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心一立刻關注道:“是何人?”
“此人是范永斗。請大家搜索(品書¥¥網)看最全!的小說”吳伯與道:“他的家產勢力被張瀚橫掃一空,范家商行從晉北到宣府的大商家變成了一個中等家族,這個仇怨實在結的太大,學生聽說之后就去尋著他,此人開始還有些心灰意冷,后來終于被學生說動,答應助我們一臂之力。”
“他只是張瀚的敗軍之將。”王心一搖頭道:“有何用?”
“東翁,此話不然。”吳伯與笑嘻嘻的道:“打敗敵手總要有隙可乘,我們擺明車馬過來,除非有與張瀚結下仇的人過來幫手,不然的話如何能尋著機會?范永斗雖然是無用之輩,但我們可以利用他來找到機會,這個人有用。”
張永安點頭道:“這話在理,東翁可以見一見此人。”
王心一還是不大相信一個落魄商人有什么用,不過也是無可不可的點頭道:“若是這樣,得空將他引來一見便是。”
麻承恩到巡撫衙門的側門前,在眾多隨員和幾個巡撫師爺的環繞下,自側門而入。
正門除非是大集諸將,或是接旨等事是不打開的,縱是以麻承恩的身份,亦只能是從側門而入。
好在鄭國昌已經在正廳的廊檐下等著,麻承恩行禮時,鄭國昌也是哈了下腰,揖手還禮。
“軍門,延綏那邊的北虜越來越少,而宣府那邊的虜騎卻是越來越多。”麻承恩對鄭國昌苦笑道:“這一次文瀾弄來的動靜也真是不小。”
鄭國昌笑道:“他哪一次弄出來的動靜小了?”
麻承恩忍不住搖頭大笑起來。
“雖是如此,”麻承恩笑過之后還是皺眉道:“此番動靜還是太大了,北虜那邊看來是真急眼了,各部動員,總計可能有十五六萬人之多,這般大的動靜,若是換以前九邊都得動員大軍,京師亦可能戒嚴,結果現在估計朝廷都不大知道這事,若說起來,文瀾的能量真是逆天。”
鄭國昌微笑不語,這事當然和他這個巡撫有關,巡按摸不著邊,不知道實情,巡撫則掌控著全局,邊關的警訊就算有按例照常報上來的,也是被鄭國昌以邊境小事來化解了,若非如此,就算張瀚的能量再大,此事也是應該暴露了。
麻承恩由衷的道:“軍門大人,也是為文瀾冒險了。”
鄭國昌道:“我和文瀾從情份上來說是叔侄,從公事上來說此次也是向北方拓地,打擊的是北虜,我身為朝廷命官,一地巡撫,能幫的自然是要幫,難道還要給他掣肘嗎?當然,若是他辦不下來,引動北虜大舉犯邊,那時文瀾自己去面對朝廷,這個鍋老夫最多能北到罷職免官,更大的就背不動了。”
鄭國昌的話也是十分明顯,現在他做的還是巡撫份內的事,更為過份的事鄭國昌并未出手,邊境上的那些守備將領的選擇是他們和張瀚自己的交易,鄭國昌并不曾參與其中。
“現在就是看北虜到底打算怎么做?”麻承恩道:“萬歷四十一年巡撫重修平遠堡,自那之后到如今宣府的一千三百里邊墻未曾重修過,末將曾經至宣府巡視,各處的墻基崩壞,傾頹,不少地方馬匹一躍可過,如果北虜進犯,可以繞道興和堡,直攻宣府的中路,還有上西路,下西路,這些地方光是中路就計有一百七十九里,邊墩二百二十九座,沖口四十七處,另有軍臺和軍堡數十,現在這些地方除了軍堡尚存,軍臺,火路墩多半傾頹衰敗,軍士也十不存一,守備尚且困難,更不必說出擊虜騎,如果北虜真的自中路和上下西路南下,最少也能直入鎮城附近,自保安州到張家口,處處都是烽煙,若那般,朝廷必定震怒,我與軍門大人定然官職不保。”
鄭國昌微閉雙眼,接著又睜開,他道:“麻總兵何意?”
麻承恩道:“末將并無他意,我已經令正兵營和賴副將等各處將領戒備,然而宣府總兵卻是非末將所能節制……”
“楊國柱么?”鄭國昌微笑道:“我想文瀾已經在派人往宣府鎮城的路上了吧。”
“此是三萬兩,”張瀚指著眼前一個個碩大的木箱,對著張續宗道:“續宗你辦這樣的事總不能出紕漏,到了宣府鎮城,亦不需要你親自去見楊總兵,那邊有人會把銀子接走,你領了回執,就可以折回李莊。”
“哦,我知道了。”
“什么叫知道了?”張瀚盯著張續宗,搖頭嘆道:“我身邊侍從司的人,有幾個如你這般散漫的?”
