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絕域被擊穿,通達了諸世之外。
冥淵大帝倒退,握住隕死天戈的手掌痙攣,差點脫手而出,即便有隕死天戈垂落下皇道氣機護持,但他畢竟不是蘇乞年這樣的諸皇之下最強者,已經觸碰到至高天壁,催動皇道兵器,與另一口接近皇極天兵層次的至高兵器對決,他實在有些力不從心。
更重要的是,娜迦族在以帝命來填,用皇道兵器作為淬瀝的薪柴,這種瘋魔之舉,委實超出了他的想象。
休命刀沉靜,刀身如墨玉琉璃般晶瑩,一枚又一枚金色神文在刀身上流轉,那是銘刻的純陽原始殘篇經文,仔細看,在那字里行間,似乎還夾雜著一個個金玉琉璃般的字體,與金色神文共鳴,那是當年承繼的玄黃大地人皇經文。
鐺!鐺!鐺!
這一刻,蘇乞年揮動休命刀,硬撼那青黑色的刀刃,兩者間迸濺出可怕的秩序火花,混沌絕域的雷火,在這至高的秩序鋒芒前,都黯然失色。
太強了!
即便是僅剩的那位娜迦族女帝,此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與這位年輕的人族戰帝相比,那冥淵大帝雖然同樣帶著皇道兵器而來,卻顯得如此孱弱,兩者間的差距太大了。
混沌絕域動蕩,各種秩序之力被絞碎,在兩大至高兵器的殺伐對抗中,成為真正諸道不存的絕對領域,唯有兩大至高兵器,擁有這片殺伐之地的主宰之權。
蘇乞年姿態偉岸,腳步從容而沉穩,休命刀與他氣質相合,墨玉琉璃般的刀身,純陽原始篇章與人皇經文共鳴,純凈陽和的氣韻流淌,天界清氣自八方虛無中凝現,但在這股氣韻前,卻顯得無比駁雜,宛若腐朽。
他硬撼娜迦刀,在這混沌絕域中,展開驚世的至高對決,各種道法真意在心間流淌,尤其是封鎮法與天碑真意,這近二十年的參悟,蘇乞年更進一步深入進去,雖然修為與生命層次限于境界,沒能更進一步突破,但道行卻與日俱增,而對于純陽原始殘篇的參悟,也令他漸漸對于生命進化之路,有了更多的想法,對于未來,更多了幾分推演與把握。
這亦直接反饋到了戰力上,即便這娜迦刀臨近蛻變為皇極天兵,更有兩位大帝獻祭,他依然抵住了,就算無法占據上風,卻也阻斷了其繼續深入未知的天宇深處。
冥淵大帝沉默,眼中更不可抑制地露出震撼之色,這一人一刀,簡直強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更重要的是,這年輕的人族戰帝還有精進的空間,而他們這些老一輩的無上大帝,已經舉步維艱,很難想象,再過個十年二十年,這位會達至怎樣的高度。
會是這浩瀚星空第三紀元,第一位成皇的至高強者嗎?
雖然在諸神國度現世之后,諸皇已不是這世間僅有的至高領域的存在,但不可否認的是,無論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至高的皇道領域,都是諸族強者,在成道路上無比渴求,迫切追尋的至高無上的境界。
娜迦族祖地。
僅剩的娜迦族女帝碎金瞳子冷冽無比,即便年輕的人族戰帝比他們預料中還要更強,兩位無上大帝獻祭,催動的臨近蛻變為皇極天兵的娜迦刀,也沒能壓制其鋒芒,但她始終相信,有些大勢,是不可違逆的。
就像最初的他們,雖然難以置信,但還是選擇了加入,因為他們已經無路可退,在臨近深淵的邊緣,只剩下瘋狂的試探。
哐!哐!
