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帝宮。
第一刑天與蘇乞年交流近日以來浩瀚星空的諸多消息。
相對而言,當下的浩瀚星空,比之亂世之前還要寧靜,因為諸族都已經無心征戰,貫通天路,征伐人族界關,于當下旳諸族大帝而言,已經不再重要,只有開辟出新法,續接斷路,才能夠在未來奪取一線生機,乃至占據先機。
當然,寧靜也只是相對的,依然有一些消息,在這十年里,令星空諸族震動,這其中,就有神魔體與神皇子及劍族當世劍子的驚世一戰。
三大年輕霸主,都展現出了打破戰力界限的絕強戰力,那一戰,在混沌深處,臨近絕域邊緣,即便如此,星空中依然被天印氣息與先天劍勢滲透,隔著混沌虛空,都令幾掛星河徹底黯淡下去。
沒有人知道那一戰的勝負,等到有大帝感知,不滅意志蔓延而至,三者的對決已經落幕,只是在最后驚鴻一瞥,三大年輕霸主似乎都負傷了,這還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僅在五年之后,神皇子與劍族當世劍子雙雙成帝,在諸族年輕霸主,很多還只是剛剛成王,至多不過剛剛邁入大成領域,踏上帝路時,兩位大帝的誕生,無疑再次拉開了年輕一輩間的差距,確立了新的絕巔。
而今,又近五年過去,無論是神皇子還是劍族當世劍子,都已經過了百歲,步入中青一輩。
也就在這十年里,當年與蘇乞年同輩爭鋒的一群人,陸陸續續都活過了百年,不再年輕,即便是蘇乞年自己,換做后世,也已是人生七十古來稀。
“神魔體,多半也成帝了。”第一刑天眼中浮現一抹異色,“雖然掩藏得很好,但河洛大帝執掌先天河圖,還是察覺到了一絲端倪,神魔體成帝,應該還在神皇子與當世劍子之前。”
蘇乞年神色淡然,同輩中無論誰成帝,對于當下的他而言,都已經不重要,這十年來,他收獲良多,對于純陽與純陰之變的參悟,已經到了關鍵的節點,有些體悟,就算是五大刑天都難以理解,甚至到了最近幾年,五大刑天更多的是為他護法,而他多次嘗試,有些兇險的猜想,差點將他自己煉死,戰帝之身都支離破碎了。
甚至有一次,涉足了精神領域,永恒戰血都差點被燒干了,肉身諸天都坍塌了大半,如非是他生命本質蛻變,且煉化了一縷天龍血,生命精氣無比滂沱,加上五大刑天不顧消耗,各種珍稀的靈藥煉化,海量的精靈之氣灌注,更兼鎮壓異樣,蘇乞年自忖,差點就回不來了。
這純陽原始篇,確實博大精深,涉足生命最本源的玄奧,隱隱超脫于諸天之外,只是九十九段殘篇拼湊而成的經文,十年參悟,加上身負先天純陽之體,蘇乞年覺得,自己所收獲的,目前來看,也只能說是一鱗半爪。
而相比于星空諸帝,他不止有數十股永生筑基神韻加身,更兼休命刀成了半口承道之器,日夜共鳴,加上玄黃大地純陽之路,隱隱與天界長生之境契合,放眼當下的浩瀚星空,在蘇乞年看來,就算是那些進出彼岸天界的三十余方種族的大帝,這十年來有所領悟,也一定遠不及他。
即便如此,這臨門一腳,蘇乞年也困鎖了一年多了,沒有半點頭緒,這純陽與純陰之變,不在陰陽之內,卻也不在諸天之內,像是兩條互不干涉的陰陽魚,各自游走在屬于自身的領域中。
“那六位如何了?”蘇乞年心念一動,開口道。
第一刑天看他一眼,決定下次不再提這些與之同輩的,曾經的年輕強者們了,他略一沉吟,開口道:“仙帝羽化一如既往,長居于凌霄殿中,十年未出了,神帝晴明傳說身在天堂之中,有人曾見三十六翼的神圣虛影在靈神祖藤背后浮現,短暫擠滿了整個神界的星空,曇花一現,疑似神族起源的祖神虛影。”
“祖血之變。”蘇乞年挑眉道。
“有這個可能,”第一刑天點點頭,“若是昔年這位所言不假,神族起源,乃是天界禁途的彼岸駐守者,是一位與諸神國度并不同路的神祗,那么神族自詡為神明后裔,也就說得通了,只是因為遠古之后,諸天有變,永生路斷,血脈發生了退化,以適應新的天地。”
“所以,神帝晴明在以祖血之變來嘗試貫通皇者路,并更進一步提升戰力上限,逼近至高領域。”蘇乞年點點頭,“或許我們早該意識到,諸天有變,在復歸遠古之象,那諸族退化的血脈,相比于過往,返祖之路上,也將會少去很多阻礙。”
“于我人族而言,也未嘗不是好事,這十年來,完成祖血一變,覺醒原始戰血的,也在與日俱增,”第一刑天眸光很亮,“戰王策的傳世,加上諸天復歸遠古之象,我人族只需要足夠的時月,就能夠令整個族群的血脈不斷變強,生命本質整體躍遷,從而提升每一個生命層次的戰力上限,在未來誕生更多的強者。”
“真正令我在意的,卻是那位魔帝諸生滅,”第一刑天看向蘇乞年,鄭重道,“在魔族星空,有可靠的消息,魔帝諸生滅進入了魔族至寶天魔蓮中,疑似閉了死關,想要借這遠古魔族起源之地的洪荒異種,孕育出最強的先天魔體,但也有可能,是為了參悟純陽原始篇章。”
天魔蓮!
