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大教堂外的廣場。
不管什么時候,這里總會聚集來自北區各地的信眾,仰視矗立教堂頂部的神像,虔誠禮拜。當然,除了信眾之外,還有無家可歸的乞丐,以及推著貨物叫賣的商販走卒。人群洶涌,熙熙攘攘,十分熱鬧。
“走過路過的大爺小姐們,可憐可憐我這個殘廢,施舍點吧……”
一個右腳斷去的乞丐,杵著拐杖,托著破碗在人群穿梭。他見人就討錢,收益還不錯,破碗有幾十個銅角兒。
光明會教義導人向善。因此,只要是虔誠信眾,每次過來廣場禮拜,都會隨身帶些零錢,施舍這些無家可歸的乞丐。
因此,教堂前的大廣場,成為龍城的乞丐聚居地。長期駐守在這里討生活的乞丐,就有好幾千之多。
實際上,龍城福利待遇還不錯。每條街道都有福利院,專門接受生活不能自理的流浪者和乞丐。其它不談,吃喝還是沒問題。
但是,有些流浪者情愿討要,也不愿呆在福利院受人管束。再說,只要勤快點,在光明大教堂附近每天討要的收入,還是很可觀。
并且,光明會每天也會定時定點施舍饅頭。足以讓常駐廣場附近的乞丐得以果腹。如此一來,吃喝不愁,勤快的乞丐還能積攢些私房錢。
斷腿乞丐顯然屬于非常勤快一類。藏在亂糟糟頭發后面的眼眸,直溜溜轉,在人群搜尋目標。
“這妞絕對是大恩主!”
他瞅見前面不遠,有一個穿著還不錯的少女,正面朝教堂,雙眼微閉,誦經禱告。以這幾天乞討經驗判斷,女人比男人心軟,施舍也會大方許多。
斷腿乞丐杵著拐杖過去,人沒到。破碗已經伸到那少女面前,無比凄慘的討要聲響起:“好心的小姐,可憐可憐我這殘廢人,三四天沒吃東西。都要餓死啦!”
三四天沒吃沒喝,說話中氣還這么足!尼瑪騙鬼啊!
旁邊有同行投來鄙視的目光。
斷腿乞丐運氣不錯。那少女沒有看穿他的騙人伎倆,轉身沖他點點頭。過后,直接從隨身皮包抽出一張十元紙幣,放在破碗中。
“拿去吧。吃頓好的!”
這少女看去二十來歲,模樣清秀,說起話特別溫柔。難得的是,竟然給了一個不相干的乞丐十元龍幣。要知道龍幣幣值不低,這十元足夠正常人一日三餐吃喝。
斷腿乞丐顯然沒想到這少女如此大方,神情頓時一愣。然而,旁邊有同行瞅見,立刻圍了過來。
“小姐,我已經十天沒吃東西了,你行行好也給我施舍點吧!”
“你才十天。我都半個月沒吃飯了……小姐別給他,給我!”
“尼瑪,比慘啊,老子大半年都沒見過食物是啥樣,你們誰有我慘!”
附近足有十幾個乞丐,被少女大手筆施舍舉動吸引過來,立刻將她圍了起來,張嘴討錢。少女顯然是第一次來光明大教堂,何曾見過這個場面,立刻嚇得花容失色。
“麻痹的。都給老子閃開!”
斷腿乞丐回過神,立刻發飆。一個金雞獨立,抽出拐杖揮舞過去,將四周乞丐全部趕走。有的乞丐不服氣。抄起家伙想要動手。不過,斷腿乞丐顯然也有幫手,從四周竄出幾個家伙,全是斷胳膊瘸腿的殘廢,一個個卻兇悍無比,打得那些準備鬧事的乞丐。抱頭鼠竄。
隨后,在斷腿乞丐護送下,少女安全來到廣場外圍。
“謝謝你!”她摸了摸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樣,順便向斷腿乞丐致謝。
“小姐是個好心人!”
斷腿乞丐笑了笑,手指廣場那邊,說道:“這里并不太平,下次再想來的話,要多帶些同伴!”
“我記住了,謝謝你。”
少女甜甜一笑。轉身離去。直到她走遠,斷腿乞丐仍舊站在原地,遠遠地望著。
“老狄,你不發揮乞丐天賦去討錢,看啥呢!”
藏在耳朵里面的通訊器,傳來一道戲謔的男子聲音。
斷腿乞丐這才回過神,直接瞅向廣場西南角一棟高樓樓頂,嘴里嘟囔道:“老子看美女不行啊……鹍兒,你別幸災樂禍,小心老子揪你下來,也嘗嘗當乞丐的滋味!”
“哥要掌控全局,就不奉陪啦!”
樓頂,黃鹍哈哈大笑。他雖在跟同伴閑聊,但其僅剩的獨眼透出如獵鷹般銳利的寒光,居高臨下,俯視而去。整個光明大教堂,幾乎全在他視線范圍內,沒有任何死角。
傍晚時分。
天空下起了毛毛細雨。教堂門口的廣場上,人群開始逐漸散去。唯有長期駐守的乞丐,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對于他們而言,這里就是他們的家。
等到夜色籠罩大地。廣場四周,亮起燈火的時候。乞丐們開始搭起簡易帳篷。光明會的規矩,不會驅趕他們。但是白天不允許搭帳篷,唯有等到晚上路燈點亮,方才可以。
也就半個小時。廣場上,出現一個個帳篷。還別說,這些乞丐裝備挺齊全,都是野營防雨帳篷,躲進去,不會遭受風吹雨淋。
“媽蛋,真累啊!”
