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主任走上樓梯,拐入了田協的走廊當中。
兩名男子都站在正前方,有說有笑的在交談,曲主任定睛一看,這兩人自己都認識,也都是田協的工作人員。
曲主任徑直走過去,他本以為兩人會停下來和自己打招呼,但是這兩人仍然在自己自顧自的交談,誰也沒有理會曲主任,仿佛是沒有看見他一般,任憑曲主任從他們身邊走過。
兩人當然不是沒有看到曲主任走過來,只是故意裝作看不見罷了。
類似情況,曲主任最近是經常遇到,因為缺少了張冠上繳的體育發展基金,田協內部各個委員會和部分的預算都減少了很多,大家很自然的將這筆賬算在了曲主任的頭上,曲主任瞬間變成了田協內部的公敵,誰見了都不待見他。便是平日里和曲主任私人關系不錯的那幾位,見到曲主任也是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
“都是些勢利小人!”曲主任回想起自己剛剛上任田管中心主任時大家那種熱情的表現,心中像打翻了一瓶五味醋一樣。
曲主任一郁悶走過去,來到會長的辦公室門前,敲門后走了進去。
“會長!”曲主任和會長打招呼,而隨后馬上看到旁邊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子。這人曲主任還認識,這人姓方,他也是田徑系統里的人,不過卻是來自地方,是桂省的田徑協會的主席。
“是曲主任啊!”桂省田協方主席皮笑肉不笑的站起身來,也沒有和曲主任握手,只是象征性的點了點頭。
“桂省的田協的方主席怎么來了?這大冬天的不好好在南方待著,跑到首都來挨凍啊!”曲主任默默的想。他與對方雖然認識,但也只是幾面之緣,根本談不上熟悉。自然也沒有什么交情。
只見方主席對會長說道:“會長,我先告辭了。”他說完起身離開,而后會長示意曲主任坐了下來。
“方主席這次來,是希望咱們田協能夠追加今年的撥款的。”會長接著說道:“不過我給回絕了。今年咱們整體的經費不充裕,這你也是知道的,往年的時候還能夠從田徑專項發展基金里拿出一筆錢。但今年肯定是沒有那個條件了。”
會長提起了田徑專項發展基金,讓曲主任心中頓時一緊,他沒有接話,他也沒法繼續接話。因為現在整個田協可都把田徑專項發展基金縮水的事情推到了曲主任的頭上。
會長也沒有指望曲主任答話,他自顧自的問道:“最近田管中心那邊,沒有什么困難吧。我指的是管理上的,不是資金上的。”
后面這一句補充仿佛是又狠狠的抽了曲會長一巴掌,曲會長心中愈發不是滋味,嘴上則有一句沒一句的回答著。
接下來。會長又問了幾個問題,聽起來像是在關心田管中心的工作。
領導關心下屬工作,算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可會長越是問的詳細,曲主任就越是心里沒底,他不知道會長心中打的什么主意。
終于會長結束了這個話題,隨后從桌子上拿了一個文件夾,遞給曲主任。開口說道:“你看看這個,這是總局牽頭的一個體育援助計劃。其中牽扯到咱們田協的,有一項交流任務。詳細情況都在這里面了。”
曲主任接過文件夾,仔細的看了起來。
“埃塞俄比亞田徑中長跑、馬拉松交流合作項目?去非洲啊,還是埃塞俄比亞。”曲主任自言自語的說道。
“2006年的時候,中非合作論壇中咱們國家敲定了加強對非合作八項舉措,其中很重要的一項就是要在埃塞俄比亞首都亞的斯亞貝巴建立非洲聯盟會議中心。現在中遠、中建、中礦等幾大國有集團。在埃塞俄比亞也有很多的項目。”會長話音頓了頓,接著說道:“埃塞俄比亞的中長跑以及馬拉松水平是世界級的,所以總局希望我們田協能夠和埃塞俄比亞的相關部門機構多多交流,一來是學習一下埃塞俄比亞的長跑經驗,促進我們國家中長跑及馬拉松事業的發展。二來嘛也是希望通過這種方式促進中埃友誼。”
會長說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后接著說道:“我們和非洲有著濃厚的傳統友誼和良好的合作關系,經受住了時間和國際風云變幻的考驗,所以這個項目對我們來說是很重要的,畢竟是體總牽頭下出國訪問,是代表國家增進中非友誼的一個大項目。為了表示我們田協對這個項目的重視,組織決定派你,代表田協前往非洲。這可是組織上對你的信任啊!”
“派我去?”曲主任瞪大了眼睛,但是他還沒有意識到不妙,因為剛剛會長說的是“出國訪問”這四個字,畢竟干部出國訪問是常有的事情,只不過去非洲可遠遠沒有去歐洲那么的舒適和愜意。
“會長,這次出訪非洲,大概需要多長的時間呢?”曲主任開口問道。
“這雖說是訪問,其實是要去工作一段時間的,大概是八九個月到一年吧!”會長開口說。
“什么?”曲主任現在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出國工作這么長的時間,而且是去埃塞俄比亞這種地方,等于是變相的流放,田管中心主任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以后即便是回來,說不定也得不到什么實權的職位,只能在閑散的位置待著。
果不其然,會長接著說道:“回去以后啊,你把手上的工作都歸攏歸攏,過些天田協會派人去和你進行交接的,等過完年,你就跟著總局一起去非洲。到了非洲要好好干,你可是代表了國家的形象,要充分的表現出我們吃苦耐勞的精神,團結好非洲兄弟,要圓滿的完成祖國交給你的光榮任務!”
“光榮任務,這壓根就是流放!”這一刻,曲主任徹底的慌神了,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完全沒有征兆。
“會長,為什么?為什么是我?”曲主任一臉不甘的問。
會長無奈的嘆了口氣,直到此刻,曲主任仍然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落得這般下場。
“老曲啊,有句俗話說得好,與人方便,自己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