蘇乞年凝神,他不是第一次見到這魔族的至寶,又被稱之為魔道黑蓮,通常由歷代魔皇掌管,傳說可以追溯到遠古魔族的起源之地,天魔蓮下,號稱連皇者也會沉淪,近古至今,就有數位人皇在天魔蓮下遭劫,最后黯然離世,可以說,這天魔蓮在人族古史上,烙下了沉重的血與淚。
魔帝諸生滅進入天魔蓮中閉了死關,一位無上大帝閉死關,這在無上戰史上是十分罕見的,因為對于一方種族而言,無上大帝乃是最頂峰的存在,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左右部分族運,尤其是在一些小族,一位無上大帝,甚至可以主掌一切,是作為鎮壓底蘊的存在,一言一行,都有所約束,不可能隨心所欲。
而魔帝諸生滅,作為諸皇之下最強者,堪稱諸帝中最絕巔的存在,也是魔皇之下,魔族這個紀元最有可能成皇的存在,其閉死關,拋卻一切,這其中的意義,足以令人深思。
不是成皇路上最后一劫,也不是壽元將盡,魔帝諸生滅的氣魄,即便是蘇乞年,也不禁慨嘆,無上大帝,放在任何一個紀元,都是諸族最頂尖的一小撮人,他們披荊斬棘,歷經諸多磨難,才最終成帝,每一個都堪稱一族支柱,能夠在最巔峰的歲月,去坐死關,得失之間,哪怕是諸帝也很難說清。
“相比于魔帝諸生滅,鬼帝閻回,冥帝幽落則杳無聲息,這十年里沒有半點消息。”
第一刑天再次道,鬼族與冥族歷代出皇,關于兩族的起源也有諸多傳說,兩族所在之地也不同于一般的族群,即便是以戰皇殿之力,對于地府黃泉與九幽冥河,也很難涉足太深,因為涉及的層次太高了,想要不曝露幾乎不可能。
“那位琴帝墨幽呢?”蘇乞年忽然開口道。
“琴帝墨幽?”第一刑天一怔,沒想那位琴帝居然得到了這一位的看重,他略一思索,道,“鳳凰族內,這位琴帝正在坐關,墨幽琴在梧桐神木下蘊養,或許成帝,就在這數年間,也或許還要數十年。”
蘇乞年點點頭,對于死亡序曲,他印象深刻,等到這位琴帝真正成帝之后,那死亡序曲,也必將演化到更深層次,巔峰之境的死亡序曲,在鬼、冥兩族皇者的手中,傳說更曾勾動了古遠的死神之力,琴帝墨幽能夠走到這一步,其驚才絕艷之處,就算是諸帝也要嘆服,蘇乞年對其同樣印象深刻,這是在他看來,為數不多,才情耀世,足以與大師兄媲美的存在。
倏爾,似乎想到了什么,第一刑天眸光有些古怪,又有些遲疑,道:“劍帝在鑄劍。”
劍帝在鑄劍?
蘇乞年眸光一定,相傳,劍帝自成帝之日,鑄就不滅劍體后,便已經棄劍不用,而專注于己身,劍帝的劍,就是他自身孕育而出的無儔鋒芒,這期間,多少年過去了,劍帝居然再次開始鑄劍,這鑄的,又是什么劍?
對于蘇乞年的疑問,第一刑天苦笑著搖搖頭,劍帝通明,在人間諸帝中,都是極其特殊的存在,一心劍道,從來不過問人間諸事,如非是事關人族的大事,都未必請得動這一位,其當年與葬龍谷當世大帝齊名,同為諸皇之下最強者之一,但他們五大刑天私下曾經談論過,若論極境之力,恐怕還是劍帝要略勝半籌。
而今,這位重新鑄劍,恐怕除了劍帝自己之外,沒有人知道,其要鑄的,到底是怎樣的一口劍。
蘇乞年輕吸一口氣,目光深邃,連劍帝,也察覺到了即將到來的危機,對于自身的不滅劍體,都不再堅信,而開始鑄劍嗎?這是世人可以看到的,但蘇乞年卻并不這么認為,雖然與劍帝的接觸不多,前后也不過數面之緣,但他曾經得到幾枚無上劍令,日夜相伴,由劍帝的鋒芒,可以體悟幾分劍帝劍心,由此可知,劍帝鑄劍,怕是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