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過思緒后,沈溪終于品嘗到惠娘親自下廚做出的飯菜。23
惠娘的手藝很好,即便只是粗茶淡飯,但在沈溪口中卻感覺無比美味,或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也有愛屋及烏的成分,只要出自惠娘之手,在沈溪眼里心里都是最好的。
“老爺,您用過晚膳,早些回去吧,不能耽誤公事!”惠娘見沈溪吃得差不多,小聲提醒。
沈溪看惠娘的神色,便知道這傻女人明明心中很想他留下,嘴上卻偏偏說出送別的話,相比較而言,還是李衿表達的情感更為真摯。
沈溪笑道:“之前你下廚時,我已跟衿兒說過,今日你們都換上男裝,一起跟我回巡撫衙門!”
惠娘有些膽怯:“妾身一介婦人,且戴罪之身,怎敢……擅進府衙?”
沈溪道:“惠娘,記得一件事,你不是罪人,真正有罪的是那些陷害你的人,衿兒也一樣,你們不用把自己當作戴罪之身,無論如何我都會幫你們正名,只是需要時間……料想,這一天應該不會太遠了!”
惠娘和李衿都不明白沈溪所說的“這一天”到底是哪一天。
沈溪自問,只要自己留在兩省擔任總督,那不管惠娘和李衿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他都有能力庇護,將來要幫二人恢復身份,可能要等到朱厚照登基他執掌大權后。沈溪道:“收拾碗筷的事情,交給下人去做便可。你二人進房去,好好收拾一下,隨我一道回巡撫衙門!小別勝新婚,今晚,你們一個都別想跑。”
沈溪要帶惠娘回巡撫衙門,沒人會干涉。衙門內真正認識惠娘和李衿的僅有云柳和熙兒,而二女其實對惠娘、李衿并不那么熟悉,沈溪準備將云柳和熙兒派回武昌府,繼續監督工業園區的建設和研究,如此也可讓惠娘和李衿安枕無憂。
至于沈家家眷,會直接去湖廣,不會來南昌。
沈溪改變計劃,準備在南昌府逗留一個月左右再回武昌府。
此番在南昌他并不準備拿地方官紳怎么樣,但專營制度的改革還是會進行,由他推動并以江西布政使司作為具體執行方,把鹽、茶這兩門生意的規則稍微改動下,不會波及甚廣,影響地方世家的地位。
沈溪考慮到他在江贛根基不是很深,即便有王禾相助……王禾跟蘇敬楊不同,王禾剛調任江西,對軍隊的把控力度顯然不夠。
再者,沈溪不想讓惠娘犯險。
跟那些世家大族相斗,牽一發而動全身,他又不可能常駐南昌府,一旦離開,惠娘便會陷入孤軍作戰的境地。
惠娘和她領導的商號,很可能會面對眾多地頭蛇一樣的大家族圍剿,而她手頭掌握的力量卻沒有宋小城的車馬幫那么強大,很可在地方勢力攻擊下土崩瓦解,安全方面也會出問題。
除了打破鹽、茶壟斷外,沈溪準備將江贛目前并不受重視的煤炭和冶煉業掌控在自己手上。
這個時候,萍鄉煤礦還沒有勘探出來,真正大規模的開發要到清朝末期甲午中日戰爭之后,這里的煤儲量巨大,色黑如漆且甚光澤,揮發分少,黏結性富,是制造焦煤的上品。
沈溪要大力推動科技發展,必須要有大量煤、鐵作為支撐,只要這個煤礦投入運轉,再就近煉焦,完全可以取代木炭作為冶鐵之用。
此外,江贛的德興銅礦,天下聞名。
早在唐宋時期,德興銅礦便進行開采,但到明朝中葉后,所有已發現的礦脈都已開采完畢。沈溪前世曾去德興對那些古礦洞進行考古,知道后世于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發現的兩個大型斑巖銅礦區的具體位置,只要投入資金進行開采,很快便會成為沈溪手里一張王牌。
要知道德興銅礦同時伴生有金礦和銀礦,后世這里年產銅十二萬噸,黃金五噸,白銀二十噸,可見其開發潛力值巨大。如今的大明,由銅鑄造的銅錢可是貨真價實的錢,再加上黃金和白銀,可以說這中間儲藏著巨大的財富。
這天晚上,沈溪正在巡撫衙門自己的房中與嬌妻美妾抵死纏綿,外面突然傳報:“大人,王指揮使求見!”
