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出云冰峰大驚,玄冰峰四方虛空,亦同時有高手開口,聲震云霄。
“住手!”“手下留情!”
遠古天龍咆哮,蘇乞年足下生光,置若罔聞,踏著出云冰峰,就徹底沒入了山體中。
轟隆隆!
下一刻,自兩千丈高的玄冰峰頂開始,如同一道道驚雷接連炸響,山體開始瓦解,一丈丈炸碎,有亂石穿空,震耳欲聾。
這種聲勢太過驚人,屹立在出云將部族地中域,數以千年不倒的玄冰峰,在這一天土崩瓦解。
“九長老!”“族叔!”
玄冰峰山腳下,諸多出云將部族人暴退,駭然失色,兩千丈玄冰峰炸碎,亂石飛濺,擊穿真空,就算是尋常融魂境高手,稍有不慎,也要遭到重創。
第八族子出云冰鱗同樣在幾名同族人的裹挾之下后退,他有些失魂落魄,乃至目光都有些呆滯,他的祖父,就這樣被一只腳踏入了玄冰峰山體中,可以想象,此刻的玄冰峰瓦解,正是因為那一只腳踏著他的祖父,自山頂朝著山底,生生洞穿而下。
數十里外,雷鵬峰上。
第一族子出云雷鵬霍地轉身,露出幾分錯愕之色,看數十里外的玄冰峰崩塌,那種聲勢太過恢宏,分明是遭遇了外力。
對于玄冰峰上的變故,他本來未曾在意,但眼下這樣的變化,顯然超出了那位九長老的掌控,連宗脈所屬的冰宮與玄冰峰都崩塌了,分明是遭遇了強敵。
這一刻,有一股股生死造化的先天氣息,自這出云將部中域諸多山峰上復蘇、化作一道道神電橫空,朝著玄冰峰趕去。
玄冰峰塌,塵土如一朵天云,自大地之上升起,遮蔽了數十里的天穹,一片灰暗。
十里之外。
連成辟五人止步,心生搖曳,露出震動之色,看那玄冰峰炸碎、坍塌,哪怕相隔十里之遙,依然有一股狂風呼嘯,撲面而來,卷起塵土飛揚,碎石滾動。
這一刻,五人哪里還看不出來,這是已經交手了,且看上去,那九長老連坐關之地都沒能保住,那一位顯然未曾吃虧。
咻!咻!咻!
也就在數息之后,崩塌的玄冰峰上空,接連十數道身影降臨,立在半空中,一股股深重的威嚴氣機交織,無形中透發出來的強橫血氣,宛如十余口灼熱的神爐在半空中沉浮。
“十三長老!十六長老……七長老!三長老……”
這一下,離開玄冰峰數里之外,顯得頗為狼狽的一干出云將部族人驚呼,沒想到一下驚動了這么多位長老,甚至連三長老都到了,這可是他們出云將部公認位列前五的高手,一身修為深不可測,傳聞早已達到了辟地境第五步……
“請諸位長老為我等做主!”
“請三長老相助,擒拿此狂徒,以儆效尤!”
一干九長老一脈的統領級人物紛紛開口,一眾人咬牙,半邊臉都腫脹起來,儀態全無,這一天,在宗脈山峰之下,眾目睽睽之下,他們丟盡了臉面,這么多人,卻連對方的影子都沒有摸到,就被一個個掌摑,全無還手之力。
尤其是第八族子出云冰鱗,腫脹的臉鐵青,他始終沒有開口,那是與他同輩的高手,年歲相差也不是很大,敗給這樣的對手,且是這樣的慘敗,此刻再多說一個字,于他而言,都是一種羞辱。
半空中,共十四道身影降臨,不少長老蹙眉,臉色很冷,雖然諸脈之間有爭斗,常有比較,但對方如此折辱九長老一脈諸多高手,這是根本未曾將他們出云將部放在眼里,身在他們出云將部族地,還如此肆無忌憚,說是狂徒,名副其實。
有長老揮手,袖袍一震,戰氣鼓蕩,卷起狂風,將漫天塵埃驅散,顯露出來玄冰峰所在。
下一刻,四方諸多出云將部族人,尤其是一干九長老一脈的高手,皆忍不住猛地倒吸一口涼氣,但見原本屬于玄冰峰所在,哪里還有此前千丈冰峰的巍峨雄奇,只剩下了一方能有近三里方圓的巨坑,裸露出來地底埋藏的一塊塊寒白如玉的玄冰。
而在這巨坑中央,一襲粗布白袍的身影負手而立,背脊挺拔,黑發飛揚,點塵不染,不是那蘇乞年又是誰。
再看其腳下,一口紫銅甲胄殘破,支離破碎,九長老出云冰峰匍匐在地,渾身筋肉松軟無力,尤其是一雙手臂,扭曲變形,手肘處,甚至有骨刺穿透了皮膜。
他大口咳血,不只是手臂,一身筋骨斷裂了七七八八,戰骨如石器一般,滿是裂痕,五臟六腑移位,皆被震裂。哪怕辟地境的鎮兵尊者肉身先天,乃至血肉重生也不過尋常,但這樣的傷勢太重了,沒有十天半個月,也難以恢復如初。
最重要的是,他精神意志震蕩,被遠古天龍的咆哮所傷,那蘊藏了蘇乞年一身臨近六道輪回的可怕意志,碾碎了他的掌意與精神,若沒有滋補神魂的靈藥或者人體大丹,數年之內,都休想復原,更不用想修為更進一步。
“你……”
出云冰峰死死地盯住了蘇乞年,他怎么也沒有想到,這個年輕人居然強至如斯,那一身戰血,辟地境中,怕都足以立在最巔峰。
蘇乞年落下目光,他俯瞰腳下這位九長老,面無表情,淡淡道:“你要臉面,那蘇某的面子,誰來給。”
頓了頓,蘇乞年又道:“你該慶幸,非是異族,未動殺念,蘇某非是圣人,卻也不愿輕染同族血。”
什么!
