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裂兩岸,五方天界各大勢力的強者,都露出了幾分肅容。
純陽清氣絢爛,天界像是出現了一口海眼,將無量清氣吞納,送入浩瀚星空,這原本屬于兩劍山的祖地,眼下天色變幻,黑云聚散,天陽時隱時現,而這并非是諸位至高神主間的氣機交鋒,這一切的源頭,都是來自那擁有一頭銀紫色長發,身材欣長,身份尊貴的神王血裔。
包括灰袍年輕男子在內,天裂兩岸,很多年輕一輩都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之色,他們當中不乏諸神血脈,放眼天界年輕一輩中,諸神子嗣之下,可以說是最頂尖的一群人了,其中的佼佼者,或許足以與諸神子嗣一爭高下,但如這鈞垣一般的神王血裔,今日到來的,僅此一位。
直到此時這一位出聲,很多諸神血脈還是沒有想通,這一位怎么會有興致至此,身份不弱于諸神子嗣的他,有著更高的圈層,都在角逐封神路上的至高領域,這一輩,誰能先一步躋身至高領域,他們這群人總體而言,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
蘇乞年直視那雙紫晶般瑰麗的眸子,語氣一樣平靜,道:“看來你這雙眼睛很不一般,你身負的血脈應該有不小的來頭。”
“不錯,”鈞垣點點頭,“我的出身無法改變,這雙天眼,是血脈賦予的神通變化,有先天本源符文孕育在內。”
天眼!先天本源符文!
蘇乞年眉頭微挑,本源符文這些年,他也有所參悟,這種本源符文的生衍,通常是對于諸道秩序參悟到了極深處才能夠衍生的變化,據他當初截取的一些被擊斃的諸神血脈的記憶碎片,其中就提到,就算是遠古天界,八劫神主中,對于本源符文能有所掌握的也寥寥無幾,要真正涉足其中,唯有步入至高領域。
而眼前這名為鈞垣的天界年輕強者,竟然有先天本源符文孕育而生的天眼,與之相比,浩瀚星空的三眼族,那些所謂的帝血,王血后裔,所孕育的天目與之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看來,你已經臨近渡過八九之劫。”蘇乞年眼中浮現一抹異色,“再加上這雙天眼,應該不弱于尋常八九之劫的神主,你是諸神子嗣。”
在蘇乞年看來,就算是當初浩瀚星空中,那自黃昏天碑中剛剛復蘇的神九,也不過比肩七九之劫的神主,而這后世天界諸天無缺,乃修行圣境,但能夠修行到達這一步,恐怕也不是一般的諸神血脈能夠達至。
鈞垣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那一頭銀紫色長發愈發絢爛,道:“看來你這雙眼睛,也不一般,光明內蘊,走的像是昔年光明神國的路子,卻又似乎有所不同,讓我看看,你的天碑神意與天龍血脈,到底有何神異之處,莫要讓我失望。”
他語氣很淡,但蘇乞年還是能夠從中感受到那源自骨子里的俯瞰與審視,這些天界生靈,哪怕血脈再強大,眼界閱歷再廣博,對于下界的天然的優越感也不會有絲毫改變,只是自持身份,為了保持氣度,而非是平等以待。
修行至今,無論是在玄黃大地,還是后來走進浩瀚星空,蘇乞年都明白,這世間的道理,若沒有力量支撐,就是無根浮萍,經不起霜刀雪劍。
“你,還不行。”蘇乞年輕輕搖頭,語氣很淡。
話音落下的同時,他一只手抬起,就朝著前方按落,這看似沒有半分煙火氣的一掌,氣機不顯,但唯有至少度過了七九之劫的神主級強者,才能夠看到,在那年輕人族的手掌前,一方晶瑩的天壁被推動,仿佛一方諸天坍塌,鎮落而下。
鈞垣瞬間色變,這絕非是尋常七九之劫的神主所能擁有的偉力,照見至高天壁,與碰觸到至高天壁,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層次,天眼之內,一枚又一枚先天本源符文在轉動,紫氣氤氳,銀光絢爛,本源神韻流淌,他分明看到,在那一只手掌肌體下,若琉璃般晶瑩而古拙的戰血在流淌,有永恒的氣息彌漫,純凈陽和的氣韻,仿佛比他們這些天界生靈還要更加純粹,根本不像是來自下界污濁之地。
他出手了,根本不敢有絲毫怠慢,他一只手結印,掌心銀紫色雷光交織,勾勒出一方古樸的虛幻大印,那大印上銘刻有神秘的銀紫色紋絡,與此同時,自其雙目中,有一枚又一枚古樸的銀紫色符文墜落,每一枚銀紫色符文,都映照出一方古老的天壁,烙印在那大印上,隱隱勾勒出一個“雷”字。
“鈞雷印!”
