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武祿神色中帶著一抹傲然,就好像一只高傲的鳳凰,走到亦思馬因身前,伸出玉手為亦思馬因整理了一下衣襟,深情款款地說道:
“國師英雄蓋世,我草原部族可以一掃數年陰霾,戰勝明軍,逐鹿中原,全仗國師之功,但大汗對國師多有猜忌,如今讓國師負責殿后,攻打土木堡,阻擊劉大夏部,是大汗對國師的怠慢。”
“國師乃真英豪,豈能為這小小的土木堡左右?”
二人的臉相距只在一息間,阿武祿吐氣如蘭,讓久在戰場不近女色的亦思馬因感覺到一絲旖旎。
阿武祿再道:“今夜妾身在寢帳內備下水酒,國師早些來與妾身共飲……”
亦思馬因嘴角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一時間豪情萬丈,道:“不必等到入夜,我這就與夫人入寢帳!”
說完,也不等阿武祿給出任何回饋,亦思馬因直接伸出雙臂將阿武祿橫抱起來,阿武祿早有思想準備,在亦思馬因面前無任何的扭捏,就好像文弱的女人遇到傾慕的英雄一樣,對于亦思馬因的任何態度都采取默許和欣賞。
亦思馬因直接抱著阿武祿,從大帳正門出去,門口的侍衛見到此景,不由一陣驚訝,但他們都是亦思馬因部落的勇士,自然不敢非議自己的族長。
此時天色尚未黃昏,亦思馬因抱著阿武祿進到寢帳,進去之前,他先對值守的部將做出交待,命令任何人不得打擾。
芙蓉帳暖。
亦思馬因自問并不好女色,但他對阿武祿卻有種難以抗拒的欲求。
因為亦思馬因從阿武祿身上看到江山權柄,其實早在草原內亂的時候,他就意識到達延部的威脅,好在大明主動跳了出來,成為草原各部族的活靶子,成功把矛盾轉移。誰知道對大明的作戰才持續一半,達延汗對他的忌憚已經是昭然若揭,亦思馬因苦思破局之策。
亦思馬因并非是黃金家族的血脈傳承,他要獲得權柄,必須要跟擁有黃金家族血脈的人合作,阿武祿是最好的人選。
阿武祿是漢人,又是達延汗妃子,她的子女沒有王位的繼承權,只能依賴他這個韃靼第二大部族的首領的輔佐來獲得權力。
二人間互相欣賞,當然并非是傾慕對方的人品、德行和美貌,而是看重對方能帶給自己的巨大利益。
亦思馬因身材并非魁梧偉岸的類型,甚至跟普通草原部族首領不同,更像是一個文弱的老儒生,屬于深謀遠慮的軍師型人才。亦思馬因的智計遠比達延汗高,但在阿武祿面前,他卻將男人的本色發揮出來,讓阿武祿感覺到征服感。
一直持續到夜幕降臨,寢帳內昏暗一片。
亦思馬因仍舊在跟阿武祿作抵死纏綿,也是二人都憋了許久,此時又有政治利益上的糾葛,明白對方對自己的作用有多大,此時將寢帳外的事情暫時遺忘。
過了不知道多久,亦思馬因才從床榻上下來,不緊不慢地穿衣。
阿武祿則將身子委在暖被中,等燭光亮起,她用嬌媚慵懶的神色望向亦思馬因,目光中呈現欽佩和眷戀,就好像一個溫柔多情的小女人,讓亦思馬因感覺一陣意氣風發。
亦思馬因終于知道為什么草原上那么多女人,達延汗最后還是選擇留下一個漢女在身邊,并封為王妃,因為阿武祿的確擁有讓男人瘋狂的魅力。
“將軍……”
阿武祿不顧天寒,直接掀開暖被下得床來,幫助亦思馬因整理衣衫,賢惠得如同一個剛過門的小嬌妻。
亦思馬因本想摟住她,但大手接觸到她手臂的肌膚時,阿武祿不自覺顫抖一下,讓敏感的亦思馬因馬上縮回手去。
阿武祿感覺自己身體對亦思馬因有著本能的排斥,心中暗叫“不妥”,當即用嫵媚的聲音辯解一句:“冷!”