這一下,這位九長老就有些發毛,念及剛剛這一位一腳踏落下來的威勢,還真是如此,顯然最后收了幾分力,否則任憑他這一身地兵甲胄,怕也要四分五裂,這怕是他這一生修行至此,最接近輪回的一刻。
即刻,其就感到了一種莫大的羞恥,匍匐在這樣一個后輩年輕人腳下,被一腳踏得重傷,而早先留言,要對方來他玄冰峰請罪,而現在,連他這一脈的根本之地,千年冰宮與玄冰峰,都化成了一片廢墟,蕩然無存,可以想象,今日之后,在他出云將部族地,他這一脈,多半會淪為笑柄。
“年輕人,你好大的面子!”
這時,半空中,一名出云將部長老開口,排行十五,目光很不善,蘇乞年開口并未掩飾,自然落入四方眾人的耳中,只覺得這個年輕人太過張狂,這種俯瞰的姿態,是對于一方將部的大不敬,根本沒有將主族的高手前輩放在眼里。
未曾抬頭,蘇乞年平靜道:“蘇某的面子,一直很大。”
“狂妄!”“豎子休要猖狂!”
“誰給你的膽子,敢與諸位長老如此說話!”
四方很多出云將部高手不忿,這是什么語氣,桀驁不馴到了極點,爭鋒相對,諸長老當面,這是看不清形勢嗎?還是自負到了極顛,認為可以橫擊八方,縱橫無敵。
“年輕人,太過桀驁,只會四方樹敵,離群的下場,通常都會很凄慘。”
這時,一名滿頭白發,身著墨色長袍的老人開口,他看上去風淡云輕,一雙眸子如金鑄,顯得與眾不同,沒有絲毫氣息外泄,但若是一直注視下去,就會感到越來越刺目,有一種洞穿心靈的味道。
三長老!
四方大地一下安靜下來,很多出云將部族人露出恭謹之色,就算是第八族子出云冰鱗,也側目凝神,三長老修為淵深,號稱他出云將部最接近地榜的高手之一,能夠與之媲美,乃至略勝一籌的,就唯有二長老與大長老兩人。
這一刻,蘇乞年輕輕挑眉,他緩緩轉過身,沒有再看那九長老一眼,亦未抬頭,在他精神意志之下,四方一切如在眼前。
“是非曲直,你們應該知曉,不要刻意回避無謂的臉面,說蘇某狂妄也好,桀驁也好……”
頓了頓,蘇乞年再開口,一字一頓道:“你們,能奈我何。”
他語氣平淡,甚至比那位三長老更加從容,但字里行間透出的鋒芒,卻是令四方皆靜,就是到了近前的連成辟五人,也是渾身一震,一時間,不知道該生出怎樣的反應。
四方諸多出云將部高手愣住了,出云冰鱗愣住了,就是半空中一些辟地境的鎮兵長老,也露出了錯愕之色,沒想到諸強在上,威嚴蔽天,換來的,居然是這樣一句徹徹底底的無視,乃至不加掩飾的挑釁。
數息后,三長老笑了。
這位白發垂髫的老人一身墨色長袍揚起,笑聲初始尚且平靜,但很快拔高,有穿金裂石之勢,又如同驚雷滾滾,震碎漫天鉛云,令天陽垂落,照耀在這片廢墟之上,有玄冰生光,絢爛奪目。
而隨著這笑聲響起,以玄冰峰廢墟為中心,方圓數里之地,空氣瞬間變得粘稠,幾乎所有人都感到渾身一沉,雙腿如灌汞漿,舉步維艱。(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