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全世界的大型殺傷性武器被銷毀,人類某種意義上來說,成了沒有反抗資本的乖寶寶。
在藍牧看來,這個世界好好研究民用科技就行了,軍事力量不需要存在。
他知道自己被當成了外星人,不過無所謂,他現在就好像一把達摩利斯之劍懸在全球的頭頂,一方面是一種威懾,只要他這個使徒在,哪怕不露面,人們也絕不敢內戰。
另一方面,亦是一種逼迫,人類受到強壓時,肯定會迸發出驚人的潛能,科技大爆炸什么的說來就來。
他鬧了這一場,無形之中為全人類制造了一個‘敵人’,一個目標。
雖然比末日什么的壓迫感小得多,不過配上科學氛圍,技術發展是絕對不會變慢的。
藍牧留下了人類所有的科研基地與粒子對撞機,也沒有鎖死他們的科技,這一點其實很讓人意外的,摸不透他的目的。
哪有外星人侵略地球,不摧毀所有科研設施,反而銷毀武器的?這明擺地留給了人類一條生路。
轟掉最后一處軍工廠,人類只剩下了步兵武器,倒退回了陸軍主戰時代。
此刻藍牧飛到了澳大利亞某處,停留在這遼闊的戈壁中。
他的一舉一動還在全球防御理事會的監測下,見他沒有繼續搞破壞,大家很是松了一口氣。
“藍寶石貌似待機了,需要派陸軍過去嗎?”
“不,沒有意義,它要做什么我們阻止不了。”
理事會對他毫無辦法,這是人類有史以來第一次對抗外星人,憋屈至極的無力感在折磨眾人。
民眾越發騷動,社會動蕩不已,各種各樣的消極言論都冒了出來,民眾甚至分為了歌頌派與自救派。
歌頌派的論調很理想化,他們認為外星人至今沒有以傷害人類為目標,就說明外星人其實是想將人類納入對方文明體系,成為一種民族,這次事件其實是一種宇宙文明大融合,是有積極意義的,值得歌頌的。
至于自救派原本是絕望的人們,不過當他們從絕望中漸漸冷靜下來后,發現情況好像沒那么糟糕,或許人類完全有機會反抗,退一步也能逃跑。
于是開始提倡自救,畢竟人類還有科技發展的希望,還有沖出太陽系的可能。
不過此時理事會因為霍金堅定的抉擇,不得不進行一項提案。
“諸位,第三次投票開始,是否允許對尊敬的霍金教授予以安樂死。”
理事會主席,前聯合國秘書長迦南說著,他的神情很萎靡,地球急轉直下的情勢讓他心力憔悴。
殺死一名偉大科學家,是全世界最最荒誕的一次提案。
擁有投票權的不僅僅是各國首腦,還包括科學教會的四大學者,八大執事。
作為當事人的霍金,也在輪椅上靜靜等待著投票結果,毫無疑問,他身為四大學者之一,也給自己投了一票。
然而這件事太驚世駭俗,沒有人能承擔害死一名偉大科學家的罪行,哪怕科學教會從第二次投票開始,就全票支持霍金殉道,通過率卻依舊低于百分之四十。
見票數分歧太大,霍金和他的孩子們離開了理事會大堂。
走出理事會大廈,科學教會的一名執事追了上來。
“霍金,算了吧,這本就是虛無縹緲的猜想。”那名年長的執事科學家說道。
“你們先回家吧,我和老朋友聊聊。”霍金支走了他的孩子們,三個孩子年齡也不小了,猶豫了片刻,還是聽從了父親的要求。他們是很排斥父親提出自殺這種荒謬的決定,三次投票都否決了他的死亡實驗,倒是讓三個孩子心里輕松不少。
現在,只剩下老執事推著霍金的輪椅走著。
執事說道:“將希望寄托于死去的人,為此要犧牲一名頂尖科學家是理事會不可能通過的決議。霍金,我們的科研中心都保存下來,我們正全力使用粒子對撞機研究微觀數據,只要開發出高能武器,就有了對抗外星人的資本,這才是我們科學家應該努力的事情。”
霍金寫道:“開發高能武器?你知道我們還差了多遠,我只是理論物理學家,幫不了你們。反而我需要你的幫助,老朋友。”
執事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如果我那么做,就是謀人犯,而且是罪大惡極的那種。”
“不,這是實驗。東方有一句話,叫朝聞道,夕死可矣。如果死亡可以見識到宇宙的另一個真相,這對科學家來說是一件多美麗的事情?牛頓他們正是有著如此追求,才在晚年去研究神學,我想,他們的疑惑,在死后得到了解答。”霍金寫道。
執事說道:“你已經在空想了,霍金,雖然我能理解你,但我真的做不到。”
霍金寫道:“求你了,我半生困于輪椅,連死亡都需要全世界的批準,能幫我的,只有你了,老朋友。”
執事萬分糾結,只能表達沉默。
霍金寫道:“我現在只想為自己死一次,哪怕我所見到的哈勃只是外星人的騙局,我也認了。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見識到科學家的殿堂神國,也是我自己的決定。”
“求求你幫幫我……我連自殺都做不到。”
最終,沉默的執事將他帶到了理事會大廈的某個休息套間。
一個小時后,理事會正在積極商討幾項科學教會新的提案。
“關于歐洲核子研究中心的幾項追加項目正式通過。”
“可是全球十個大型粒子對撞機就算全力試驗,按照預估也不可能在三年內有突破性進展,時間上很可能來不及了……就算外星人要一百年后到達地球,我們模仿外星人的加速粒子炮工程就算在敵人來之前成功了,恐怕威力也差強人意,能對付澳洲那里的藍寶石探測器都尤為勉強,更別說后續的外星人部隊了。”
“這只是其中一個項目,更多的資源向航天事業傾斜,諸位,逃亡或許成為我們最大的生機。”
“其實也是不現實的,我們的逃亡速度只要不高出敵人的速度,就意味著他們追上我們的概率為百分之百。”
“那還能如何?難道你覺得我們應該寄希望于歌頌派的言論嗎?”