對于沈溪來說,事情做到一半被人打攪,這很讓十分頭疼……王禾來得太不是時候了。
惠娘連忙拿起擱置在床邊板凳上的衣服,就要穿整好然后服侍沈溪起床。沈溪一把拉住她,道:“讓他在外面等著,別耽誤我們的事情!”
惠娘搖搖頭:“老爺應以公事為重,再者說了……若那王指揮使真有要事,老爺因為妾身而耽擱,那豈非妾身的罪過?”
“衿兒,快服侍老爺穿衣!”
沈溪真想罵王禾的祖宗十八代,這種時候來打擾,跟殺人父母有什么區別?
“我才跟惠娘和衿兒重逢,進房沒有多久,居然又得為公事忙碌,回來后有沒有那興致兩說……若他沒有事情擅來打擾,看我怎么懲罰他!”
盡管心里很不情愿,但沈溪知道,王禾無事不登三寶殿,如果不是重大事情,不可能大晚上跑到巡撫衙門來攪人清夢。
在李衿和惠娘服侍下,沈溪不緊不慢穿好衣服,不時逗弄兩個女人,感受到非比尋常的閨房之樂。
沈溪眉開眼笑,惠娘和李衿卻羞得耳根都紅透了,只能連番催促沈溪,勸他別胡鬧。
好不容易穿戴整齊,沈溪著一身常服,由后院穿過回廊進入前方大堂,但見坐在椅子上等候的王禾急匆匆站起,快步迎上前,先深施一禮,再道:“大人,有湖廣緊急軍情!”
沈溪皺眉,他知道自己上任前,湖廣地方少數民族便一直處于叛亂狀態。
根據他了解,湖廣、廣西、貴州等地的少數民族,住在邊遠地區,但卻要承受繁重的稅負,生活極度困苦,還要受到官府和明軍的騷擾,所以便會出現揭竿而起的狀況。同時,各土司只見矛盾也很多,相互間為了爭奪地盤、職位,常常相互攻伐,影響地方安定。有的土司在吞并其他土司的實力發展壯大后,產生割據稱王的野心,跟著發動叛亂,導致這片地區一直太平不下來。
皇帝委派沈溪履任湖廣、江贛總督,交待過最好在他任上能夠一舉解決地方民族糾紛,平息叛亂,目前這事尚未有眉目。
“說吧,到底發生何事?”沈溪不想廢話,軍報都不想看,一屁股往案桌后的椅子上一坐。
王禾躬身道:“地方少數民族的叛亂兵馬剛剛攻陷靖州府城,目前正往綏寧、武岡方向蔓延,似乎有攻打寶慶府之意!”
沈溪輕輕嘆了口氣。
地方少數民族叛亂,一兩個縣城失守,算不上什么大事,朝廷派地方兵馬稍微整合一下,就能輕松奪取回來,但就算奪回也會重新封給那些世襲的土司,還是歸那些少數民族領袖管理,治標不治本。
可一旦涉及府城失守,這事說起來就有些大了。一省都司、行都指揮使司和兵備道必須派兵克復,總督和巡撫甚至有很大的可能提帥印親自前往一線督軍。
如今地方少數民族叛亂擴大到兩府之地,沈溪作為總督,按照道理應盡快領兵前往,沒有任何商量余地。
現如今湖廣南部的叛亂已將一府府城攻克,下一步很可能是要穿州過府,從靖州府發展到寶慶府,這實際上已處于總督領兵和不領兵兩個可能的臨界點。
照理說沈溪要先回武昌府處理緊急軍務,他留在江贛這邊很多事鞭長莫及,因為江贛地方的兵馬并不管湖廣地方的事情。但沈溪要從江贛這邊調兵,道理上也說得過去,誰叫他是湖廣和江贛兩省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