兩口至高刀器在碰撞,劇烈交擊,皇道鋒芒如雪白的刀山,層層疊疊,混沌雷火像是山腳下潺潺的溪流,有金玉琉璃般璀璨的云霞繚繞,一口墨玉長刀如天龍昂首,盤踞在云霞之巔,頭頂的天龍角,劈落下來比天刀更沉重的至高刀光。
蘇乞年一身道行衍化到了極致,時隔二十年,他再一次傾力出手,駕馭休命刀,面對的是一口將要進化成為皇極天兵的至高兵刃,且有兩位無上大帝因此而殞命,獻祭己身,隨著不斷交手,他漸漸蹙眉,因為察覺到了幾分異樣的氣息。
這口娜迦刀,得到了兩位無上大帝獻祭,不該只有這幾分偉力,即便時間上過于倉促,對于幾口皇道刀刃的至高本源印記還沒能完全納為己用,在蘇乞年看來,這二十年來,他道行精進再多,也不可能勢均力敵,深入明悟天碑真意的他,一雙眼睛足以洞穿一切虛妄,此刻,他隱約洞悉,這與他激烈對決的娜迦刀刀身內,還有沉寂的偉力,未曾全面復蘇。
而冥淵大帝在最初的震撼之后,也得到了隕死天戈的傳音,皇道兵器有靈,身為至高兵器,對于娜迦刀眼下的境況,此刻也有所感應,這一次,沒用冥淵大帝催動,這桿烏金天戈自主復蘇,皇道氣機沸騰,至高殺伐氣將這片混沌絕域都凍結了。
烏金戈身暴漲,在這混沌絕域中,像是立起了一根死亡世界的圖騰柱,這種威儀,與此前截然不同,就算是蘇乞年,也不禁心神微動,因為通常而言,一口皇道兵器自主全面復蘇很難見到,皇道兵主已逝,他們留下的兵器,除了自主進化之外,往往無欲無求,就算是無上大帝催動,很多時候,也只能令其復蘇,因為全面復蘇后的皇道兵器,雖然擁有無匹的偉力,但缺乏至高領域的力量源泉,往往不可持久,也會損耗本源。
也就在隕死天戈全面復蘇的一瞬間,未知的天宇深處,一堵又一堵黢黑的大山浮現,星河微渺,竟被一股無形的引力牽動,環繞著山腳轉動,有古樸的陣紋,形如龜甲,在宏大的山體上浮現,諸天道海在剎那間像是被定住了,而后沿著黢黑的山體,像是泄洪般噴薄而出,轟擊那未知的天宇深處。
那是……先天河圖!
蘇乞年瞳孔收縮,昔年人皇伏羲氏鑄煉而出的,世間的第一口陣兵,而今的人皇風家,河洛大帝手中執掌的,不過是殘片罷了,即便如此,也擁有著莫測的威儀,堪稱最神秘的皇道器物之一。
諸神國度,居然搜集有眾多的先天河圖殘片,甚至借此引動諸天之力,撬動沉寂的諸天道海,倒灌兩界壁壘。
不好!
蘇乞年心神一震,難怪先前他們全無所覺,原來是先天河圖蒙蔽了天機,這種手段,委實超出了想象,身為這世間的第一口陣兵,第一刑天曾經點評過古往今來眾多的皇道兵器,先天河圖雖然不主殺伐,但若論神偉變化之力,絕不亞于皇極天兵。
也就在這一刻,娜迦刀爆發了,青黑色的刀體內,六道至高的本源印記交織,雪白的鋒芒熾烈如天陽,超越了時光,泯滅了虛空,一下斬入了那頭頂的黢黑大山中,循著倒灌的諸天道海,沒入了那片偉岸的刀道汪洋里。
休命刀顫鳴,蘇乞年橫刀于身前,絢爛的至高火星飛濺,他勉強穩住身形,但終究無力阻擋,而全面復蘇的隕死天戈,更是被那迸發的至高鋒芒一下掀翻出去,冥淵大帝悶哼一聲,被那至高的刀風擦中了小半邊身子,整個人無聲間炸開,即便是復蘇的隕死天戈也沒能護住。
混沌絕域崩裂,灰色與混亂的諸世之外映照諸天,冥淵大帝勉強重聚帝身,他大口喘息,面露驚恐之色,立在隕死天戈之后,如非是早有準備,在族內便由冥皇出手,在隕死天戈上留下了部分帝血與真靈,可借由皇道兵器之力逆溯時光,重聚帝身,今時今日,他多半真的要身死道消了。
“是先天河圖!”
冥淵大帝眸光陰沉,落在蘇乞年身上,難道人族也參與了此番動亂,也只有這近古之初的第一陣兵,才能夠蒙蔽諸族的感知,乃至撬動諸天道海沉寂的偉力,倒灌兩界壁壘,助天界叩關,貫通浩瀚星空。
諸族從來不是一心一意,今日動亂的三十六方種族,也都各有算計,只是沒想到,先天河圖現世,一下打亂了諸族圍獵之勢。
不是人族!
只在一念之間,冥淵大帝就心中搖頭,以諸族對于人族的了解,這是一個戰血灼燙,剛烈無比的族群,別說諸神國度那些諸神血脈,就算是真正的諸神,也不見得令這一族俯首,多半要戰到不剩一兵一卒。
先天河圖,不止對于人族的意義非同一般,也是這世間誕生的第一口陣兵,現在疑似被諸神國度執掌了部分,足以給諸族帶來很大的麻煩。
無盡光年之外,如少年般清秀,一身黑衣的河洛大帝劍眉立起,齊腰的如墨長發激蕩,此刻動了真怒:“你們敢!”
那是他人皇風家的先天河圖,初祖伏羲氏的辟道之器,世間的第一口陣兵,對于他風氏一族的后人來說,有人敢染指他們的祖器,絕對是不死不休的大仇。
即刻,河洛大帝勾動頭頂的先天河圖,黢黑的先天河圖殘片如龜甲,又好像一面天盾,上面滿是斑駁的印記,有歲月滄桑的氣機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