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百,今天加更了。
第二天,李永生辰初三刻開始針灸,午正時結束,正正好好十二點。
沈教諭也知道了白發老頭的身份,特意趕來告訴他,“那人是李蟄遠之子李清明,出名的混人,昨天就找我了,你不要回小院,在修院里隨便走一走,諒他不敢在朝陽折騰。”
李永生還真有點吃驚,“李清明是李蟄遠的兒子?”
這兩個人的名字,對他而言都不陌生——畢竟在中土國生活這么久了。
李蟄遠是光宗的五虎將之一,衛國戰爭之后,五虎將中一人病死,一人被問斬,兩人戰死,只有一個乞了骸骨還鄉。
五虎將里有打得好的,也有打得不好的——還有被光宗揮淚斬殺的。
而李蟄遠就是第一個戰死的五虎將,那還是在衛國戰爭初期。
戰爭結束之后,五虎將退出眾人視野,取而代之的是八大帥這種新興力量。
這么說吧,坤帥在摩云堡之戰的時候,都是病死的那位五虎之一的下屬,衛國戰爭勝利之后,才被請上帥位。
她的靠山死了,但是摩云堡一戰太關鍵了,是戰爭前期的轉折點,給中土國一方爭取了寶貴的時間,而且她打得太漂亮了,戰爭后期打得也好,不封帥沒有天理。
這是閑話,至于說李清明出名,是打贏了一場邊境挑釁戰。那是衛國戰爭之后,北方伊萬國欺中土元氣大傷,不住地推進挑釁。蠶食中土國領土。
這場戰爭的規模不大,但是持續了三年之久。死傷的軍人也逾十萬,最終是李清明帥一旅偏師,奇襲伊萬前方指揮中心,力擒伊萬王之弟,伊萬國才不得不停戰。
李清明帶了三千人出去,只回來不到三百人,他自己也身負重傷——據說他奇襲的一開始,就遭遇了伊萬國的埋伏。但是居然……還讓他打贏了。
這也算是個傳奇人物,比曲勝男差一點,畢竟這是局部戰爭,跟衛國戰爭不能比。
李永生對軍方的事情不太了解,他只是知道這倆人,但是真沒想到,李清明竟然是李蟄遠的兒子——官方也沒宣傳過。
“李清明是李蟄遠的苗裔,”沈教諭給他一個眼神,你懂的,“他的戰功是自己打出來的。但是……他的人脈很強大。”
明白!李永生太明白了,五虎將的后代,就算是苗裔。一戰成名之后,有多少李蟄遠的下屬會關照他?
事實上,李清明真不止是一戰成名,后來他都是坐鎮北方的悍將,遭遇若干次刺殺,十余年前,才換了人鎮守。
李永生想一想,決定不跟此人一般見識,“那我讓一讓……不是怕他。是敬他。”
“讓一讓也好,”沈教諭點點頭。然后冷哼一聲,“軍役房現在做事。太過分了。”
頓河水庫一事,他沒去,但總是聽別人說了——你軍役房無憑無據,憑啥抓我朝陽的修生?
虧得是遇上李永生這種刺頭了,真遇上個軟腳蝦,比如說南桂郡知府的兒子,那帶走也就帶走了,楊國箏十有不會反抗。
當然,調查沒事之后,總會放出來,但是朝陽大修堂的面上,終是不好看。
當天下午,李清明果然又來了,這一次,他還帶來了那個司修軍人,但是找遍修院,也沒找到李永生。
不過郭老教諭轉述了李永生一句話,“說不治就不治,帶人來道歉也沒用!”
李清明聞言大怒,“仗著有人撐腰了不起是吧?給我等著!”
他是真的惱了,想他也是曾經坐鎮一方的軍方大員,多少人的生死,只在反掌之間。
“那你毀了朝陽好了,”郭老教諭冷哼一聲,他是惹不起李清明,但是也不能任由對方這么囂張——他身后有整個大修堂的支持。
勞資說的是道宮!李清明冷冷地看他一眼,然后他才意識到——尼瑪,原來除了有道宮的人跟著,李永生還有這么一層身份!