樓頂上,黃鹍監視了一整天,揉了揉太陽穴,嘴里嘟囔幾句。以他現在的進化實力,鷹眼技能控制力度的話,可以連續不斷開啟。
但是,疲勞難以避免。
又堅持了幾個小時。黃鹍收起鷹眼技能,獨眼微閉,稍事休息一會兒。此刻,已經快要接近凌晨。
心中謹記老板叮囑。最多休息幾分鐘,黃鹍就睜開眼,繼續堅守崗位。然而,當他再次引動鷹眼技能的時候,立刻有所發現。
光明大教堂后門巷道,一個人影若隱若現。
“貓女,有人去你那邊了,留意點!”
“收到!”
夜已深沉。雨越下越大。街上早無行人蹤影。然而在光明大教堂后門巷道,卻出現一個很奇怪的男人。
他低著頭,讓人看不清容貌。裹著黑色披風。趿著木履,每走一步,啪嗒聲響起,打破巷道內的靜謐。
淅淅瀝瀝的雨水密集。很奇怪。落在此人身上的時候,雨水如被一層無形力道阻隔,直接彈飛。腳下也是如此,他穿著雪白的襪子,趿著木履。行在濕濘的巷道,點塵不染。
一步步前行。
這看去并不高大的男人,在黑暗中,卻給人一種難以形容的壓迫。如高山,威不可擋。如大海,深不可測。
貓女也是如此。
此刻的她,身子軟若無骨,貼在不遠處的房屋頂上。伴隨這男人經過,她四肢著地,如一只大貓輕靈無聲。尾隨追行。
然而!
就在貓女沿著房屋行了沒幾步遠,巷道中那個男人,忽然頓住腳步。
他發現我了!
貓女一驚。連忙俯下身子,一動不動。其身穿黑皮衣,同夜色融合在一起,如隱形一般。
在華盟,論及隱匿之術,貓女有自信除了冉瑩之外,就屬她最強。其天賦能力,甚至在收斂氣息潛伏追蹤方面。還要勝過冉瑩半籌!
奉了老板指令,過來監視光明會出入者。貓女并無動算。因此,她將自己隱匿潛伏能力發揮到極致。有足夠自信,就算是老板不刻意。也休想覺察到她的藏身之處。
然而,這個男人似乎有所覺察。
就在貓女心中狐疑不定的時候。那男人右腳踏出,踩在濕濘的路面,發出一聲輕響。過后,他繼續前行,看不出半點異樣。
是我多心了!
貓女見后。腰身慢慢弓起,四肢著地,繼續尾隨。這條巷道不僅有光明大教堂的后門,兩旁還有不少住戶。她要查看清楚,這看去詭異的男人,究竟要去哪里?
然而,就在貓女剛向前半米,‘嗤’一聲輕響,破空傳來。
這聲音極其輕微,常人根本無法察覺。然而貓女卻是神色一變。在她那一藍一黃妖異眼瞳注視下,一滴水珠而來。
看去不起眼的一滴水珠,來勢竟然比子彈還快,凌厲無比,瞬息而至!
“貓女小心!”
耳畔響起示警聲。幾乎同一時間,貓女修長的身子凌空一翻,避開水珠攻擊的同時,身化殘影,從黑夜中劃過,鎖定巷道那個男人直撲而去。
她并無出手之意,然則,對方竟然偷襲她。貓女性烈,哪里忍得住,立刻展開攻擊。
“喵嗚——”
類似貓叫的怪聲響起。卻見貓女身影飄忽不定,人在半空,雙爪凌空撕去。一道道弧形幽光鎖定那人,直攻而去。
一道雪亮劍光閃現。貓女所有攻勢,頓時消散。在她臉色一變,準備下撲近身攻擊的時候,一股難以形容的鋒銳氣機,如潮水般席卷而來。
不好!
貓女身子一扭,在沒有任何借力的情況下,下撲之勢停止,轉而一個倒翻向后退去。
劍光落空。一個生硬的男子聲音同時響起。
“你若能躲我第二劍,今晚,饒你不死!”
在貓女翻身落下,身子還沒站穩的時候。一道雪亮劍光再度襲來。尚未逼近,狂暴鋒銳氣機已經將她牢牢鎖定。讓她感覺自己無論朝哪個方向閃避,都會被一擊命中。
卻見貓女翻手摸出一枚靈箓,引動過后,直接鉆入地底,消失不見。
“八格!”
暴怒聲響起。這男人第二劍落空,并未信守諾言,襲去劍勢一變,猛然斬向地面。
劍光所過。巷道路面如遭地震,瞬間出現十幾米長的巨大裂縫,深不見底。
一道身影從裂縫竄出,正是貓女。其身形不穩,嘴角流血,顯然受了重傷。
“看你還往哪里逃!”
獰笑聲響起。雪亮劍光再現,裹著一道身影如匹練般席卷而來。
貓女受創,避無可避。其仰頭發出一聲凄厲尖叫,雙手橫擋護在身前。十指突出形似利爪的指甲,開始詭異般瘋長,形成如藤蔓壁障,將其牢牢護住。
嗖!嗖!
與此同時,刺耳音嘯響起。兩支利箭劃過黑夜。一支裹挾雷光電弧,一支泛出熾烈火光,破空而來。
兩支箭矢落點之處,竟然恰好是被劍光裹挾的身影所在位置。
“還有幫手!”
生硬的話語聲響起。那襲向貓女的雪亮劍光,竟然分出兩道,凌空劈向射來箭矢。余威不消,瞬間劈中貓女。
一聲悶哼。
貓女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飛出十幾米外。
與此同時,半空中出現一個背生火翼的獨眼男子,手持長弓,連續射出十幾箭,口中大吼:“貓女受傷,點子扎手,兄弟們并肩招呼啊!”
箭若流星,威力絕大。連巷道那名重創貓女的男人,也不敢大意,持劍防御。而此時,一聲聲怒吼從不遠處的廣場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