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夏雷早早地從工作室里走了出來。前后兩天多的時間他已經改造好了龍冰讓他幫忙改造的狙擊步槍。他將國產狙擊步槍和as50狙擊步槍的零部件都裝在了柯杰拿來的那只工程塑料箱里。他沒有使用狙擊步槍的經驗,但在機械加工領域卻有著超凡的能力和自信,所以即便是沒有使用狙擊步槍的經驗,他也確定經過他改造的國產狙擊步槍的性能要比進口的as50狙擊步槍優越得多,龍冰一定會滿意的。
距離下班的時間還有一點,路過辦公樓的時候夏雷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回他的辦公室。他將工程塑料箱放進了寶馬m6的后備箱里,然后準備駕車離開。
“雷。”從辦公樓里走出來的梁思瑤叫住了夏雷,“你要去哪里?”
“我……我把槍給龍冰送去。”夏雷沒有說實話,“她催了好幾次了。”
“你還回來吃飯嗎?”梁思瑤問。
夏雷笑了一下,“不用等我了,你和小雪一起吃吧。”
梁思瑤關切地道:“開車小心一點,早點回來。”
“嗯,我走了。”夏雷心中一片暖暖的感覺,他鉆進了駕駛室。
梁思瑤走到了車窗邊,也不管有公司的員工看著,她從車窗里湊進了螓首,一口吻住了夏雷的唇。
這一剎那間夏雷真的想告訴她真相,可話到嘴邊還是被他吞了下去。父親夏長河莫名其妙失蹤,他的職業和身份都成疑,甚至有見不得光的可能性。在沒有弄清楚真相之前,就算他再相信梁思瑤,他也不能告訴她。
“嘿,你們兩個,什么時候給我發喜帖啊?我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呢。”秦香從他的辦公室的窗戶里探出了頭來,笑嘻嘻的樣子。
梁思瑤這才松開夏雷,她瞪了秦香一眼,“我不請你。”
夏雷笑道:“秦香,別聽她的,到時候肯定少不了你的喜酒。我都想好了,伴郎就是你了。”
“啊呀!真的嗎?那太好了……”秦香在窗戶口拍了一下掌,卻又說道:“我可不可以當伴娘?”
梁思瑤的表情很古怪。
夏雷開著車子一溜煙就閃人了。
傍晚時分,夏雷驅車來到了大陽山公墓附近。
這個時候公墓已經關門了,夏雷也沒想過走正門。這樣的見面,越少人知道越好,走正門的話會留被守門的人看見面貌,或許還要登記什么的。所以他將車子停在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然后翻墻進入了公墓。
進入公墓,夏雷順著墓區的青石板鋪就的道路往山坡上走去。墓區依山勢修建,一座座墓碑就像是多米諾骨牌一樣矗立在暮色中。每一座墓碑都代表一個生命,都濃縮著著一個人一生的喜怒哀樂和所有的故事。這么多墓碑擠在一起,公墓里處處都透露著陰森詭異的氣息,讓人感到壓抑。
“什么地方不好選,偏偏選在這個地方見面?”夏雷的心里這樣想著,不過腳步卻半點不慢,一直往墓地的最高處走去。這個過程里他的視線也機警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尋找著那個俄羅斯女人的身影。
十幾分鐘后夏雷走到了墓地的盡頭,再往前便是沒有開發出來的山林。再往上走能到山頂,可偌大一座山頭,密密麻麻都是樹木和草叢,就算他擁有透視的能力,要在這樣一個環節里找一個人談何容易?
夏雷看了一下手上的腕表,這個時候已經是晚七點五十分,距離約定的見面的時間還有十分鐘。他的心里想道:“她約我來見面,沒準我進來的時候她就在暗中留意上我了,時間一到她肯定會現身。我要是貿然進入山林,沒準會錯過與她的見面。”
心中打定了主意,夏雷便留在了墓地與山林交界的地帶等候。
十分鐘的時間的時間轉眼過去了。
夏雷身后的山林里忽然傳來了沙沙的腳步聲,夏雷跟著循聲望去,很快就發現了那個俄羅斯女郎。她在林間慢慢地向這邊靠近,小心翼翼的樣子。可她并不知道夏雷的視線已經穿透了幾根樹木,將她看得清清楚楚的。
俄羅斯女郎即將走出樹林的時候夏雷對她進行了透視,他發現了她的身上帶著一支手槍,還有一把軍刀。這個發現讓他驟然緊張了起來,他下意識地退后了幾步。
“不用緊張。”俄羅斯女郎走出了樹林,用流利的漢語說道:“我不是你的敵人。”
夏雷并沒有放松警惕,“你究竟是什么人?”
