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少,大高,潮開始,有些難寫。)
青羊峰頂云開霧散,青白大日高懸,陽光灑落,如點點金雨。
似乎洞悉了蘇乞年的心思,青年道士冷笑道:“你認為有念頭,有祈禱,就應該滿足嗎?這天下再大,也大不過公道,愿望再多,也要守法,這才是秩序。”
頓了頓,青年道士又道:“當公道不存,法度紊亂,才是出手之時。”
蘇乞年若有所思,道:“我大冇漢律歷……”
青年道士冷笑道:“法理秩序,也大不過公道天理。”
法理秩序,也大不過公道天理!
蘇乞年有些咋舌,沒想到這位竟然說出來這樣大逆不道的話,這分明與圣賢所言的忠君綱常道理相悖。
但他也不是迂腐之輩,圣賢道理他是讀的,不過兩世為人,他一直都明白,法理秩序,從來都是出于完善之中,法理無情,卻少了人情世故,所以有時會造成冤假錯案,有人幸冇運,數十年后沉冤昭雪,但即便是天命宗師出手,也難以挽回老去的歲月。
更多的不幸者,老死獄中,含恨而終。
“到了這一步,你還在猶豫什么!”
驀地,青年道士斥道:“天道地道在人心,順天休命問天聽!既然問心無愧,何必借假修真!”
青年道士的聲音在蘇乞年腦海中炸響,他一直以來都存在遲疑,是立天界諸神,還是立己身為神,天界諸神之路已定,而他前路迷茫,擔心迷失自己,被眾生念頭所淹沒。
現在,他就沒了這許多遲疑,即便天界諸神再強,也非是己道,哪怕己身再弱,只要存公道天理于心,也自可壯大己身。
順天休命,求得就是一個問心無愧。
這也是蘇乞年即便明知于他而言,《休命刀》或許是一種束縛,見不得絲毫邪祟,日后多半會將己身陷于重重險境,也未曾放棄的根本原因。
《休命刀》凝光明心,一旦光明心有染,刀道修為就會退轉,即便日后筑基,開天辟地,孕育出來內家真氣,于《休命刀》相應的內功心法,也再難入門。
一念定,蘇乞年就朝著青年道士躬身一拜。
青年道士卻露出罕見的感嘆之色,擺了擺手,道:“沒想到五百年后,我青羊峰還能有重立之造化,列祖列宗在上,可以瞑目了。”
半炷香后,蘇乞年走出元神世界。
有雜役道人來稟告,護龍山莊兩位龍將到訪。
眼前一亮,蘇乞年就來到宮門前,兩名龍將出自江冇淮道海陵州,為七殺劍宗的兩位護法。
當初,為防妖族截殺,蘇乞年走旱路,而兩位龍將則帶著三老走水路,這才耽擱了這么久。
“兩位大人進來用一杯道茶,蘇乞年感冇激不盡。”
身為護龍山莊龍將,位列從五品,比一州知縣身冇份還高,若冇非是蘇乞年立下大功,也不可能令得端木龍主逾越定制,命龍將護行。
“蘇賢侄客氣,日后有暇,可到我七殺劍宗一敘。”
“道茶就免了,我等還有要事在身,來日七殺劍宗恭候蘇賢侄大駕。”
“不敢,兩位大人言重。”
蘇乞年也有些驚訝,兩位出身七殺劍宗的龍將大人太客氣了,如此可以算得上是屈尊了。
青羊宮內外,一些雜役道人看在眼里,再看向蘇乞年的目光更多出幾分敬畏之色,連護龍山莊的龍將都如此客氣,這位青羊峰準掌峰弟子而今到底在江冇湖上闖出了怎樣的聲名。
要知道,江冇湖武林中,向來不論身冇份地位,宗派強弱只是底蘊,想要人真正服氣,靠得還得是一雙實打實的拳頭。
兩位龍將不愿逗留,蘇乞年也不勉強,一直陪同,將兩位送下武當山。
離了武當解劍石數里,兩位七殺劍宗龍將方才止步,轉身看一眼巍巍武當山,一人感嘆道:“不愧是鎮國大宗,我七殺劍宗底蘊與之相比,還是太過淺薄冇。”
“這武當青羊峰蘇乞年,天賦資質當真不凡,誅妖榜上而今就位列第八千八百一十六位,凝聚出來氣運龍蛇雛形,若是在二流龍虎匯聚之前令龍蛇成形,怕又是一位龍虎榜年輕人杰。”另一名龍將也開口,“武當先有乾天一劍清乾道人,而今再出這位武當小神仙,此等氣象,才是真正的大宗之象。”
“師弟也如此看重他?”
