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閑王二看到任家嫡系出面,就知道今天自己惹到麻煩了。
朱塔的人管不到捕房,這是毫無疑問的,但是任家一個六七歲的小娃娃,就膽敢出面來保人,這說明那本修生在任家心目中的位置極高。
他現在當然可以頂住任家,但是任家再來人,就未必那么好說話了,更別說那本修生手里有赦免卡——還是從政務院領取的。
臥槽尼瑪!此刻他的心里,真的是恨死那大板牙了。
不過為今之計,他先要自保才好,而最好的防守就是進攻,他說李永生辱罵今上,只是以退為進的手段,對方想要辯解明白,是極難的。
那么到了最后,雙方各退一步,互不追究,也就是了,這是他設想的結果。
但是李永生已經恨透了此人,不管從此人的工作態度上,還是滿嘴臟話上,更別說此人還試圖動他,更是栽贓陷害。
所以他冷笑一聲,“你說我辱罵今上?你確定?”
“我聽到了,”王二點點頭,看著對方的笑容,他心里有點發虛,不過還是硬著頭皮回答,“應該是這樣。”
這次他就不說死了——說死等于逼著對方跟自己硬磕。
“永玢,”李永生沖著小女孩兒一揚下巴,“去拿塊留影石來,影下他說的話。”
“李少!”侍女出聲發話,又晃一晃自己攥緊的拳頭,手指縫里有光線一閃,她怯生生地解釋,“我留名帖肯定要留影的。”
用名帖保人,是要負責任的,任家的家風尚可,根本不可能允許侍女有資格保人。
當然,事急從權也是可以的,但是一定要用留影石錄下經過,做為你從權的證據——若是敢胡亂使用的話。后果那就不用說了。
李永生轉過頭來,笑瞇瞇地看著王二,“你現在還堅持說……我辱罵今上?”
幫閑只覺得,自己的頭皮都是麻的,對方這么不依不饒,令他惱火之余,也感覺到一絲不妙。可是他現在,就只有一條路可走了。“反正我聽到了。”
李永生淡淡地看一眼正式捕快,微笑著發問,“你呢,是不是也聽到了?”
渤哥很堅決地搖搖頭,“沒有,我沒有聽到。”
對方手執赦免卡,已經夠令他驚訝了,看到朱塔任家用名帖來保人,他很干脆地選擇明哲保身。他可是一點都沒得罪那本修生。
他的話音剛落,李永生反手一記耳光,直接將王二抽得倒退兩步,身子轉了足足兩圈,好懸摔倒。
王二晃一晃腦袋,嘴一張,吐出兩顆帶血的牙齒。愕然地看向李永生,“你……你敢打我?”
下一刻,他就抓狂了,“來人啊,有人破壞慶典意圖謀反,速速拿下。生死不論!”
沒有一個人響應,大家只是看白癡一般看著他。
李永生飛身又是一腳,正中此人下頜,直接將人踢得飛了起來,摔出去有一丈遠。
然后他看一眼那正式捕快,“剛才他就是要這么打我的,你是不是也沒看到?”
渤哥正要發作呢——你再牛叉。也不能在我捕房的地盤上打捕快吧?哪怕那只是個幫閑。
可是聽到這話,他只能繼續忍了,沒辦法,剛才王二試圖栽贓并毆打李永生,他看得一清二楚,現在倒是想否認呢,敢嗎?
要不說人在江湖飄,誰能不挨刀?你做初一,就別怪人家做十五。
不過捕房的體面,他還是要維護一下的,于是輕哼一聲,“我跟你說,差不多點。”
李永生呲牙一笑,“呵呵,這么說來,你是不滿意了?”
其實他對這正式捕快也很不滿,王二只是臨時工,你這在編的家伙,眼睜睜看著對方濫用公權而無動于衷,一個“不作為”,是鐵鐵跑不了的。
李某人身為觀風使,管的就是這種不正常現象,他不介意再次出手。
更別說,面前這廝還有強奪赦免卡的嫌疑,雖然沒有扎實的證據,但是……許你們隨便攀誣,就不許我自由心證了?
他這話問得惡意十足,渤哥頓時就怔住了——我肯定不滿意嘛,你打算干什么?
得了,還是息事寧人吧,他的嘴巴扯動一下,“閣下,得意不可再往,你終究是在捕房。”
“你也知道我在捕房?”李永生走上前,抬手戳一戳對方的胸脯,輕笑著發問,
“朝廷要你們維護治安,你就心安理得地看他人誣良為盜,還要我差不多點,我就問你兩個字……臉呢?”
“握草,”渤哥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甚至顧不得計較,對方抬手戳自己的動作,有多么強的侮辱性,他不可置信地發問,“你還要找我的碴兒?”
