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劉浪緩緩睜開雙眼。
眼中泛著精光,深邃而綿長,像是一條奔流不息的河,像是一座巍峨聳立的山,讓人看不到盡頭。
原來,這就是化鬼之境?
看著木訥發呆的韓曉琪,劉浪嘴角輕輕上揚,緩緩站起身來。
“曉琪,接下來你想怎么辦?”
韓曉琪依舊茫然,可不知為何,眼前的劉浪似乎跟之前不一樣了。
不過是幾個小時而已,怎么感覺之前的劉浪是座小山,而此時,卻是讓人仰望的峻嶺了?
“我、我……”
韓曉琪張了張嘴,竟然不知該說些什么。
韓曉琪很想說,她要去找影無垢,找韓君寶,問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可是,韓曉琪知道,這不現實,她必須躲起來,或者逃得越遠越好,不能再被影無垢抓住,不能再讓陰陽書現世。
陰陽書現世,陰陽兩界會生靈涂炭。
韓曉琪這么想著。
可是,看著劉浪,韓曉琪滿心的話卻是堵在了胸口。
韓曉琪知道,劉浪根本不是影無垢的對手,也不可能是影無垢的對手,雖然最開始韓曉琪感覺在劉浪的身邊,很有安全感。
可是,當知道韓君寶變得那么強大之后,韓曉琪心中的執念動搖了。
“曉琪,我知道,你想找個地方躲起來,想逃離韓君寶的魔掌,甚至認為我不能保護你。”
韓曉琪怔怔的盯著劉浪,卻是說不出話來,那眼神中像是在說:你怎么知道的?
劉浪微微一笑,滿是自信。
“曉琪。你哥哥騙了你,你是痛苦的,甚至連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是。既然我們走到了這里,就證明一切都是緣分。而說不定,我們的相識早就已定注定好了,所以,我希望你留在我身邊。”
韓曉琪張了張嘴,卻是什么都說不出來。
命中注定?
韓曉琪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短路,甚至活了這么久,從來沒有像今天這么迷惑過。
難道,一切真的都是命中注定。
“曉琪。你放心好了,我會保護好你的。我不但要保護好你,我還會找到陰陽書,讓你重新活過來。”
劉浪的臉上一直掛著微笑,那么自信,那么溫雅。
韓曉琪仿佛想起了翩翩公子,溫文爾雅。
一笑傾城,二笑傾國,三笑傾心。
韓曉琪從來沒有覺得劉浪笑得如此帥氣,那笑。讓人舍不得離開。
韓曉琪木訥的點了點頭,剛剛收起了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劉浪,我相信你!”
劉浪眼中閃著晶瑩。可臉上始終掛著微笑。
還有什么比相信更有說服力的呢?
千萬句承諾,抵不上一個相信。
我相信你!
就是把我的整個世界都交給了你。
劉浪不再說話了,而是腳步輕動,上前拉住韓曉琪的手,說道:“曉琪,你飄零了這么多年,從今天開始,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不用再躲躲藏藏。不用再懼怕什么東西,如果影無垢再敢欺上門。我用自己的身軀替你擋!”
劉浪說得斬釘截鐵,拉著韓曉琪的手往外走去。
韓曉琪沒有掙脫。可身體卻在瑟瑟發抖。
是激動,是彷徨,還是欣喜?
韓曉琪不知道。
可是,韓曉琪知道,自己孤獨了千年,從今以后不會再孤單了。
“劉浪……”
韓曉琪張了張嘴,卻被劉浪一個手勢制止住了。
“曉琪,不用擔心,如今陰陽之間的界限雖然不太穩定,但還沒有到真正爆發的時候,那兩只逃出來的厲鬼也不過是偶爾逃出來的而已。”
劉浪似乎像是知道韓曉琪想要說什么一般,沖著韓曉琪笑了笑。
韓曉琪點了點頭,任由劉浪拉著,朝著別墅外走去。
繁華飄落秋意深,何處去渡陰緣人?
華廣堂,大門緊閉。
彪子不停的在門口徘徊,不時的抬頭張望兩眼,眉頭緊緊蹙在了一起。
“老大為什么對華廣堂這么感興趣啊?再說了,這都一天不見人了,連個通告都沒有,難不成華廣堂要關門不成?”
彪子實在是無聊至極,一屁股坐到華廣堂邪對面不遠處,從口袋里掏出一支煙,自顧自的點上。
“哎,老大給派了這么個活兒,這要等到猴年馬月啊?如果人家一直不開門,難道還要一直守在這里嗎?”
彪子感覺自己能認識劉浪是莫大的榮幸,可是,又感覺這個老大做事讓人摸不著頭腦。
夜幕漸漸降臨,彪子歪在華廣堂不遠處,兩只眼睛不停的上下打著架,有點困了。
“嗖……”
一道黑影快速的從彪子眼前閃過。
“嘎吱……”
彪子猛然間被開門聲驚了起來,連忙抬起頭,使勁揉了揉眼睛。
“咦,剛才明明聽到開門聲了,難道我聽錯了不成?”
華廣堂依舊大門緊閉,可是,彪子并沒有發現,原來在外面上的鎖,卻不知何時已經打開了。
“撲通!”
黑影身上背著兩個人,一直沿著華廣堂的門診大廳往后走,來到了之前華廣待的那間小屋,將身后的兩個人往地上一扔。
“你、你不是我娘……”
華子佩看著丑陋的蕭書娘,急急的后退了兩步,一直退到了墻根處。
蕭書娘此時滿嘴是血,甚至身上的皮膚像是老樹皮一般,早已不見了那容光煥發的二八年紀。
華子佩的心都快要從嗓子里跳出來了,他從來沒想到,為何去報個仇,竟然報成了這個樣兒了?
蕭書娘沒有理會華子佩,而是將華廣扶到了椅子上,讓華廣坐直了身子,自己撲通一聲跪倒在華廣面前。
“姐姐,書娘在這里給你磕頭了。”
“姐、姐姐?”
華子佩驚恐的睜大了眼睛,不明白自己的父親怎么就成姐姐了?
蕭書娘此時根本無視華子佩的存在,盯著早已死透的華廣,上前慢慢將華廣的衣服蛻了下來,口中喃喃自語著。
“姐姐,自從我們西子湖畔相遇,我就知道,我們這輩子再也不會分開了。”
“那時,我還是青澀的少女,而你,卻是美艷如花,你說想跟我雙修陰巫術,我是多么的高興。”
“可是,你為了打破那陰巫術的限制,你煉出了人蠱,給了我青春年華,自己卻變成了這副模樣。”
“我知道,我是自私的,甚至我們還偷了一個孩子掩人耳目。我知道,這個孩子是該報答我們的時候了……”
蕭書娘說得有一搭沒一搭,兩只手撫摸著華廣干癟的胸膛。
目光,卻慢慢移到了縮在一角的華子佩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