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考試結束,先蒙頭大睡了十二個時辰,而后出門不歸,還派了兩個娘聲娘氣的男子回家收拾東西,這讓林黛非常郁悶。
要不是這兩個男子拿出沈溪的信物,她真不信沈溪這般絕情。
言而無信的壞人!
不想跟我圓房,犯得著搬出去嗎?
小姑娘情竇還沒開的時候,就對沈溪有種親人般的依賴,長大后心里更是只有沈溪一人。
沈溪才十三歲,可小姑娘畢竟已長成十六歲婷婷玉立的花季少女了,如今大婦的名分都被人搶了,只盼與沈溪長相廝守,誰知道沈溪那般鐵石心腸,不解女兒家心意呢?
林黛一氣之下真的想抓著上門收拾東西的兩個人仔細問問,沈溪到底是什么想的?不過,林黛不敢跟兩個陌生男子靠得太近,畢竟這涉及到女兒家的名節問題。
林黛回到房里,一個人生悶氣。
朱山去幫那兩個男子收拾東西,回來后對林黛道:“小姐,我聽他們說了,要去客棧,還有……個子矮的稱呼另一個叫姐姐。”
朱山不是笨,只是憨厚,林黛吩咐她過去偷聽,她能挑出重點,回來講給林黛聽。
林黛頓時明白過來,忽地站起,道:“怪不得我看她們的眼神不太對勁,原來都是女人。好哇,憨娃兒一定是在外面有了女人,不想要我……我們了。”
為了讓朱山跟她一樣有切身體會,林黛把“我”變成“我們”,可朱山根本聽不懂這些,她只知道一件事,有吃的,有穿的,少爺要不要我們有什么關系?
“你知道她們要去哪兒?”林黛急切地問道。
朱山想了想,老實地搖了搖頭。
估計是熙兒欺負朱山傻愣愣的,有些話竟然當著她的面就說了出來,但關于沈溪的住處,熙兒沒說,朱山自然也揣摩不出。
林黛道:“那你去,尾隨她們,看看她們去哪兒了。”
“可是……小姐,我不認得路啊。”
朱山心里那叫一個憋屈啊,出門只要走出一條街必定迷路,要是迷失方向,這偌大的京城可就沒她容身之所了。
寧兒想了想,道:“我去吧。”
說著把手上的繡活放下,匆忙整理一下衣服,出門去了。
林黛很想對寧兒千叮嚀萬囑咐,可她心里到底在乎的是沈溪的去處,追出去晚了,可就追不到人了。
卻說這邊熙兒和云柳,得到玉娘的吩咐,到沈溪落腳的小院收拾東西,熙兒心里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她想見識一下,到底沈溪的小娘子長成什么樣。
熙兒這兩年打聽不少沈溪的事情,她也不知為何會對沈溪這般好奇,她只知道沈溪有個小童養媳,還有個鄰家妹妹對他很依賴,而出人意料的是,沈溪十二歲的時候卻娶了大家閨秀謝韻兒為正妻。
沈溪進京城趕考,并未帶謝韻兒,而是把小童養媳帶在身邊,很顯然沈溪對那個年長他八歲的正妻不怎么喜歡,心里只有這個大他三歲的“小姐姐”。
等熙兒見到姿色比起自己尚要美上三分的林黛后,多少還是有些嫉妒和羨慕的。
彼此同樣都孤苦無依,她就要跟著玉娘游歷風塵,而林黛則有那么好的命留在沈家,錦衣玉食還有個疼她的小相公。
小相公中舉人當了老爺,未來說不一定會中進士,就算僅僅只是做個妾侍,那也是她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熙兒本來想以男兒身去逗弄林黛幾句,誰知道林黛對她的警惕性很高,連句客氣話都沒說便回房去了,接待她和云柳的卻是木訥的朱山。
熙兒并非第一次進沈溪的房間。
三年前她曾將沈溪迷暈,把被沈溪“騙走”的首飾盒又給偷了回去,那次她根本就沒想在沈溪的房間多停留一刻,可之后幾次與沈溪交集,甚至寬衣解帶讓沈溪針灸療傷,玉娘將她和云柳送給沈溪而被拒絕,恩恩怨怨可謂糾纏不清……熙兒站在沈溪的房間中,居然有片刻失神。
“快過來幫公子收拾。”這時候云柳瞧出熙兒有些不對勁,提醒了一句。
“哦!”
熙兒應了一聲,趕緊上去幫忙整理包袱。
沈溪換洗的衣服不多,房間里最多的是書,熙兒任意拿起一本看了看,就算她識字,書本中的內容也多是晦澀難懂。
“多幫公子帶一些書過去。”云柳再次出言提醒。
“嗯。”
熙兒點點頭,隨便塞了幾本書到包袱里。云柳忍不住白了她一眼,然后把書拿了出來,先將包袱攤開,書整齊放好,才慢慢包裹起來,嘴里埋怨:“公子的書都金貴得很,要小心保管。”
熙兒瞅了旁邊傻愣愣的朱山,略帶不屑:“都不知他看的是些什么書,也就姐姐才這般重視,別等我們拿過去,他不領情,還讓我們送回來呢。”
云柳又瞪了熙兒一下,熙兒這才住口不言。
在云柳整理包袱的時候,熙兒隨手從書架上抽了一本書出來,打開來一看,面色頓時羞紅一片,失手“啪”地一聲落到地上。
“做什么?”
