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時間,擱在以往,彈指即逝。
可現在,對于林尋他們而言,卻顯得格外的漫長和煎熬。
共計十三位生死境王者一起出動,施展殺招,攪得天翻地覆,要將他們截殺。
若不置身其中,完全無法想象那種恐怖令人絕望的感覺。
原本憤怒大叫不止的老蛤,都出奇地沉默了,他臉色凝重陰沉,快淌出水來,眼眸中流露的盡是擔憂,還有無盡的憤怒和恨意。
這種處境,險象環生,宛如在生死一線上徘徊,哪怕稍稍一絲不慎,就會陷入萬劫不復的下場。
林尋也在沉默,黑眸幽邃的可怕,宛如無底深淵。
歸根究底,或許他在洞天境中已快要鎮壓一切敵,可是當面對生死境王者時,終究還是太弱了!
那種只能逃遁,而無力去抗衡的感覺,讓林尋第一次如此渴望擁有更強大的力量。
是的,力量!
阿胡俏臉有些蒼白,神色雖依舊冷靜,可她那微微顫抖的身軀和額頭浸出的汗水卻暴露出,她正在強自支撐,快達到極限。
一刻鐘。
對她而言,同樣顯得艱難而漫長,猶如在地獄門前掙扎,誰也無法預料,死亡究竟會在什么時候來臨。
見到這一幕,林尋好幾次想問,為何明知道會出現這等殺劫,你還要幫助我們。
可最終,林尋沒有問出口。
這等時候,也根本不是談話的最佳時機,這會影響到阿胡,更會影響到他們所有人的性命。
只不過在內心深處,不管是什么原因讓阿胡這么做,林尋已經銘記下這份天大的恩情。
驚世般的攻擊聲,時時刻刻都在激蕩,令風云色變,讓萬物顫粟,沿途不知有多少的礁石、島嶼被毀滅一空。
更不知有多少的無辜生靈,覆滅在這一場突兀而至的殺劫中。
而對于這一切,那些追殺的生死境王者卻視若無睹。
在他們眼中,只有那一艘浩宇方舟!
那其中藏著他們所渴望的大造化,無論是誰,都無法容忍錯失這等千載難逢的時機。
只是,出乎他們所有意料,那一艘浩宇方舟簡直就像一抹光,不止速度奇快,宛如挪移,且行蹤飄忽,即便面對他們的截殺,竟每次都能困而遁!
這讓他們驚詫之余,臉色也變得陰沉下來。
一艘寶船而已,載著幾個不值一曬的小家伙,若是讓其逃掉,那他們簡直是丟人丟到家了。
若傳回南溟海中,非淪為一個天大的笑柄不可。
每個老怪物都怒了,全力出手。
阿胡終究沒能堅持一刻鐘,在半途上,她猛地悶哼一聲,早已變得蒼白的唇角,溢出一縷鮮紅的血漬。
而在她眉宇間,更是涌現一抹難以抹去的疲憊。
就只差片刻了……
難道在這最后的關頭失敗嗎?
阿胡內心涌起一抹深深的無力,她已拼盡了所有,把自己的力量壓榨到了極限。
“把操縱法訣告訴我,讓我來。”
這時候,耳畔忽然響起林尋的聲音,阿胡一怔,目光看過去,就看見林尋那一對平靜而深邃的黑眸。
鬼使神差地,她下意識地選擇信任:“好!”
林尋走上前,深吸一口氣,神色徹底變得冷靜而專注,宛如海底屆時,任憑海流沖刷,巋然不動。
老蛤原本擔憂無比,很想問一句你行嗎?
可最終,他忍住了,阿胡已經明顯堅持不住,眼下處境如此惡劣和兇險,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然而,讓老蛤和阿胡皆沒想到的是,當林尋掌握了操縱法訣之后,竟是發揮出精湛無比的水準!
在他的操縱下,浩宇方舟屢次逢兇化吉,險之又險地避開了一次次殺劫,那種游刃有余的駕馭手法,根本不弱于阿胡自己來操縱,完全都看不出,林尋這是第一次駕馭浩宇方舟。
直至后來,或許是熟悉了這種操縱,林尋的手法變得越來越精準、嫻熟和靈妙。
老蛤眼睛都看直了,大呼變態。
而阿胡也是一怔一怔的,清眸看著身邊少年那清秀的臉龐,罕見地涌現一抹異彩。
他們不知道的是,在之前的路上,林尋就一直在暗暗觀摩和學習,早已將阿胡的操縱技巧爛熟于心。
再加上,他自幼篆刻靈紋,本身就是一位少年靈紋宗師,而今只是操縱一艘覆蓋諸多古老陣圖的寶物而已,自然難不住林尋。
甚至,憑借他對靈紋陣圖的超強認知,在操縱寶船時,更能夠發揮出最大的威能來。
這一點,只怕是阿胡都無法辦到的。
“嗯?怎會這樣?”
“該死,這浩宇方舟的力量怎會如此不可思議?不是說這是一件殘損的上古圣寶嗎?”
“可惡!若被我知道是誰用此寶幫助那小雜碎,本座非將他挫骨揚灰不可!”