天裂兩岸,有年輕強者瞳孔收縮,沒想到鈞垣一上來就動用了這一門赫赫有名的天功,還是以殺伐著稱的鈞雷印,尤其是一些諸神血脈,他們很清楚,這鈞雷印最早,乃是由鈞鴻神王成神時所開創,諸神都曾有在這鈞雷印下染血者,唯有神王后代,才有資格傳承,與鴻天印,并稱鈞鴻神界兩大印法,別說領悟有多深,只要能粗通皮毛,勉強練成,即便是七劫之身,也足以逆伐八劫神主。
此刻,有淡淡的至高氣韻自那鈞垣身上彌漫而出,他手掌一翻,轉動鈞雷印,就朝著蘇乞年按落而至的手掌迎上去。
金色天裂前,像是有兩口天兵在交擊,刺亮的花火擊穿了這天界真空,將虛空攪動,掀起細密的漣漪,兩者交戰之地,高天與廣袤的天界圣土,都像是扭曲了,蘇乞年不動,瞬息之后,那鈞垣悶哼一聲,被震得踉蹌倒退,掌心的鈞雷印崩碎,唯剩那本源符文勾勒的“雷”字,依然熠熠生輝,懸浮在其身前,將蘇乞年余勢不減的手掌抵住。
鈞垣咳血,銀紫色的血漿自嘴角溢出,沉穩從容的氣質不再,他有些難以置信,他以自身的先天本源符文勾勒的鈞雷印,居然被正面震碎了,他分明感到,對方只是以血肉戰體之力與他交手,年輕一輩,誰能擁有這樣的體魄,更重要的是,還是來自下界,那修行所需極為惡劣的后世之地。
鈞鴻神界那生有銀色獨角的至高神主眸光微沉,鈞垣是他帶來的,其底蘊他還是略知一二的,尤其是剛剛那一擊鈞雷印,尋常八劫神主,也要暫避鋒芒,卻被對手以戰體血氣直接碾壓了,盡管已經足夠高估那下界的年輕人族,但眼前這一幕,毫無疑問,他們又一次走眼了。
僅在下一刻,蘇乞年肌體散發微光,脊椎大龍上,隱隱有六重光暈浮現,其中五重凝實不虛,而第六重則若隱若現,即便如此,這種異象也吸引了很多人的矚目,尤其是震元神主,同為人族,他看得出來,這似乎是一種聞所未聞的煉體之法,通達脊椎髓海,挖掘出最深層次的人體潛力。
且就眼下所見,這門煉體之法,這下界的年輕同族,尚未達至大成,即便如此,能夠正面碾碎鈞雷印,就算那鈞垣只是粗通皮毛,但以其神王后代的身份,也已經足以震動五方天界,進入諸神子嗣那一小撮人的視線中。
那是……
也就在這一刻,來自天龍巣的青甲神主心神一震,在蘇乞年脊椎異象浮現的霎那,冥冥之中,他像是聽到了一道蒼茫的龍吟聲,無視了虛空的距離,超越了光陰的桎梏,滲透進他的至高本源,響徹在龍魂深處。
一切都只在彈指之間,隨著蘇乞年背脊發光,那按落的掌心一下變得晶瑩,像是琉璃般,濃烈的至高氣息瞬間彌漫。
鈞垣身前,那本源符文勾勒而成的“雷”字一下炸碎,一頭銀紫色長發激蕩,鈞垣痛哼一聲,一雙紫晶般的天眼也同時炸開,血花飛濺,而蘇乞年的手掌,也同時落在了其胸口。
在其體內,一件紫色甲胄瞬間浮盈而出,至高氣機彌漫,抵住蘇乞年的掌心,兩者間迸發出宏大的金屬顫音,虛空如裂帛,一下生出蛛網般細密的裂痕,鈞垣被震得橫飛出去,而蘇乞年也后退數步,掌心幾道血痕彌漫,他凝目挑眉:“至高兵器。”
這該是與皇道兵器同一層次的天界至高兵器,隸屬于封神路上大成的至高神主,即便只是被動復蘇,也震裂了他的掌心。
當然,也僅此而已,在天裂兩岸諸強的注視下,蘇乞年掌心的血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這種體魄,哪怕是一些至高神主,也不禁蹙眉,那件至高甲胄雖然只是被動復蘇,不主殺伐,但至高氣機彌漫之下,尋常八劫神主早已被震得四分五裂,如眼前這人族青年,不過掌心震裂幾道口子,有至高神主自忖,在未曾渡過九九重劫之前,與之相比,怕也要遜色一籌。
簡直難以置信,一個下界的年輕后輩,看上去不過百十歲上下,居然擁有如此驚世駭俗的體魄,渾鼎神主身后,了鐘清秀的面容一片慘白,他看得出來,此前這位與他交手根本沒用幾分力,否則這一掌之下,他可沒有至高甲胄護體,怕不是瞬間就要被擊斃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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