,他掄動長矛,立劈而下。
氣運天矛被震碎,斷成無數截,那黢黑的拳鋒微光流溢,古拙而沉靜,卻霸道凌厲到了難以想象的境地,筆直向前,崩斷一切,粉碎一切,根本沒有什么能夠抵擋,黑袍大帝被一拳砸落在胸膛上,整個人先是橫飛而起,繼而轟隆一聲炸碎。
四方皆靜!
這一幕在此后的很長一段年月里,都時常浮盈在大荒眾多無上生靈的腦海中,無法淡去,乃至歷久彌深,因為在他們的不朽意志映照下,來自掘墓人一脈的無上大帝不僅被壓制了,更被一拳震碎了帝身,那碎裂的,不僅是無上帝體,也是眾人腦海中,偉岸永恒,不落的帝影。
“戰帝!他并非是還未徹底躋身進去,需要借助一縷遠古天龍之力,而是……”
有無上生靈中的活化石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他在壓制己身,等待水滿自溢,諸境圓滿而上。”
尋常破境而上,與水滿自溢,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氣象,一種需要竭力嘗試,以各種方式來打破桎梏,撕裂境界間的壁壘,一種則是靜等諸境圓滿,水滿自溢,生命層次自主躍升,后者圓滿無瑕,乃至可以借此更進一步,也省卻了鞏固的時月,前者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更像是依然存在某些缺漏,需要借力而上,兩者之間,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但無論是這人世間,還是浩瀚星空中,生命層次的躍遷又豈是等閑,能有幾人擁有這樣的才情,可以靜等水滿自溢,不斷壓制己身,在有限的年月里,不斷沖擊更高的生命層次,能夠破境已經殊為不易,否則何至于眾多年輕一輩于星空武道大會中廝殺,只為了博取一縷無上契機。
也就更不會有什么諸天靈物榜,什么殺人奪寶,什么機緣與造化,然而生命進化的路上,更多的時候,有的只是血與火筑就的荊棘之路。
是以,在此刻的一些無上領域的活化石看來,年輕的巡天殿主雖然還不是戰帝,但是壓制己身,靜候水滿自溢的他,生命層次已經生出了部分躍遷,尤其是戰血的積淀與錘煉,已經遠遠超出了蓋世領域的范疇。
“看來,我戰皇殿又將走出一位無敵的戰帝。”
無垠戰土中,第一刑天感嘆一聲,多少年了,自初代戰皇至今,他們戰皇殿再未走出過一位蓋世戰王,遑論是戰帝再現。
雖然據五大刑天所知,歷代戰皇中,有一些實則半只腳已經邁入了蓋世領域,但為了成道,最終都不得不退了出去,也就是說,他們原本是可以擁有幾位乃至十幾位蓋世戰王的,但可惜在成道路上,不得不做出了取舍。
刑天殿中寂靜,哪怕是得到了赤皇以身演道的第四刑天,也露出了幾分神往之色,對于每一個出身戰皇殿的強者而言,戰王路,可以算是每個人的執念之一。
蓋世戰王成道,可謂戰帝,那若是戰帝走到帝路終點,斬三身,誕生永恒道心之后,又會擁有怎樣的蛻變,或許,從初代戰皇的無敵路上,就可以窺見一斑。
要知道,至高的皇道戰史上,刑天斧成名在帝境,在近古第三紀元末年,曾令諸族大帝膽寒,莫敢攖鋒。
時隔一百多個紀元,橫跨了一個年代,又一位戰帝誕生于人世間,五大刑天可以預見,一旦年輕的巡天殿主成帝,恐怕絕巔大帝也要黯淡失色。
葬龍谷前。
黑袍大帝重現,崩碎的帝身剎那如初,不見血肉重聚之象,他通體流淌永恒的氣息,氣質沉靜而清冷,此刻遮掩真容的黑袍落下,顯露出一副蒼白的面孔,這是一個中年男子,看上去形容普通,并沒有什么超然的氣韻,但立在那里,卻仿佛鎮壓了整個天地,帝威流淌,不見半點衰竭。
不過此刻,這位掘墓人一脈的大帝臉色并不是很好看,身為大帝,他被一個年輕后輩,一個連他修行歲月的零頭都沒有的年輕強者,一拳崩碎了帝身,這不是上一次,其動用了那口超乎預料的劫器長刀,某種意義上,算是借用了外力,但這一次,卻是堂堂正正一戰,他竟然不敵,落在了下風。
要知道,他掌握的,可是戮運天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這門天功的可怕,即便是而今的他,也不過參悟了幾分皮毛,就算如此,也絕不在諸皇經文之下。
但即便如此,他出手之后,不僅沒能伐戮那位的氣運根本,更被那詭異的封鎮符文銘刻的拳鋒直接震碎了他的氣運天矛,那霸道的鎮壓之力,像是可以傾軋一切,沒有什么可以阻擋,根本不講道理。
見鬼了!
哪怕是同為道外之力的絕道之力,在黑袍大帝看來,都沒有這么離譜,他并非是沒有交手過,他很懷疑,是否是那位諸天禁忌,在離世之前,又有了新的演化。(求訂閱,求12月保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