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修士的智慧,如果走上跟地球相似的發展道路,完全有可能在數代人完成那種積累,從而研究出可怕的武器,更勝過修士祭煉數十年以至于數百年的法器、法寶。
宇宙茫茫,這種修士文明必然是存在的。
“或許他也可以引導出這樣的文明。”沈煉如是想到。
締造文明,讓旁人去做,大可能是不切實際的,可是沈煉雖然修行不算特別久,可見識、積累、境界以及經歷,都足以讓他完成這種偉大的事,如果成功,無論好壞,都會成為他生命里一抹別樣的色彩。
心靈中升起異樣的感覺,沈煉遙看朝歌方向,對著長生子繼續道:“天乙要來了,你替我轉告他,我將會去稱量朝歌城里那尊司母戊鼎的輕重,看在我母親的份上,請他不用擔心,我會和祖甲起動手。”
待到沈煉話音消隱,長生子也看不到沈煉他們了,最讓他遺憾的是,沈煉殊無將那孩子歸還給他的打算,同時他隱隱覺得自己和那孩子的師徒緣分,似斷未斷,有些奇怪。
這令他十分可惜,對于任何一個仙宗,資質超群的弟子都分外珍貴,每多一個天才橫溢的弟子,道統存續的保障就多一點。
遠處流光溢彩,倏忽間來到長生子前面,那人身著一身玄青色王服,胸口繡著一只栩栩如生的玄鳥,溫和地目光著落在長生子身上,微笑道:“真人適才是和青玄道友在一起么。”
長生子苦笑一聲,便將之前發生的事述說了一遍。
天乙聽后,說道:“朝歌可不是帝丘,希望青玄道友能夠有所克制,否則本人只能不顧忌我們之間那點情分了。”
長生子略顯憂色道:“我觀青玄道兄的修為,或許已然超邁天仙境,他若胡來,商王你得萬分小心。”
天乙淡淡一笑,回想起昨日隨聞仲抵達朝歌那位道姑,一切都在她預料之中,沈青玄啊沈青玄,希望你能警惕,勿要真的落入這場針對你的殺局當中。
他緩緩道:“真人你覺得青玄道友是怎樣的人?”
長生子略沉吟道:“不好說。”
天乙微笑道:“不好說,也是能說的,不妨咱們聊聊。”他似毫不關心下面古村那個猶自咆哮的蘑菇云,更在意長生子對于沈煉的感官。
長生子道:“我覺得他就像水,有時似春風細雨,教人舒舒服服,有時也會如狂風驟雨,教人打心底里害怕,但是無論是細雨濛濛還是狂風驟雨,都可以從天象中看出一二來,而他你看不出他要做什么,干什么,說實話,雖說老道一直以來自稱山中自在人,見到他后,才覺得這人才是真自在。”
天乙悠悠道:“這人確實是真自在,可是人生而不自在,要求自在,就得付出代價,這一點他應該是明白的,但他顯然是沒有改變的打算,所以我覺得他是個極有勇氣的人物。”
還有一句話天乙未曾說,勇氣并不一定會帶來好的結果,夏王如是,沈煉亦會如是。
為了殷商成為地上神國,天乙不介意成為那摧毀無數勇士的魔王。
阿蓮抱著幼兒,臉現慈愛之色,她對沈煉道:“仙師,這個孩子孤苦無依,不若讓我來收養他把。”
沈煉道:“他的去處,我自有安排。”
阿蓮略顯遺憾,道:“那就聽你的意思。”
九月這時插口道:“老爺,你說要去問司母戊鼎輕重,可是當真。”
沈煉淡淡道:“你看我像是戲言么?”
九月沉聲道:“那鼎小的也有所耳聞,據說有山海之重,除卻煉鼎的祖甲,至今無人將其提起,九月自是相信老爺會是例外,可是剛才鬧出那么大的事,朝歌未必是善地,還請你小心為上。”
沈煉微笑道:“看來你這些天還是有所長進,不枉我帶你出來,可是阿蓮的女兒婦好還在朝歌之中,我們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阿蓮道:“要不我們不去了,萬一出了差池,我是百死莫贖。”
沈煉道:“不會有差池。”實際上沈煉感覺出了一點危險,可是周本就比不上殷商和大夏有底蘊,他這個王若是無舉世無敵的威懾力,就別去想一統幽冥,做那天命之下的攪局者。
這次有危險,也是展露自己的機會,既問鼎之輕重,亦顯出他沈煉的份量。
朝歌城內,有一座毗鄰殷商王宮的府邸,規模宏大,正是太師府,那是天乙賜給聞仲的,還允許聞仲開府建牙,許多王族都沒有這個待遇。
之前古村的陣仗亦驚動了太師府,聞仲對面正是一位美貌道姑,她睜開眼道:“聞仲你的心不定。”
聞仲道:“那么大的動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如果沈煉因此而離開殷商,那可如何是好。”
美貌道姑正是斗姆元君,她離開了碧游宮,正是為沈煉而來,如果今次沈煉不入朝歌,那么美貌道姑為暫時離開碧游宮付出的代價就白費了。
聞仲更是深悉恩師付出的代價,才更加患得患失。
斗姆元君似乎一改過去的幽沉,笑道:“無論他來不來,都是你沒法改變的,何必為此心燥,這也是你一直以來的毛病,機心太重,反而體會不到道法自然的微妙,也怪我從一開始就教你太多東西,反而為此耽誤你。”
聞仲道:“師尊,你教我那么多東西,我是打心里高興的,即使未能追上你的腳步,我也心滿意足了。”
斗姆元君道:“你總是這個樣子,算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至于沈煉,其實直到如今我都希望跟他開誠布公談一次,無論如何他身上的氣息著實是我師尊的正傳,如果不是恩師認可,這種氣息只會是催命的東西。”
時至今日,斗姆元君已經拋開負擔,若是沈煉在此,就會發現斗姆元君好似枯木逢春,超出天人化生,萬物滋長的妙道,如輪回終結后的新起點。
這并非斗姆元君進步,只是拋開一切后的釋然,失去對得失的計較,重新體會道法自然的美妙。
這樣的斗姆元君,并非她一生中最強的時刻,但一定是最難纏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