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帝宮。
屬于蘇乞年的一片寧靜的道場內,這里溫暖如春,陽和的清氣如朝陽普照,每一寸虛空都泛著微光,卻又無比柔和。
蘇乞年盤坐在那里,他在調整己身,永恒戰體與肉身諸天共鳴,彼此之間的契合,赫然已經達到了兩成以上,在不久的將來,當他一身底蘊耗盡,第六重神藏大竅未及打通之前,這肉身諸天之路,將關乎他一身戰力的精進。
此刻,他看上去空明無比,生命氣息濃烈卻不張揚,純凈陽和的氣息,像是天界陽河之上的風吹拂下界,滋養萬物。
尤其是在脊椎大龍上,有五道光團沉浮,像是沉眠著五方古老的宇宙,時而響起淡淡的蒼茫龍吟聲,那脊椎宛如一條天龍扶搖而上,直入肉身諸天。
某一刻,蘇乞年頭頂,有一道永恒戰血沖起,沒入虛無。
諸天道海。
這是一片朦朧而未知的天地,也是諸天的力量之源,唯有不朽的意志,才能夠真正觸及,是以觸碰諸天道海,某種程度上而言,也是獨屬于無上的領域。
此刻,蘇乞年一道永恒戰血沖入這諸天道海,頓時令這片原本平靜的諸道之源,劇烈動蕩起來。
轟隆隆!
斑斕的道海沸騰,宏大的道音伴著驚人的殺伐氣,掀起了驚濤駭浪,而一道永恒戰血所化的蘇乞年則冷哼一聲,戰帝氣機彌漫,諸天道海上,頓時像是出現了一輪永恒的天陽,無量的光和熱自灼燙的戰輝中彌漫而出,壓得那沸騰的道海瞬間平復下去,乃至發出了陣陣哀鳴聲。
要知道,眼前的蘇乞年,與此前的眾多意志銘刻諸天道海的頂尖準王都不同,他尚未成道,已經誕生了不滅意志,甚至躋身戰帝領域,生命層次部分躍遷,與大帝比肩,這樣的他,又豈是這一角諸天道海所能夠撼動的。
就算是當年,他觀摩初代戰皇成道,那位亦是以絕強的姿態,強行烙印諸天道海,而今的蘇乞年,自認并不比昔日的初代戰皇遜色分毫,只有更強。
下一刻,蘇乞年抬腳邁步,他行走在斑斕的道海上,腳步舒緩,氣息沉靜,更像是一個觀景者,在觀摩這諸天力量之源的風光,無論是怎樣的驚濤駭浪,隨著其走過,都在剎那間平復下來,戰帝氣機縈繞,鎮壓一切外力侵襲。
但蘇乞年的神色,卻漸漸顯出了幾分鄭重,因為他發現,這諸天道海,哪怕剛剛掀起了驚濤駭浪,也尚未真正蘇醒。
就像是過往所見,只要是無上生靈,多半都能令諸道哀鳴,甚至諸帝更進一步,將諸道都踩踏在腳下,所過之處,諸道退散,只能徘徊于在不滅的精神世界之外,難以寸進。但真正涉足諸天道海,開辟肉身諸天的蘇乞年,卻能夠感受到,這片道海似乎處于中極靜的沉眠中,哪怕是對他生出的排斥與震怒,掀起了驚濤駭浪,也只是一種本能的情緒。
也是他踏上了諸天路,開辟了肉身諸天,才能夠勉強感知,否則即便是大帝的不滅意志,也多半察覺不到這種異樣。
但緊接著,蘇乞年就釋然了,諸天意志何等偉岸,絕對是超越諸族星空意志的存在,那是真正的天道,而作為天道根源之力的諸天道海,若是隨便一位無上王者都能令其哀鳴,來一個大帝就將其踩踏在腳下,那他們費盡心力參悟的諸道,又有什么意義,秩序又如何,大可以直接鎮壓,以力破道。
窺破了這一點,蘇乞年也收起了此前的輕視,諸天道海,他們所能俯瞰的,只是其本能的情緒,就像是沉眠的古神的呼吸,相比于古神復蘇之后的威嚴,實在是微不足道。
深吸一口氣,蘇乞年收束心緒,他為銘刻諸天道海,為成道而來,隨即,他勾動肉身諸天,勾動封鎮大星,幾乎在剎那間,他眼前的道海揚波,眼前一花,他就出現在了一片黢黑的道海之上。
如墨玉般沉靜的海面,卻沒有半分黑暗的氣息,相反,那墨玉般的海水,似乎流淌著微光,這還是蘇乞年第一次觀摩封鎮道海,相比于他此前涉足的諸道海洋,這片獨屬于封鎮法的海域,遼闊了何止百倍,禁忌的氣韻彌漫,令蘇乞年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親近與共鳴。
尤其是封鎮大星,更是劇烈顫鳴,似乎在與這片禁忌道海共振,不知為何,蘇乞年隱隱生出一種錯覺,這片封鎮道海,似乎不同于諸天道海其他地方,他像是……活著的。
不像諸天道海其他海域,似乎并未蘇醒,這片封鎮道海,像是一直醒著,且隨著蘇乞年的到來,他感受到了一種難言的矚目。
這片封鎮道海,在注視著他!