俄羅斯女郎說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該讓你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
夏雷并不滿意這樣的回答,“你約我來見面,我來了,但你卻沒有半點誠意。”
“我們之間不需要誠意,需要的是信任。”
“他呢?”夏雷望了一眼俄羅斯女郎身后的山林,可沒有發現那個幾乎和父親夏長河長得一模一樣的男人。
俄羅斯女郎說道:“你不用看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他這段時間不在華國。他很擔心你的安危,這也是他讓我來見你的原因。”
這句話就像是一只鐵錘狠狠地敲在了夏雷的心口上,讓他的心頭堵得慌。俄羅斯女郎雖然沒有說那個男人就是他的父親夏長河,但“他很關心你的安危”這句話卻是一個很明顯的暗示,那個神秘的男人就是——父親夏長河!
這一剎那間夏雷的心里充滿了各種情緒,激動、高興、憤怒、困惑、傷心,這些情緒就像是繩子一樣捆著他,讓他難以呼吸!
“別怪他,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俄羅斯女郎說道。
夏雷苦笑了一下,“苦衷?什么樣的苦衷可以讓一個男人拋家棄子?你不知道我這些年是怎么過的。你知道我將京都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撕掉時是一種什么樣的感受,我告訴你,那種感覺就像是死了一樣!”
“你現在不是活得挺好的嗎?他為你感到驕傲。”
夏雷說道:“我不需要他為我感到驕傲,我只想與他見一面,我想聽聽他的解釋。”
俄羅斯女郎說道:“這一天會來到的,相信我,總有一天他會回到你的身邊的,他也會向你解釋所有的事情。”
夏雷直直地看著她,“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的助手。”俄羅斯女郎說道:“我叫葉芙根尼婭,我只能告訴你這么多。”
“你把我約到這里來,就是為了幫他轉達對我的關心嗎?”
葉芙根尼婭說道:“當然不是,你父親讓我告訴你,那粒藥非常珍貴,你不應該留著它,你應該服用它,越快越好。”
夏雷的心頭又是一震,他想起了那次在最終父親夏長河失敗之后在玻璃瓶下面發現了俄文的警告語“小心”。現在看來,父親夏長河回過家,而且知道他沒有吃下那最后一顆藥。
夏雷沉默了半響才說道:“為什么要我吃掉那顆藥?我的身體很好,我不需要吃任何藥。”
“他是你父親,你要相信這一點,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傷害你,相反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他讓你吃下那顆藥,你就吃下它吧。關于它,我知道得不多,我沒法告訴告訴你更多。”葉芙根尼婭說道。
“就這事?”夏雷的心里猶豫不決,真的要吃那顆藥嗎?
葉芙根尼婭說道:“還有一件事,你已經被盯上了,處境很危險。”
“誰盯上我了?為什么?”夏雷的心中充滿了疑惑,他的心里很自然地便想到了那個美國間諜。
葉芙根尼婭說道:“是你的……”
突然,葉芙根尼婭半邊胸膛突然炸裂,血水和人體的碎片濺了夏雷一身。極大的沖擊力下,葉芙根尼婭的身體往后飛去,飛出好幾步遠才掉在地上。
葉芙根尼婭死了,在最關鍵的時刻死了。
夏雷猛地撲倒在了地上,然后一個滾動,躲到了兩塊墓碑的中間。他的視線飛快地搜索著四周,可惜沒能找到狙殺葉芙根尼婭的殺手。對方所使用的武器顯然是性能非常優越的狙擊步槍,可以在兩公里外狙殺目標。這樣的距離,他的左眼也無法透視某一個障礙物找到隱藏在后面的狙擊手。
距離真相似乎只有一步之遙了,可就是這一步之遙的距離卻突然變成了陰陽相隔的天塹,再也無法逾越了。
夏雷的心中充滿了憤怒,還有恐懼。他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那個狙擊手的目標,所以敢亂動。他的心里也在思索著狙擊手的身份,可沒有半點頭緒。
那個狙擊手的目標似乎只是葉芙根尼婭,他沒有再開第二槍。
天色越來越黑,夏雷閉上左眼,僅用右眼去看倒在血泊中的葉芙根尼婭,直到確定正常情況下那個就是已經沒法看清楚他的時候他才小心翼翼地從兩塊墓碑間的空隙里爬出來,慢慢地爬到葉芙根尼婭的身邊。
葉芙根尼婭早就沒有呼吸了,巨大的傷口也流盡了她身體之中的血液,地面上一大片血跡,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對不起……”夏雷的心中一片愧疚,他伸手從葉芙根尼婭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只皮包,然后帶著皮包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正常的情況下他應該報警,或者給龍冰打一個電話,可是葉芙根尼婭的身份不清不楚,而且身上還帶著槍。他沒法跟警察或者龍冰解釋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更沒法解釋葉芙根尼婭是怎么死掉的。更何況,葉芙根尼婭是父親夏長河的助手,牽扯到父親的事情,他就更沒法去面對警察和龍冰了。
權衡再三,他最終還是做出了這個獨自離開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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