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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闌
無盡雷霆之后是永夜,是生機枯竭的焦土,萬道長河交織,失去了邊界,規則秩序不存,混沌與時空皆破敗。
數十滴道血孕生,但蘇乞年更看重的,是永恒戰體雛形與道血的雙重淬瀝,那種宛如歷史的厚重感,令他感受到一種洗盡鉛華,浮塵盡祛的通明之意,那來自虛無深處的引力越來越大,那道血虬結,根植于每一寸筋骨皮膜的道經氣脈,愈發粗壯與堅韌。
這種變化,并不能帶來力量的直接增長,但某種意義上,卻也是道行蛻變的一種體現。
“是巧合嗎?”
蘇乞年眸光凝重,自身剛剛把握到永恒戰體未來蛻變的一線方向,轉眼間,就送來了這蘊藏寂滅重生之意的新筍,冥冥之中,他感到有些不安,那心靈世界映照之地,到底是鬼斧神工,還是人為締造,為什么會出現在他身上,因為道血的孕生?還是永恒戰體的開辟?抑或是……
念動間,他再次嘗試抵近那湖上孤島,想要從那片竹林中再次采摘一根筍尖,但很可惜,剛剛采摘的第一根筍尖恰好在竹林邊緣,現在他竭盡全力,距離第二根筍尖依然還有半尺之遙難以逾越,更不用說其他初露頭角的新筍,愈往竹林深處愈多。
照這么看,或許要等到他徹底扎下永恒不滅的根莖,才有希望更進一步,涉足竹林深處。闌
深吸一口氣,蘇乞年退出心靈映照,不論是怎樣的緣由,現在的他已經無路可退,巧合也好,冥冥之中的安排也罷,他都沒有回頭路,就算有,時空殿也是橫亙在無垠時空中的一座天塹,即便是歷代道祖,諸至上強者,也無法違背。
倏爾,蘇乞年挑眉,感受到氣脈中,源自道字符的震動,那是燧人氏在以純陽原始印記召喚他,而此前他與燧人氏約定好,如非必要,會等他在功成圓滿之后歸來。
下一刻,蘇乞年抬腳邁步,時空海底,像是被一口無形的利刃無聲間剖開,循著道字符的指引,他以一種可怕的極速跨越淺海區,而周身混沌沉寂,時空靜謐,未曾掀起半分道之漣漪。
不過半日后,他就橫跨了淺海區與涉水區,踏足淺灘,登臨時空天塹前的渡口。
與過往的喧鬧相比,今日這一角渡口,氣氛則顯得有些過于沉悶,但依然喧囂不止,只是各脈諸族很多人都神情凝重,眸光流轉,蘇乞年捕捉四方交談的內容,并截聽部分超脫意識傳音,頓時眸光一凝,沒想到這半年里,時空天塹上,居然生出了這么大的變故。
幾乎九成以上的時空牢籠,被未知的神秘強者打開了,無盡歲月里,被歷代道主或道祖鎮壓囚禁的時空生靈,全都逃了出來。闌
要知道,能夠被囚禁的時空生靈,在同境中絕對是首屈一指的存在,否則直接就被擊斃了,為的就是供給各脈諸族強者觀摩,以磨礪己身,從而在根本上減少在時空海中的傷亡。
這些逃脫的時空生靈,道主級占據主流,最棘手的,則是那些道祖級的恐怖生靈,昔年被囚禁時,歷代道祖都費了不小的工夫,眼下脫困之后,瞬間就在時空天塹上掀起了一場腥風血雨,而后在諸至上強者復蘇的前一刻,齊齊消失不見。
“聽說,傳言中至上領域之上,孕育究極的土壤,將要出世了。”
“相比于先天超脫之路,究極土壤更加觸手可及,它就在這條時空枝蔓上,而先天超脫之路,這么多紀元過去,從未有人真正走通過。”
“究極土壤,醞釀造化,各脈諸至上道場門下強者都動了,傳聞,諸至上甚至有意涉足諸天內,因為究極土壤誰也說不清,到底會在諸天內外何處出世……”
蘇乞年截聽八方,究極土壤將要出世,絕對瞞不過諸至上,但眼下看來,這其中恐怕還潛藏著一股未知的力量,會是那從水晶棺中復蘇,上個寂滅周期的神秘女子嗎?就目前看來恐怕還說不準,諸天內外,未解之謎太多了,遠古四大禁忌,若是都與那神秘女子一般,這個紀元,究極土壤出世,恐怕存在著無法想象的巨大變數。
片刻后,先天超脫之路前,蘇乞年見到了燧人氏。闌
濃郁的先天紫氣下,如蜂窩般的先天超脫之路的入口不斷扭曲,時空霧靄蒸騰,混沌石階深處,甚至偶爾傳出低沉的嘶吼聲,那混凝一氣的先天氣息,相比于半年前,竟生出了幾分紊亂之象。
“怎么會這樣?”蘇乞年詫異道。
“究極土壤將要孕育而出,對于這條時空枝蔓來說,就像瓜熟蒂落,自然會有異象生衍。”燧人氏道,“先天超脫之路通往時空主藤,或許那些域外生靈,也借此有所感知,就像是見到了血腥的洪荒勐獸,伺機而動。”
蘇乞年一驚,忍不住道:“難道會有域外生靈降臨?”