甫一生出這個念頭,蘇乞年就吃了一驚,身為戰帝,而今能夠撼動他心神的實在不多了,但這片禁忌道海,卻是一個例外,這不僅僅是他一身休命真意的根源所在,也是他得承衣缽的師父,當年映道諸天,生生打入諸天道海中的。
這么多年來,他是唯一一個得承了完整的封鎮法的弟子,身為休命真意的根源,哪怕未曾感應到未來身的道果,蘇乞年也打算以封鎮法成道,孕育出道果,畢竟當下他一身道法,當以封鎮法為最,在諸神沉眠之地的打熬,已經令其生出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道悟層次,已不亞于真正的大帝。
是以,他一身道法,若是孕育道果,自然是封鎮法最強。
雖然以肉身諸天的感知,這片封鎮道海像是活著的,但蘇乞年也沒有太多顧忌,既然未來身已經凝結了道果,那么換做是他,也一定能夠成行,畢竟他們二人本就是一體,只是處在了不同的時光里,互為映照。
下一刻,蘇乞年輕吸一口氣,他一步邁出,就沒入了腳下的封鎮道海中。
轟隆隆!
似乎感知到了蘇乞年想要銘刻諸天道海的念頭,封鎮道海所在的海域之外,頓時激起了駭浪,乃至有雷霆閃爍,那是各種毀滅的雷霆,有雪白如玉的寂滅玄雷,有黢黑的煞雷,有金色的陽雷,各種雷火交織,隱隱化成了一頭斑斕的巨獸,像是真龍,卻又生有其他八顆龍首。
身在封鎮道海中,蘇乞年也感到了一股強烈的壓迫感,諸天道海對于他欲銘刻意志,竟然生出了如此強烈的本能排斥,封鎮道海外,那斑斕巨獸的氣息之強,幾乎已經不弱于大帝了,哪怕是蓋世戰王成道,在蘇乞年看來,怕也要九死一生。
當然,這對于擁有戰帝道果的他,并非是什么不世大敵。
然而,不等那斑斕巨獸有所動作,也不等蘇乞年出手,他剛剛沖入的封鎮道海,卻是先一步動了,那是一片墨色的海水,毫無征兆地掀起,像是升起了一方天幕,一頭通體黢黑,宛如墨玉雕琢而成的荒龍,從如墨的海水中邁步而出,仿佛比天柱還要粗大的龍爪踏落。
那斑斕巨獸被一腳踏碎成斑斕的光雨,蘇乞年忍不住深吸一口氣,那如墨玉的荒龍,簡直像是一座不朽的神山,高不知道多少億里,甚至以光年計,他沒有聽到龍吼聲,殺伐只在彈指之間,那荒龍也隨之碎裂開來,掀起的天幕墜落,重新化作黢黑的海水。
太快了,沒有想象中的激烈廝殺,諸天道海本能的情緒排斥所衍化的恐怖巨獸,被霎那間鎮殺,這一幕是蘇乞年未曾預料到的,如此干凈利落,在蘇乞年看來,怕是絕巔大帝都未必能夠做到。
然而,還不等蘇乞年有所準備,他就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壓迫感,像是從四面八方而來,這是封鎮道海在針對他,他感受到了一股濃烈的窒息感。
戰帝氣機復蘇,蘇乞年通體都彌漫出晶瑩灼燙的戰輝,永恒的氣息在肌體之上流淌,他抵住了那沉重的壓迫感,在封鎮道海內撐開了方丈之地的凈土。
但他總覺得有些古怪,封鎮道海像是將他當成了禁臠,不允許諸道染指,在掐滅了諸道排斥他的念頭之后,自己又開始了壓迫,甚至在撐開了方丈之地的凈土后,蘇乞年分明看到,前方墨色的海水凝聚,一頭不過一人來高的荒龍浮現,眉心處,八顆黢黑的大星轉動,那黑金般的眸子呈碎金狀,落在了蘇乞年身上。
轟隆隆!
蘇乞年二話不說,舉拳就朝前轟殺而去,無論是怎樣的壓迫與熬煉,都不能阻止他銘刻道海,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走完王者路,而后成道,趕在天路續接,長生契機再現之前。
一人來高的荒龍比想象中更強,黢黑的龍尾甩動,像是一縷刺穿了時光的黑電,與戰帝拳鋒交擊,兩者間迸發出瀲滟的光,蘇乞年眸光熾盛,戰帝拳鋒愈發刺亮,他衍化原始拳印,勾動封鎮之力,拳鋒上,頓時有天碑虛影浮現,砰的一聲,他震開了荒龍尾,一拳砸落在其龍體上,將其打得橫飛出去,墨玉般的龍鱗上,赫然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天碑拓印。(求訂閱,感謝大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