云柳心疼地把書撿起來,將上面的塵土擦掉,看著上面的書名《金瓶梅》,云柳面色也略微有些羞紅。
沈溪這書架上別的書或者她沒聽聞過,但《金瓶梅》這本書可是出名得緊,與她們一同北上的小姐妹,幾乎是人手一本,不過全都是抄本,沒一本正版,里面也沒什么插畫。
云柳輕輕翻開來,直接就是一頁艷插畫,忍不住暗啐一口,隨即老老實實地把書合上,給沈溪放進包袱里。
“姐姐,這種書也給他帶過去?”熙兒有些嫌棄。
云柳抿嘴一笑,道:“公子已非稚子,看看這些書又有何妨?你還是快些收拾,當家的和公子還在那邊等著呢。”
“哼。”
熙兒有些憤憤然地望了朱山一眼,卻不知為何會對這個憨厚的婢女產生敵意。這會兒她心里想的是:“玉娘把云柳姐姐這么好的姑娘送給你,你都不要,卻看這種污穢不堪的書!”關于玉娘將她一并送給沈溪的事,她給選擇性地遺忘了。
收拾好東西,云柳和熙兒各自捧著包袱,對朱山告辭道:“這位姑娘,麻煩給貴家主說一聲,我們這就離去了。”
朱山點了點頭,送云柳和熙兒到了門口,她就趕緊回報,林黛那邊還急著想知道結果呢。
云柳和熙兒走出弄巷口,外面有馬車,車子是她們自己駕過來的,她們雖是女子,可風里來雨里去,趕車已是家常便飯。
云柳和熙兒把各自捧著的包袱放進車廂,上車后正要打馬前行,突然發覺胡同口有個人在往外偷瞧。
熙兒回頭瞥了一眼,笑著說道:“看起來,人家對我們還不放心呢。我們加快速度,甩下她如何?”
云柳搖搖頭道:“她們只是關心公子的安危,我們將東西送到客棧后門,讓她跟著去吧……知道公子的下落,她們也能安心一些。”
女兒家最懂女兒家的心思,云柳設身處地地想,若自己是林黛,小相公突然不回家,連去了哪里都不跟家里說,能不擔心嗎?
玉娘吩咐不許泄露了沈溪的行藏,她也算是靈活變通,我并沒有有意泄露,只是不小心被沈溪的婢女跟來了。
再者,沈溪之前就住在東升客棧,這算不得什么秘密吧。
寧兒出了門,她一路跟著馬車,前面的馬車速度并不快,她只需要尾隨在后面就可以了。
因為馬車實在走得太慢,她已經在沿途尋摸有沒有英俊帥氣看起來家境不錯的公子哥,最好能借故上前撞一下,讓他過來相扶,說兩句客氣話。
“原來京城之地也是這般……”
寧兒沿途找了半晌,一個中意的都沒發覺。街上要么是小商小販,要么是來去匆忙的挑夫、百姓,身上穿著都是粗布麻衣,反倒是她自己穿得挺好,不少人暗中打量她,以為她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
寧兒心里不滿地想:“看什么看,沒見過漂亮姑娘?我要是再帶著小山出來,誰敢說我不是世家千金?”
終于到了東升客棧后巷,寧兒覺得這里非常熟悉,猛然記起剛到京城時不就住在這兒嗎?
見熙兒和云柳捧著包袱進得門去,寧兒就在后院等著,確定熙兒和云柳不再出來后,她才趕緊回去對林黛匯報。
“……她們真的進了東升客棧?進去之后就沒出來?”林黛一聽,心里那個氣啊,先不論那兩個姑娘到底是什么人,為何要女扮男裝,就說沈溪住在東升客棧這件事上,就讓林黛小心肝都要氣炸了。
你不想跟我圓房就明說,干嘛要搬出去,還要住在東升客棧?
寧兒可不是什么善茬,她趁機添油加醋說了一通,好似沈溪會跟兩個穿著男裝的丫頭有什么關系一樣。寧兒道:“少夫人,我看少爺進城后認識了哪個豪門的千金小姐,這小姐一定喜歡少爺的才學、人品,主動勾搭。二人在客棧里密會,那兩個女人或許是通房丫頭呢。”
對于普通百姓人家來說,“通房丫頭”這個概念顯得晦澀難懂,可林黛是什么人,從小聽著沈溪講的《紅樓夢》長大,對于大觀園里形形色色的人物熟悉得緊,她自己都怕將來從沈溪的正妻降為妾侍,甚至是降到通房丫頭,一聽寧兒挑撥,一時間她哪里忍得住?
“不……不行,我們要去東升客棧,我要親自問他,怎能辜負于我!”林黛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一個等著圓房合巹的待嫁小嬌妻,轉眼間變成沒人要的“棄婦”,她怎能平復心中的悲傷,咽得下胸中這口惡氣?
寧兒道:“可是少夫人,咱以什么名義去?”
“捉奸。我要去捉奸,讓我知道是誰勾引了他,我……我就死給他看!”林黛把心一橫,連話都帶著幾分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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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再來個盟主,那明天不是……嘖嘖,不敢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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