外界,一眾生死境王者皆敏銳察覺到了浩宇方舟的變化,臉色一下子又陰沉了許多。
追殺到現在,前后已經過去足足一炷香時間,他們一眾生死境王者,卻遲遲奈何不得一件古寶,這讓他們都感覺到一種恥辱,老羞成怒。
“不好,前方似乎是葬道海冢!”
猛地,諸多生死境王者察覺到不妙,眼瞳中閃過一抹深深的忌憚,據他們所知,數千里外的海域,便是“葬道海冢”所覆蓋的范疇了。
那可是一片大兇之地!
在上古時代,那里曾是一方神魔戰場,隕落了不知多少大能者,延存至今,那里已經成了一片詭異和不祥之地,猶如一方禁地,充滿了無法想象的恐怖兇險。
縱然是生死境王者,都不敢冒然再其中闖蕩!
“快,阻止他們!一定不能讓他們進入其中!”
火烈鳥族的黑袍老者發出長嘯。
轟隆!
頓時之間,這片區域都紊亂,十多位老怪物一起全力出擊,再沒有任何保留,要將浩宇方舟留下。
這一刻,無疑是最為兇險和恐怖的。
同樣,此刻的林尋空前的冷靜,神智若冰雪,將一切力量都運轉在操縱浩宇方舟上。
外界那不斷轟來的攻擊,被他精準地捕捉到,而后操縱浩宇方舟,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方式避開。
有時,看起來明明已經被封鎖和圍困,可林尋卻總能在不可能中找到一線機會,于絕境中找出一縷生機,險之又險地脫困。
這一切被看在老蛤和阿胡眼中,讓兩人都驚得一身冷汗,心都懸到了嗓子眼。
“那……那是葬道海冢!?”猛地,老蛤怪叫起來,視野中看見一片被灰色的霧靄覆蓋的海域。
那里的天穹,都陰暗若永夜,海水漆黑,霧靄蒸騰,神秘而又陰森,令人心悸。
而老蛤在覺醒意識的時候,就一直生活在那里,豈會不認得?
他聲音剛落下,就聽嗖的一聲,浩宇方舟宛如一抹銀色的流光,倏然沖入到了茫茫的霧靄中。
幾乎同時,一眾生死境王者的攻擊覆蓋而下,將這片海域都差點炸成崩裂塌陷的虛無。
就差一線!
林尋他們就將遭劫!
可也正因為這一線生機,讓他們脫困,沖入到了葬道海冢所在的海域。
“停下,不必再逃了,現在該我們來看一場好戲了!”
忽然,阿胡出聲,清眸中閃過一抹恨意,顯然,她對剛才被追殺的遭遇,也惱火無比。
“看戲?你還有心思看戲?這他娘的可是葬道海冢,比那些生死境王者更可怕!”
老蛤氣得跳腳,他以前一直在這片區域中廝混,哪會不明白這里的可怕和兇險?
而他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離開了這鬼地方。
誰曾想,如今又逃回了,這讓他心情簡直糟糕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阿胡嘻嘻一笑,也不解釋,道:“聽我的,絕對沒錯,難道你們不想看看,那些追殺我們的老東西是如何倒霉的?”
一句話,就讓老蛤心動了。
而林尋則若有所思,看了看阿胡,最終還是答應下來,將浩宇方舟停頓在一處霧靄中。
好戲?
究竟是怎樣的好戲?
他們的目光,齊刷刷掠出浩宇方舟,看向前來的方向。
“可惡!”
“竟被他們逃了進去!”
葬道海冢附近,響徹一陣又一陣的怒吼,聲音中充斥不甘和怒火,宛如滾滾驚雷,激蕩八方。
一位又一位生死境王者抵達,身影出現在附近,可在這一刻,他們皆猶豫了,似乎忌憚,不敢冒然闖入。
“怎么辦?此地有大恐怖,若擅入其中,只怕會遭遇滅頂之災!”
有老怪物臉色陰沉開口。
“還能怎么辦?殺進去!那小雜碎身上的大造化,和上古圣道有關,這等機緣,豈能錯失?”
有人冷哼,顯得很強硬,可卻并沒有立刻展開行動,顯然,他話雖說的鏗鏘,內心實則也充滿了忌憚。
這就是葬道海冢的可怕,宛如禁地,能夠讓生死境王者都談而色變,可想而知,這片區域有多么的詭異和不祥。
“你們不去,那老夫就先行一步了!”
忽然,火烈鳥族的黑袍老者站出來,大步一邁,身影就消失在那茫茫灰色霧靄中。
這讓其他生死境王者皆躁動,目光閃爍。
很快,就又有五六位老怪物一咬牙,做出決斷,閃身沖了進去。
其他生死境王者想了想,心中雖有些不甘,可卻最終放棄了。
他們倒并非膽小,而是深深明白那葬道海冢的可怕,一旦冒然進入其中,甚至可能都再沒有走出來的機會!
不過,即便選擇了止步,剩下的這些老怪物也沒有選擇離開,他們在觀望,不肯就此放棄。
只要有一線機會出現,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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