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爾城有兩個護城級別的魔法陣,都設置在城堡的地下空層。西格爾利用矮人修筑時留下來的符文柱,首先建造了元素符文陣,用來吸收城堡及周邊游離的元素能量,供給元素符文衛士使用。這里經過改造,也可以為龍女摩黛絲緹提供身體成長所需要的元素營養。
之后,西格爾在這個法陣的基礎上繼續擴大,嵌套了能量聚焦透鏡。這個法陣能夠在起作用范圍內集中投放元素能量,產生能量紊亂,干擾魔法咒語特別是傳送類咒語的結構。若是西格爾愿意,這個法陣也可以有側重的進行元素打擊。例如在敵人念誦火球咒語的時候在他身上聚集水元素能量,造成元素沖突,導致咒語失敗甚至殺傷敵人。
除此之外,它也可以作為施放咒語時的輔助手段,提高咒語效果。這對于元素召喚類咒語特別有效,當西格爾連接上這個法陣之后,不考慮過分施法對身體影響的話,他可以持續不斷地召喚出元素戰士。這些元素戰士雖然不能離開城堡附近,但用來防守綽綽有余。
這兩個法陣是秘爾城城防的基礎,是阻止精靈進攻的最大威懾力。在這個法陣的范圍內,就連法師聯合會的地下圖書館也被壓制。圖書館的防護魔法要更加復雜高效,不過秘爾城的能量聚焦透鏡采用的是更基本的力量。若將聯合會的法陣比喻成一鍋鮮美的菜肴,那么秘爾城的法陣就是做菜的鍋與火。一旦發生沖突,西格爾是有能力“一鍋端”的。
今天這兩個法陣悄無聲息地都停了下來。
西格爾取下了所有魔法物品,連防御法杖都沒有攜帶,只穿著便衣來到了城堡外。他現在的模樣就像是個法師學徒:暗棕色的長袍腰上一側掛著施法材料袋,另一側是佩劍星之塵;一個牛皮背包在肩膀上晃來晃去,里面的水晶柱互相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
秘爾城現在執行最高警戒,城門關閉,所有居民必須待在房子里不得外出。城墻和道路上都是巡邏的士兵。守城的武器旁都安排了足夠的彈藥和人手。城外騎兵部隊正在巡邏,幾條進出的道路都被封鎖,商隊必須在遠處等待,膽敢靠近的只有一個下場:擊潰。
城外的魔法陣旁。聯合會的法師們連續工作了四個月的成果在安靜地等待著。完工之后這里就一直被守衛們層層保護,再不準任何人靠近。除了人類和半獸人士兵外,每時每刻都有至少三個大型元素不停巡邏,防止有人利用魔法進入。
包括聯合會的法師在內,所有人都很好奇這個花費了接近四十萬金幣的東西到底是什么。盡管手上有著施工用的魔法陣。但那上面有太多的空白,大家絞盡腦汁也沒有能夠得到認可的答案。他們只知道整個魔法陣還是在做元素的收集搬運,就像是加強版的能量聚焦透鏡一樣。
可秘爾城顯然不需要第二個能量聚焦透鏡,尤其是四十萬金幣的增強版。
他們其實沒有計算上西格爾制作水晶柱的花費。
四十九萬金幣,按照費扎克的話來說,可以按照國王的標準建造一個皇宮,并做完所有的裝飾,而現在這些錢全都集中到一塊大約百米方圓的場地上。“應該派重兵保護,領主大人。”在完工后,他就一次也沒提空蕩蕩的金庫。至少在斑紋山挖光之前他是不會讓西格爾過多操心的。“咱們領地的居民很淳樸,但城堡外還有些雇傭兵。他們其中難免會有無法無天之徒,還是應該多加防范。”
就這樣,足有五十名士兵日夜不停的守衛著新魔法陣,并建立了警戒線。在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瑪娜和哼克更是親自到了現場,在秘爾城逗留的騎士們也察覺到異常,紛紛聚集到周圍。
溫蒂跟在西格爾身后,她的眼神全都落在他的背影上。從這個角度看上去,溫蒂已經可以確認西格爾和“索斯”是一個人。從她打聽到的情報來看。西格爾早就有了妻子,但他在樞紐堡的時候居然還來勾引自己!每次回憶其當時的情景,溫蒂的印象就會不斷加深,似乎每一次觸摸和親吻都跨越了時光。在她身上不斷重現。她難以克制自己的沖動,但又為西格爾現在的冷漠而傷心。有好幾次,她都想用法術將西格爾捆住,逼迫他正面回答對自己感情方面的問題。但一來她不知道自己更害怕什么,是如刀鋒般傷人的拒絕還是寒冰下隱藏的炙熱,兩種情況她都沒有做好應對的心理準備。另一方面。她對于自己能否在法術上戰勝西格爾沒有多少信心。
所以在目前的情況下,她決定暫時維持現狀,能靠近他一天就多一天。尤其是海姆領的女主人已經殞命,西格爾枕邊已經空了出來。若有好的機會,也許能夠不觸發那些防護咒語,偷偷潛入法師的房間?