“不是看重,是此子用拳頭生生打出來的氣象,試問這數百年來,哪一個頂級筑基功第九層的年輕人,能在海陵城城樓上橫掃百十號龍衛無抗手,宗內有長老判斷,此子多半已經臻至打坐第三境,龜息之境。”
龜息之境!
一名七殺劍宗龍將忍不住深吸一口氣,打坐五境,一境一重天地,除了第一境的調息沒有什么門檻,從入定開始,就十分艱難,無關于修為境界,只關乎心境修為,與冥冥之中的精神有關。
而精神為輔,心境為主,并非是涉足精神領域,就能一路勢如破竹,就兩位龍將所知,于他們七殺劍宗,只要成功筑基,開天辟地,步入三流之境,十之八九都能入定,只有早晚之分,但想要步入第三境,龜息之境,就十分艱難,歷代都沒有幾名弟子能在三流之境達成。
哪怕就是他們二人,身為宗內護法,護龍山莊龍將,才剛過而立之年,也是在近兩年來,才堪堪觸摸這一門檻,臻至其中,但與這位青羊峰傳人相比,就大大不如。
再次回到青羊峰,蘇乞年將三老安頓下來,就喚來胖子,要他封冇鎖青羊峰。
“封冇鎖青羊峰?”
胖子有些愣神,在得知蘇乞年要閉關之后,就露出喜色,道:“你《龜蛇功》第九層要圓滿了?”
蘇乞年笑而不語,胖子卻深信不疑,立即招來宮內所有雜役道人,除了原先來到青羊宮的三十人外,這兩日,胖子又到禮祭堂,在付出五十滴元氣液后,又有五十名雜役道人自愿入駐青羊峰,并換取到一口封存了數百年的鑄造爐,以及許多用具,都是當年青羊峰一脈斷絕,剩余的被禮祭堂收取,無人問津的物件。
這還不止,另外還有整個青羊宮此后五年的血食供給,也都由禮祭堂分配下來。
青羊峰封山。
八十名雜役道人雖然滿腹疑問,卻也沒有多說什么,而今隨著時月流轉,三位準掌峰弟子威嚴漸生,原先到來的三十名雜役道人,雖然不說已經歸心,卻也不再如最初一般十分力只用三分,也都涌出來七、八分力,蘇乞年看在眼里,他明白,這已經是在慢慢產生一種歸屬感。
很快,八十名雜役道人就分別守住整個青羊峰的各個山道和入口,不放過山腳下的每一處偏僻角落。
午時,有雜役房的道人送來午膳,卻被攔在山腳,一個個都感到十分奇怪,青羊峰一脈也就三個人,發生了什么大事,需要封山?未免也有些太小題大做。
這一天,自辰時朝陽初升,蘇乞年就盤坐在青羊峰頂。
他迎著朝陽初升,看云海沉浮,溫軟的陽光灑落在身上,他渾身筋肉松松軟軟,整個人都處于一種放松的狀態。
祖竅神庭中,精神坯胎鼓蕩,銀芒如冇流水,晶瑩璀璨,隨著蘇乞年盤坐在青羊峰頂,時間不斷流逝,那銀芒漸漸淡去,顯現出來一層近乎真冇實的淡銀胎膜。
《龜蛇功》第十層,孕神靈!
這神靈不是指天界神祗,而是精神之靈,是一種道,天界眾神有道,練武之人也要立道。
自己的道是什么?
時至而今,蘇乞年已經明白,想要臻至《龜蛇功》第十層,唯有立己身為神,否則道都不是自己的,必將走火入魔,當然,也不可能孕育出來天界眾神,這第十層可以說是立道,立的都不是己身,不是自身之道,怎么可能突破,就是再練一萬年都沒有用。
立道者,先立己身。
這是臻至《龜蛇功》第十層的第一步。
整整一天,蘇乞年都在回憶,回憶自下武當山,一路上種種見聞和經歷,雖然不過短短一個多月,但他所經歷的遠比尋常人一年乃至數年還要跌宕起伏。
江冇湖難,多歧路,情義恩仇難斷,風飄血。
光明心輕顫,《休命刀》無招,唯有休命真意,沒有種子,需要自堂皇光明中汲取,也是一種傳承。
“立道先立己身,人字兩撇,兩條腿,剩下的就是一根脊梁骨,一筆寫不出一個卑躬屈膝,立己身,要先捫心自問,可問心無愧。”
蘇乞年直視朝陽升起,他雙目晶瑩,眼中也逐漸浮現出來兩輪火紅的太陽。
“捫心自問,儒家有五常,加上忠孝二字,忠孝仁義禮智信,第一問,問忠君。”
蘇乞年目光湛亮,迎著天上朝陽,休命者,順天應命,事無不可與人言。
略一沉吟,蘇乞年不假思索,朗聲道:“為民者忠。”
四個字,隨著蘇乞年開口,如洪鐘大呂,響徹整座青羊峰。(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