只是一句,便讓亦思馬因臉上升起的抑郁之色得以舒展。
“昭使不是說,要為我煮酒?與我暢飲么?”亦思馬因笑著說道,“這等天氣,若是能喝上一壺熱酒,的確是人生一大快事!”
阿武祿抿嘴一笑,道:“將軍心中就只有美酒,而無其他?”
“這……”
亦思馬因慚愧一笑,扶著阿武祿坐下,又為她披上被子,道,“昭使有什么話,直說為好。”
阿武祿搖了搖頭,道:“妾身眼中只有將軍,而無他事!”
亦思馬因微微一笑,道:“難道昭使就未曾想過,讓自己的孩子繼承汗位,為夫人贏得無上榮光?”
阿武祿道:“妾身有將軍垂憐,何須慮及其他?將軍若讓妾身有此際遇,那是妾身的榮幸,若將軍不允,那是將軍有著更深遠的謀劃,妾身不敢有違。今后妾身當依存于將軍,不敢有違!”
盡管亦思馬因知道阿武祿是虛情假意,但他還是被這種強烈的征服感迷惑,心想:“能得如此美人垂憐,此生無憾!”
阿武祿和亦思馬因做了露水夫妻,關系變得緊密后,終于可以坐下來坦誠相告了。
阿武祿將沈溪教給她的話,用自己的語言組織說了出來,道:“將軍,如若是為汗廷拼死攻城,不知道土木堡拿下來后,您部族的人馬能殘余幾人?既然不能兵不血刃攻占眼前的堅城,為何不折兵前往宣府鎮城,轉而與大明兵部尚書馬文升所率兵馬一戰?”
亦思馬因心想:“這可不是大汗妃子應該說出來的話,也只有她,既是漢女又為汗妃,期冀能掌握權柄,才會有如此野心!”當下微微搖了搖頭,苦笑:“大汗的命令,并非如此,要我如何決斷?”
阿武祿道:“將軍乃是為草原萬千牧民而戰,妾身可為將軍證明,請將軍下令調動兵馬,主動迎戰劉大夏。隨著我軍撤離,土木堡中的明軍肯定會狼狽逃竄,沒了堅城防守,將軍可從容調兵將沈溪擊敗,成就將軍不敗之美名!”
之前阿武祿說出來的話,是根據沈溪教的說,鼓動亦思馬因調兵前往宣府鎮城,抵擋劉大夏回援的兵馬,但后一部分則是阿武祿為了得到亦思馬因的信任而主動提出,她對沈溪可沒無絲毫信任可言,她所要做的就是利用亦思馬因的力量,執掌草原權柄。
在阿武祿看來,沈溪始終是漢人,而且在大明朝廷中地位不算絕頂,而亦思馬因則在草原中屬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角色,有能力匡扶她和兒子。
亦思馬因遲疑良久,仍舊不能決定撤兵與否。
阿武祿推波助瀾,道:“將軍,明朝三邊以及宣大一線的兵馬,都是您的手下敗將,再次將其擊敗也并非難事……即便放沈溪兵馬回到居庸關,能有多大影響?何況居庸關外不是還有亦不剌將軍的兵馬?”
亦思馬因直言:“昭使之意,是讓我領兵撤回草原,放任大汗在明朝疆土內置之不理吧?”
因為被毫無遮掩的質問,阿武祿面帶羞愧之色,她雖為漢人,但自認已經在草原扎下根基,有著草原人的榮辱觀,她對自己這種背主的行為同樣感覺可恥,她在厚厚的地毯上跪下來,恭敬地給亦思馬因磕頭。
亦思馬因上前攙扶起她,安慰道:“昭使,你這是干什么?請起來吧,與我一同領兵往宣府鎮城,土木堡我就此撒手不管,誰愿意攻打誰來攻打!”
阿武祿抬起頭,目光中滿是憧憬和感激之色,道:“多謝將軍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