李永生微微一笑,又輕戳對方胸脯兩下,“一個尸位素餐,鐵鐵跑不了的。”
“說你胖,你還真喘上了?”渤哥終于不答應了,他眼睛一瞪,“不怕告訴你,捕房就這么做事,小事我們不管,我們管的是大事,現在保護大典如期舉行,就是最大的事兒……你再戳我一下試一試?”
李永生微微一笑,“那有人污蔑我辱罵今上,你管是不管?”
“你辱罵沒有,我哪兒知道,”渤哥不滿意地哼一聲,“我不跟你計較,你差不多點。”
“我就不可能辱罵今上,”李永生呲牙一笑,白生生的牙齒閃閃放光,“你知道政務院為什么會給我發赦免卡嗎?”
渤哥只覺得頭皮一麻,尿道括約肌也痙攣了兩下,好懸出丑,“好了,我接受任家名帖保你,你趕緊走吧,成嗎?”
“趙渤在哪兒呢?給我滾出來!”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聲怒吼,只見一輛馬車又駛了進來,車還在行進中,上面就跳下一人來,“這兒你們是怎么管理的?”
“范捕長?”渤哥看著跳下的那人,頓時傻眼,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城南捕房的副捕長范天生。
令他吃驚的還在后面,緊接著,又一輛馬車進來了,一看那馬車的造型,趙渤就覺得膝蓋發軟,我去,這是京城捕房的三捕長之一到了啊。
去年京城捕房,及時解救了被家暴的天竺國女大使,女大使的家族在國中頗有權威,送了三輛豪華馬車給京城捕房,交給三位捕長使用。
果不其然,馬車停穩之后,上面走下來了朱副捕長,她是三捕長中唯一的女捕長,然后她手一伸,又請下了一位女修。
“劉師姑!”李永生走上前,深施一禮,“見過長者。”
這劉師姑不是別人,正是孔總諭的同窗,四女里唯一的制修。
她依舊是一身黑衣,也是一臉的慈祥,對著李永生點點頭,柔聲發話,“師姑來晚了,你受委屈了嗎?”
“委屈倒也談不上,”李永生笑著回答,“就是有點奇怪,他們為什么不答應,幫我通知朝陽大修堂。”
趙渤聽到這話,頓時腿就是一軟:我艸,你用得著說話這么陰損嗎?
乍一聽起來,年輕的本修生并沒有說什么過分的話,但是趙渤實在太清楚了,這種簡單的回答,反倒是比直接告黑狀更可怕。
說白了,府房的朱捕長也好,城南捕房的范捕長也罷,都是捕房體系的人,李永生若是仗著有人撐腰,開口就告黑狀的話,勢必惹起兩名捕長的不滿。
這兩位可能嘴上不說,但是心里會有疙瘩,那處理起來問題,當然就會不自覺地偏向捕房——沒誰會喜歡外人沖著自己人指手畫腳。
但這名修生表現得如此“通情達理”,兩位捕長想偏幫,都對不起那名“劉師姑”,當然就會盡可能地公正。
這一刻,趙渤真是恨死王二了——臥槽尼瑪,看你干的這沒屁眼的事兒,竟然招惹了這么個妖孽。
沒錯,真是妖孽,他不怕對方大修堂修生的身份,也不怕對方身手不錯,他怕的是對方年紀輕輕,做事竟然如此老道。
知道分寸的年輕人,就已經很可怕了,更別說這年輕人還手握來自政務院的赦免卡——人家只是不發力,而不是沒實力。
聽到李永生這么回答,劉師姑心里暗暗點頭,心說這孩子還真懂事,也不知道孔舒婕怎么教出來的。
別看她跟姐妹們在一起的時候,放浪形骸出言無忌,在場面上做事,她絕對沒有問題。
劉師姑根本就不接李永生的話茬,她只是微笑著點點頭,然后一指身邊的捕長,“來,永生,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府城捕房的朱捕長,你得叫一聲朱師姑。”
“朱師姑,”李永生一拱手,恭恭敬敬地叫一聲。
“早聽小劉說起你了,”朱捕長笑瞇瞇地點頭,“你的針術,竟然能讓她贊不絕口,她可是很少佩服人的。”
“我的針術?”李永生愕然地看向黑衣女修,“您怎么知道的?”
“你不說,小湯心里可是存不住事兒,”劉師姑和藹地笑著,同時微微擠一下眼。
“好了,有的是時間聊天,先把正事辦了吧,”朱捕長笑著發話,然后看一眼不遠處的范捕長,“你處理吧,我無意干涉。”
無意干涉……范捕長的嘴角扯動一下,你若無意干涉,站在這兒干什么?
不過,朱捕長可以說是他的頂頭上司,倒都是副捕長,問題是所在的捕房級別不同啊。
(三更到,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