陷入妄想的溫蒂沒有發現一對審慎的目光正注視著她。女騎士瑪娜對除了西格爾之外的法師都懷有戒心,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法師聯合會的女人。她相信西格爾對于這個女法師并沒有感情上和生理上的需求,只不過是魔法事務上的合作。但瑪娜看得出來,溫蒂對西格爾有“企圖”。那種從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感情濃到幾乎要變成實質。這很有可能會對西格爾造成困擾,而作為騎士有責任避免主君陷入這種麻煩之中。
“哼克,將床弩準備好,瞄準那個女法師。”瑪娜湊近半獸人,對他低聲囑咐道:“過一會兒她將會距離領主大人最近,不得不防。”
“行啊,你放心吧。”哼克拍了拍胸膛,親自去布置這件事情。
西格爾對瑪娜擺了下手,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后踏上了魔法陣的范圍。牛皮背包飛了起來,里面的九顆水晶柱石分別懸浮于空中。
“溫蒂,不要踏進圈子里來,過一會兒里面的能量對你有害。”西格爾說道:“按照協議,我將會為你講解這個魔法陣的功能,但是能聽懂多少卻和我無關。”
他還是那樣公事公辦的樣子。將自己的感情隱藏在皮囊之下,就像魔像、就像元素。不過溫蒂很確定在那里面藏著一個人,熱情如火的人。對女法師來說,這是一場很具有挑戰性的游戲。
“西格爾法師。我準備好了,你可以開始揭開謎底了。”
“這個法陣是從精靈的元素浪涌法陣改進而來,我還沒有給它正式命名。里面除了精靈的魔法陣知識外,還有聯合會的法力池技術、矮人的符文、侏儒的幻術以及耐括斯的電漿符文。所以盡管你們制造了法陣大部分的結構,但也無法看出其真正的作用。”
“這些你都會?”溫蒂心臟跳得厲害。西格爾所說的東西里面。任何一項都需要長時間的鉆研才能掌握,而且有些并不是明白了就能使用出來的。不論這個法陣是不是能夠達到預想的目標,只要它能夠運轉起來,就代表西格爾可以融會貫通他所說的所有知識。
“精靈們想出了一個辦法,利用魔法陣將物質裂解成基本元素,從而推升環境中的元素濃度,以達到形成毀滅性浪涌的條件。不過我覺得將這種技術單純用作戰爭實在是太浪費了,于是想辦法改進。”西格爾一邊控制水晶柱石和魔法陣連接到一起,一邊為溫蒂解說道:“聯合會的魔法書中記載了一些咒語,我將它們結合起來。用來引導元素,脫去狂暴,讓它們變得緩慢和溫馴。我在召喚和使用元素生物方面還是很有心得的,這一步并不難。整個法陣中最困難的其實是讓裂解的過程變得可控,這就需要法力池和侏儒的幻術。”
獅王亞歷山大在秘爾城最大的好處就是這點:西格爾可以就近向他學習。變成巫妖的大法師除了躲避精靈圣者的那段時間之外,就一直在城堡地下住著,每日看著元素符文陣和能量聚焦透鏡。他用聯合會法力池的信息與西格爾交換了能量聚焦透鏡的知識,從而填補了法師領主設計上的缺失。
法力池能夠剝離咒語的結構和能量,然后分別儲存起來。這種剝離的能力正適合中斷和控制浪涌法陣的運轉速度。侏儒的幻術則可以作為最佳的監控手段,讓整個法陣自己調節自己。并且使單次運轉的元素浪涌法陣可以循環起來,不斷重復作用的過程。
精靈使用他們的元素浪涌法陣制造無堅不摧的海嘯,西格爾則將它變成不斷波動流淌的河水。當整個過程可控之后,利用矮人符文保證魔法陣的完整。把法陣材料的消耗集中到單一物質上來。元素符文大陣需要經常補充水銀,而新的法陣則需要施法材料粉末。
“法陣的最后一個部分是異位面的技術,我在其中還加上了元素能量轉化和咒法師的部分能力。”西格爾說道:“這些所有的東西組合在一起,就只為一個目的服務:提供無限的能量。”
“這不可能!”溫蒂說道:“誰也不能擁有無限的能量,這不符合交換的原則!”
“不要說什么不可能,溫蒂。”西格爾自信地笑了。他的這個表情深深烙印進溫蒂的心里。能夠看到他皮囊下真實感情的流露對女法師來說是件激動的事情。
“我知道博學士法拉尼斯大人能夠打開通往異界的傳送門,可以將元素位面的力量聯通過來。相比于火元素位面無盡的熱量,我所產生的元素浪涌級別根本不夠。而且,所有的能量都是從被裂解的物質中產生的,并不是無中生有,依舊是一種交換。”
西格爾安裝好最后一塊水晶柱石,站在法陣的正中央。他用星之塵切破了自己的左手手心,讓自己的鮮血滴入法陣之中。運用血魔法的力量,這個法陣只接受西格爾以及西格爾血脈后裔的控制指令,其他人是無法干擾的。
“退后些吧溫蒂,法陣邊緣的能量最為狂暴,小心別被誤傷。”西格爾左手緊捏,讓鮮血不斷滴下,另一只手不停地做出許多復雜的手勢。魔法的光芒映照著他的臉,周圍的衛兵看見他嘴不斷開合,但聽不見他到底使用了什么咒語。隨著事發的進行,地面劇烈晃動起來,西格爾右手閃過一道光亮,轉眼又不見了。
窒息的感覺涌了上來,所有人都像被巨龍掐住了脖子。溫蒂的感覺更加難受,她不僅無法呼吸,還發現自己身體內的魔法能量全都消失殆盡,法術咒語全都被解除,然后吸入到魔法陣之中。哪里還有什么防護師?所有精心設計的魔法護盾沒有一個保存下來,她只覺得自己赤身裸體,像個小女孩兒一樣無助的站在西格爾面前。
法師領主的身影逐漸變得模糊,他被法陣的光芒籠罩,誰都無法在耀目的光亮中保持視力。溫蒂強迫自己睜開眼睛,好知道西格爾的安危。她在朦朧之中看到有一個人影出現在西格爾面前,然后一切都被光芒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