正在他們激烈討論時,霍金的三個孩子和學生們闖入了會議室。
他們沒有資格參與這么重要的會議,不過卻帶來了一個很驚悚的消息。
“什么?霍金教授被帶走,至今失聯?”
“怎么搞的?快追查!”
理事會暫時擱置了會議,各路特勤人員開始了調查。
調查僅僅三分鐘,就發現了是霍金的朋友把他帶到了休息室,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甚至將休息室的人都請了出去。
根據一名員工說道,大門被反鎖了。
“這不對勁……”
“糟糕!快去救人。”
特勤人員急匆匆趕到休息室,當他們破門而入時,就看到霍金依舊保持經典的姿勢躺在輪椅上。
至于他的老朋友,某個科學教會的執事,此時正坐在一旁,低頭不語。
“你手上的是什么?發生什么了?”
特勤人員湊上去,發現霍金已經永眠。
至于執事的手中,則握著一針注射器。
執事低沉地說道:“他失敗了,三十分鐘過去,什么也沒發生,他走得很安靜。”
“不可置信,你殺了霍金教授!”
特勤人員立即抓捕了執事,對方沒有絲毫反抗。
理事會很快了解清楚整件事的經過,眾人都不知道說什么好。
這件事太惡劣了,科學教會的執事,一位值得尊敬的科學家謀殺了另一個偉大的科學家。
理事會都不知道該怎么向全世界公布霍金的死訊,這簡直是一場災難。
大家漸漸覺得,霍金或許本來的目的就只是自殺而已,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為了死亡而編撰的瞎話。有個精神病科的教授猜測,他或許因為長期在輪椅上慢慢衍生了心理疾病,早已有了輕聲的念頭,只是眾人都被他的樂觀和表象所蒙蔽,現如今他借著這個機會,終于說服了朋友將他殺死,完成了自殺之舉。
毫無疑問,那名執事犯了殺人罪,至于是什么性質的,還有待研究。
“太愚蠢了,提案沒有通過,你怎么能擅自執行死亡?”
“你對全人類犯下了罪行!”
面對其他人的譴責,那名執事抬起頭,堅定地說道:“他不會欺騙我的,我相信他。”
一名首腦凝重道:“那為何什么也沒發生?人死后定然是煙消云散,你身為科學家,竟然相信偽科學,實在太難以置信了。”
“他只是失敗了……”執事苦笑道:“算了,就當是為了滿足朋友的心愿吧……”
“可你將為此承擔罪責!”
結果擺在那里,就連其他科學家也表示不解和責難。
執事說道:“我認了。”
理事會焦頭爛額,科學教會也顏面掃地,他們不知道該什么時候公布霍金的死訊,至少現在不行,否則好不容易漸漸控制下來的社會又會吵鬧起來。
現在已經不是相不相信霍金的事了,不管他說得是不是真相,什么也沒發生的客觀事實擺在這里。
霍金和以前的先賢一樣,無聲無息地死去,是那么的正常,和凡人也沒什么不同。
可以想象,執事的行為將被載入史冊,他活著的時候會被萬人唾罵,死后也將‘名垂千古’。
此刻凝重的理事會大堂,以及眾人不解和怒視的臉譜,匯聚成龐大的壓力,將這個同樣偉大的科學家,給壓得抬不起頭來。盡管他是如此的相信老朋友霍金,但此刻依舊出現了懊悔,甚至輕聲的念頭。
直到……
“報告!報告!”
“澳洲……澳洲上空出現黑洞!”
“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