“說不準。”燧人氏搖頭道,“時空海有通往時空主藤的暗流,先天超脫之路也未嘗不能逆行。”
“難道只能被動防御嗎?”蘇乞年道。
燧人氏看他一眼,沉吟道:“孕育究極的土壤,在孕生出世的那一瞬間,恐怕會引動整條時空枝蔓,無盡混沌與時空偉力澆灌,屆時恐怕也是諸天內外生命本源最脆弱的一刻。”闌
生命本源脆弱,就如同剛剛誕下子嗣的孕婦,極易被外邪所侵,這是不可避免的,某種程度上,亦是一種規則秩序,只是這規則秩序針對的,是時空枝蔓,一方諸天這樣的偉岸存在,蘇乞年聽得明白,或許這個寂滅重生周期內,這方新生的諸天,將要迎來亙古以來,最大的一次動亂。
“是動亂,也是造化,誰為諸天所鐘,誰能扎根究極土壤,誰能徹底超脫于外,至上人物,也要被席卷其中。”燧人氏意有所指道。
頓了頓,燧人氏再次道:“不過這次召喚你提前歸來,不只是因為究極土壤將要出世,也因為,那位的成仙劫,恐怕就在這一個月內。”
什么!
蘇乞年蹙眉,他不是沒有問詢過青衣少年,在進入時空天塹后,一身仙道之力更進一步蛻變,自然續接超脫之路,按理說,不該這么快涉足超脫境的,畢竟半年前,在蘇乞年感來,其與超脫第五步的時空生靈交手,還有些勉強,時隔半年,就功成圓滿,將要渡劫,這怎么看都……
“他們已經遭遇了!”蘇乞年想到了什么,驀的挑眉。
燧人氏微微頷首,感嘆道:“上個寂滅周期,也曾孕育出璀璨的文明,萬花爭艷的修行路,但可惜最終全都枯萎了,真正熬過上個寂滅周期,在這個重生周期內復蘇的,都有著極其不一般的根腳,他們對于究極進化之路的探究,還在我等之前,我沒能留得住她。”闌
這是第二次了!
蘇乞年不禁深吸一口氣,按照那神秘女子所言,她不過立身在超脫境一重天,但居然有手段兩次在燧人氏的眼皮子底下遁走,這就非同小可,正如燧人氏所言,對方成道在前,上個寂滅周期的生靈,對于諸天起源的洞悉,與這條時空枝蔓的把握,是真正的先行者。
“三分之一時空之心,也被取走了?”
“對方似乎將其認定為所謂的蟬蛻之一,一番交手,促使其仙道之力進一步成熟,令成仙劫短時間內迫近。”
燧人氏雖然沒能留下那神秘女子,但卻有一些捕獲與感知,不只是因為他們三個身為時空之心的執掌者,被認定為所謂蟬蛻,也因為寂滅重生,來自不同的周期,那神秘女子似乎在忌憚一些未知的存在,并沒有徹底綻放一身道與法,也就是其稱之為的羽化之力。
“至少在究極土壤正式孕生出世之前,對方不會對你們三人生出殺機,現在看來,要先渡成仙劫,你再扎下永恒不滅的根莖,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才有可能自保,并采擷先機。”
燧人氏打量蘇乞年一眼,有些好奇道:“為何這半年不見,你這永恒戰體,似乎厚重了幾分,內蘊仿佛滋生了幾分圓融之象,這缺憾,竟似彌補了一些。”闌
不是嗎?剛剛尋到疏漏,并把握未來的一角方向,轉眼間就彌補了一些道缺,這與燧人氏的猜想顯然有些背離了。
蘇乞年沒有猶疑,這世間他能信任的人不多,時空天塹上的更少,但人皇燧人氏,一定是其中之一,他同樣想要借助燧人氏的眼界與閱歷,來嘗試揭開心靈映照之地的隱秘。
“你是說,心靈映照出了一角真實之地,湖心孤島,還有無字墓碑與竹林……”
燧人氏挑眉,竟自虛空中緩緩起身,罕見地動容了,露出難以置信之色,那幽邃的眸子,這一刻如金似玉,似乎流淌著生命根源的光輝,映照蘇乞年周身上下,然而數息后,燧人氏收回目光,沉吟良久之后,方才開口,鄭重道:“神界!”
神界?
蘇乞年一愣,他只知道諸天內有天界,為諸神的居所,而四大神王開辟的疆域,則為神界,他這心靈映照之地,算是什么神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