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其他方法從城墻山脈過來的,要是艾琳特知道了指不定是什么樣的表情呢。”自從南方領主聯軍攻擊海姆領的時候,矮人宣布回撤人員和關閉國門,西格爾就再也無法猜測他們下一步的行動。而且和西進矮人接觸之后,西格爾也逐漸改變了自己對矮人的固有印象。
在某些方面,矮人是具有真誠、豪邁、堅毅的良好品格,最多再帶上一些矮人是頑固死腦筋的印象。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真正的矮人重視氏族、重視家庭,但很少有人會意識到,矮人會因為這個性格將自己和外人分得清清楚楚,甚至會變得相當自私。
城墻山脈是矮人的國土,他們一直居住在山下,山外面并沒有多少建筑,大家都習慣了這樣的狀況。結果突然之間矮人封山,居然隔絕了山兩側的互通,多少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按迪歐的話講,像牛犀這樣的部落,在沒有和摩拉之巔開展貿易之前也能生存,有了交易生活自然更好。他們最難適應的其實是生活水平降低帶來的落差。
“依靠精銳的武器和其他矮人的好東西,我們能夠守住這個美麗的湖泊,不用為水源、草場奔波。但是誰知道矮人還要閉門多久,大家都在擔心好日子是不是要到頭了。”
“找我吧。”西格爾說:“從武器做工上我們海姆領比不上矮人,數量也肯定不如他們多,但至少比草原上大部分人要強。而且我們有魔法武器和魔法盔甲銷售,也有從山那邊運來的特產品。就像海鹽和蔗糖。這些都是不錯的好東西。再說你女兒不是快要嫁給莫爾了嗎。以后你們就是一家人了,也不用擔心貨源終端。莫爾是起點前哨的領主,子爵的爵位,也算不錯,可以與草原的公主相配。”
迪歐抬起眼來看看西格爾,想知道對方那雙黑色雙眸后面還有什么主意。過了一會兒,他問道:“公主?你想得到很多,我可不是國王。話說回來。你把城堡的名字叫做起點,是不是想繼續深入,將你的領地擴展到這片草原上來?”
西格爾搖搖頭:“我起那個名字,是冒險的起點,不是領土的起點。占領草原有什么用,難道要我的部下過游牧生活?這里廣闊無垠,缺少戰略要地,根本沒法用城堡防守,我的人會極不適應。而且我知道草是很頑強的,想要改變放牧的環境并開墾成耕地非常消耗力氣。我目前的領地足夠大了,所以你不必擔心。”
“希望你能夠記住并遵守今天的想法。”迪歐放下心來。伸出手來和西格爾握在一起。
西格爾狡黠的一笑:“對了,咱們商議的事先別告訴莫爾,讓他繼續好好努力吧。”
迪歐聽到這話,也哈哈大笑起來,然后說道:“告訴你吧,其實我女兒也在擔心,這兩天都沒吃好。剛才的時候還托我打聽,讓我問問你莫爾準備的情況。他還叮囑我不要和起點前哨的魔法師弄僵關系。雖然她嘴硬得很,說什么下手絕不留情,不過我看她到時候肯定會讓莫爾贏的。女兒啊……”
兩個人又閑聊了一會兒,話題從婚禮又回到了本地的風光特產和矮人的問題。西格爾腦筋一轉,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迪歐老兄,如果你不知道來的法師是我,你準備找他什么事情?”
迪歐猛地一拍大腿:“我怎么把這件事情給忘了!你稍等我一下。”
過了沒一會兒,他便匆匆回來,手里提著一件用布包裹硬物,看上去是一塊平板。西格爾使用咒語清理出一張空桌子,兩個人打開包裹布。
一塊嶄新的金屬板,表面沒有絲毫銹蝕的痕跡。銀白色的板子上密密麻麻雕刻著奇怪的文字,完全沒有西格爾知道語言的風格。金屬板四四方方,邊緣非常整齊,沒有任何魔法靈光。從樣子上看,可能是從什么東西上取下來的一部分。
“我們在湖邊找到了一個深坑,這東西就埋在泥土里。我想知道上面寫了什么,對部落有沒有危險之類的。”
“你確定這東西就在泥土里埋著,但一點銹跡都沒有?”
“剛拿出來的時候不是這樣,上面全都是苔蘚和一層巖石的殼。敲掉表面然后再洗洗,這東西就像新的一樣了,連一絲刮痕都沒有。”
西格爾用手摩挲著石板,感覺表面非常光滑平整,就像開刃的利劍一樣。所有的文字刻痕是一樣的深度,像是用最精準的尺子量過一般。
“洞穴里還有什么?”西格爾問道。
“我們的勇士向下挖,發現一大片這樣的板子,就像地磚一樣鋪成個廣場,得有……”他朝周圍看了看,然后對西格爾比劃到:“大約有兩個我這帳篷的大小。”
“上面的文字?”