張續宗抬頭看了張瀚一眼,嘀咕道:“本就是族兄弟,總不能叫我如旁人一樣,真的被你當下屬來看吧?”
張瀚聞言大怒,這廝確實是擺不正自己的位置,向來自詡是鳳磐公的后人,書香世家,不大看的起沒有進學純粹因商業起家的張瀚,另外就是看不起李東學等人,認為這些人都是下等人,張瀚放著宗族里大批的舉人秀才不用,用著的人都是一些不曾進過學沒有功名的人,而且明顯地位比他和續文都重要的多,蒲州來人多半都打發回去,一個也不曾留用,張續宗心里自是千百個不服。
“想做大事?”張瀚眼神中有無比譏誚和嘲諷之色,他對張續宗道:“小事做不來,何談大事?”
張續宗一臉不服,說道:“不曾叫我做大事,怎知道我做不來?”
“好了,我知道你惦記司官的位子,覺得你現在的身份屈了才,最好再到衛城里替你補一個七品經歷,你以秀才的身份補做七品經歷也不算丟臉,好歹也能穿官袍了……”張瀚詞語毫不客氣,直指張續宗的本心,張續宗也并不懼怕,兩眼昂然直視張瀚。
“你這些想法,也不能算錯。”看在同族兄弟的份上,張瀚語氣稍和緩了一些,仍然是訓斥道:“不過要想向上,不能拿親族當籌碼,要以實績說話,以功勞見賞,別人做上去都是憑真正的功勞和本事,你向上卻是憑的關系,別人會怎看你,會有誰服你?”
張續宗被張瀚說的有些意動,當下道:“解銀真的是小事,不過,既然你這么說,我好好去做就是。”
“盼你說到做到。”張瀚有些恨鐵不成鋼,其實這個時代如果親族可用他也是愿意用的,畢竟以張瀚圖謀之事,一旦敗露就是舉族倒霉,十六歲以上男子一律處斬,婦人皆充教坊司,十六以下也要到邊關軍流,受數十年饑寒交迫之苦,所以一族之中,就算是造反也會得到支持,畢竟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只可惜蒲州張家實在是不爭氣,除了續文之外,真的沒有拿的出手的人物,張瀚也是希望眼前的續宗能有所長進,將來好歹是一個信的過的幫手。
“放心好了。”張續宗神色冷漠,語氣也很僵硬,他的感覺和張瀚完全不同,張瀚是恨鐵不成鋼,張續宗卻是深恨張瀚的一切,這種情緒他埋藏的很深,連張瀚也沒有發覺,只當他是一個好高騖遠的無用之輩。
“若叫我有機會,定叫你身敗名裂!”張續宗看著張瀚背影,眼中似有熊熊妒火在燃燒。
在三月底到四月初的這段時間,京城的喧囂和慌亂終于又告了一個段落。
新任的遼東經略王在晉已經上任,收拾殘兵,重整防備,在山海關上又有幾千白桿兵駐守,加上遼鎮的殘余兵馬,以數萬軍守備雄關,只要不貿然出擊,重蹈沈陽和遼陽的覆轍,憑借這些殘兵和山海雄關最少能擋住東虜,不叫虜騎踏入關內一步。
寧遠城亦保住了,努兒哈赤奪取廣寧之后又獲得大量軍資,動員了無數旗丁推著小車來搬取,女真人沒有心思再打下去了,奪得的戰利品夠他們消化好一陣子。
因為廣寧孤懸,遼西距離太遠,經過權衡之后,努兒哈赤下令毀掉廣寧,同時也毀掉了大凌河與小凌河諸城,這使得明軍在遼西只剩下寧遠孤城,其余的軍堡幾乎都被燒毀或是拆平,二百多年的經營,化為灰燼。
這些并不能叫京城的人們動容,只要他們感覺京師是安全的,同時東虜的主力回撤,戰事停止,京師安全無事,這便是已經足夠。
天氣和暖之后,京城的街道上每日都有貴人出行,他們坐著香車騎著駿馬,往城外的白云觀等名勝地方去,到那里去踏青賞景。
各個城門處,每天也是熙熙攘攘,不知道有多少人往內。
附近的百姓,行商,南來的客商,從通州過來的糧船和商船,還有游方到京師的僧侶道士,泰西過來的傳教士,前來京師朝貢的西南夷土司,海國藩國的貢使,來京述職轉任的官員和武將,前來修補城墻和宮室帝陵的山東與河南的衛所班操軍……京師各個城門每天出入的人群都已經超過了這個時代整個地球的繁華都市!
這個時節,最為人矚目的還是前來京師的各地的舉子。
全天下哪怕是遠在海南的舉人,亦是得到京師來赴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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