“是這種風格,但并不相同。我們向下挖,遇到了堅實的巖層,無法深入。這種板子非常堅固,砸也砸不爛。”迪歐說:“荒神的薩滿看過,他說那里給他一種恐怖的感覺,就像墓穴。因為這個墓穴一樣的東西就在我們的營地下面,所以我有種擔心。”
“好,我試試能不能看懂上面的文字。我也需要去那個區域看看。”
解讀文字是一件非常費腦力的活動,咒語在這個方面也幫不上太多的忙。金屬板上的文字與通用語、精靈語、矮人語甚至天界、地獄的語言不存在任何共同點,西格爾只能將它按照符號或圖畫進行破解。
他從深坑下到地下的洞穴,看到迪歐所說的奇怪的東西。這就像是一個金屬的蓋子,整個扣在堅固的巖石上。若想要下去并不困難,西格爾利用土元素就可以做到。沒有魔法加固的自然巖石和土壤在土元素面前如同泥漿,只需要撥開就行。但這樣簡單粗暴的進入不一定能夠確保安全,他們頭頂上可是有好幾千居民。
將所有刻痕全部抄錄下來之后,西格爾就回到了營地。他看到莫爾正在和埃文拿著鈍劍練習,年輕的領主完全不是國王陛下的對手。
“盾牌抬高一些,不要那么緊張。”埃文說道:“你握得太緊,肩膀就會僵硬,肌肉就會疲勞,使用也就不靈活了。而且,當你格擋的時候不要閉上眼睛。你已經用盾牌迎上去了,就不需要眼皮來防御,為什么還要閉眼?再來!”
埃文的劍術很奇怪,并不像西格爾學習的那樣以姿勢和步伐為核心,以三角形、梯形、菱形為支架,進退、攻防、閃躲都有固定的標準。他更加隨心所欲,動作就像是一個有一個弧線,如同波浪、如同流水。
只需要幾招,埃文就能破壞莫爾的平衡,讓他的動作變形、破綻大出。只需要將長劍擺好位置,就能讓莫爾自己撞上來。
“你們這樣訓練有什么用?莫爾的對手又不是你。”西格爾夾著抄滿了陌生文字的卷軸,足有一大堆,遠遠的喊道:“他只需要戰勝草原上的武技就可以了,你又不上場!”
埃文收好劍,看看西格爾,捏了捏鼻子:“誰說我不上場的?我決定去幫幫他,解決掉一部分對手。”
“你瘋了嗎?這不是在添亂?”西格爾指著埃文:“我告訴你,這件事你別亂插手,不是開玩笑的。”
“我分得清輕重,不會添亂的。靠著你那些魔法武器和裝備,他進入混戰肯定沒問題,而最后的多人混戰里,總得有人幫他,別讓他被人圍攻欺負。”埃文笑著說道:“我只是告訴他,應該如何優雅而合理的擊敗我,免得我輸得太難看。”
看莫爾滿頭大汗的表情,似乎他不認同這點。如果埃文要故意輸給莫爾,兩個人只需要設定好招式套路不就行了?恐怕埃文還是閑不住,想給自己找些有趣的事情來做。
不過這也沒什么關系,因為最終能決定這件事情的四個人其實打成了共識。莫爾、娜塔、迪歐和西格爾都只希望同一個結果,其他人根本改變不了什么。
“行啊,那你們忙吧,別消耗太多體力。”西格爾晃晃手中的卷軸,“我有事情要忙,就不打攪你們了。”
可惜事與愿違,到了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埃文便找到法師。“我很好奇你手上的東西,是什么能讓你廢寢忘食?你除了法師之外還是個伯爵領主,不會像一般的雇傭兵那樣隨意接手任務,甚至連莫爾的事情都暫時擱下了,所以必定有讓你非常感興趣的事情才對。給我說說吧!”
“那你和我一起破解文字吧。”西格爾指著桌子上的卷軸,嘆了一口氣:“我試了很多種辦法,解讀文書、咒語解析、通曉語言等等。我還召喚了天界生物了煉獄生物,結果沒有人知道這種文字,聽都沒聽說過。你如果能幫得上我的忙,就謝天謝地了!”
埃文晃晃肩膀,搖搖擺擺走到卷軸前面,然后皺起了眉頭。他吸了一口氣,拿起一張卷軸顛來倒去的看,然后對西格爾說:“你開始謝天謝地吧!”
“你能看懂?我不信!”
“我當然看不懂,你以為我是誰?大博學士嗎?”埃文將卷軸舉起來對著火爐,然后從羊皮紙的背面看去。“如果把這種文字是從背面向前看的話,我知道其中幾個字符的意思。”
西格爾搖搖頭,“我覺得你就是在開玩笑。”
“不不,我沒必要那樣做。”埃文說道:“你知道冒險者艾斯洛倫親王嗎?”
“那個瘋語者艾斯洛倫?傳說中第一個登上新大陸的人?”
“沒錯,就是他。”埃文說道:“你知不知道他有繁星王國皇室血統,是我的先祖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