李永生并沒有躲在大修堂里,既然能出門,他就要在五道坊四周轉一轉,哪怕可能沒有收獲,心里總是踏實一點。
張木子對他行為,已經煩透了,“要不是被那老東西看穿身份,我才不愿意陪你出來……我說你有完沒完?這地方我閉著眼都走不錯了!”
李永生不理她,就是吩咐馬車四下走,“咦?還有一處沒有走到……去柳巷。”
“一個穩婆,你也要去看?”張木子覺得自己要瘋了,“你把天下所有人看一遍算了。”
“你以為我不想?”李永生淡淡地看她一眼。
他覺得去看一個五十多歲的穩婆,也沒啥意思——還是九年前就五十多歲的。
但是,這不是閑著嗎,沒準就能有什么線索。
不過,隨著馬車的走動,他臉上的表情,慢慢地奇怪了起來……好像,哪里有什么不對?
逐漸地,他反應過來了,他在某次路過附近的時候,心里有點莫名的悸動。
隨著馬車的前行,他的神情,也越來越凝重——沒錯,就是這一片啊。
馬蹄聲踏踏作響,他甚至聽到,自己的心臟,在砰砰地劇烈跳動著。
收獲……好像就在今天了!
馬車終于停了下來,車夫的聲音傳來,“就是這里了。”
李永生走下車來,閉著眼睛,深深地呼吸幾口。
“你找的,真的是這個穩婆?”張木子訝異地看著他。
“別說話,”李永生冷哼一聲,毫不客氣地呵斥她,他想抓住心頭的那份悸動,當然容不得別人打擾。
我次奧,張木子哪里受過這樣的閑氣?才待痛斥對方一番,猛地發現,李永生身上傳來一股異常的氣息,雖然沒有多么強大,但是玄奧無比。
這股氣息雖然細微,卻是古老蒼茫,綿綿密密延綿不絕,帶給她極大的壓力,她甚至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
李永生感受了好一陣,長出一口氣,“好了,總算找到了……奇怪,這個氣息怎么這么弱,尼瑪,這是誰干的?”
下一刻,他的身上又散放出一種令人觳觫的氣勢。
張木子確認,這個氣勢是她見所未見的,甚至在三宮主身上,她也沒有感受到過——氣勢不是很強,但是巍巍然汩汩然,帶給人無窮無盡的感覺。
在這夏末時分,她甚至感覺到了刺骨的寒意。
“你是在找……真君?”她咬著牙發問——沒辦法,不咬牙,她說不出話來。
李永生不理她,四下看一眼,沖著一個院落走去,“就是這里了。”
張木子抬眼看一下院落的牌號,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你本來就是要來這里的吧?
這是城東南的院落,也是平民區,但是前朝的這里,是富人區,所以有很多大院落。
他們進的,也是一個不小的院落,前后分了三進,每一進也不大,三分地大小,一共差不多一畝地,但是起碼住了十七八戶人家。
擱給前朝王侯家,這是下等人住的地方,但是在現在的京城里,棚戶區有這樣一兩間房子,已經很不錯了。
這樣結構的院落里,住的人十有相熟,別看京城里討生活不容易,但是能穩定住在這里的,不管自家的房子還是租來的房子,都是有一定實力的人才做得到。
既然住在這里,相互之間熟識,也就正常了——畢竟不是地球界那種封閉的高層。
李永生不理會別人的盤問,大步走了進去,直到走到第三進,才停下腳步。
他的目光,在瞬間變得呆滯。
他的身后,有街坊鄰居紛紛地涌來,“怎么回事……這年輕人是誰,不打招呼就闖進來?”
“不打招呼就不能進來嗎?”張木子冷哼一聲,她跟著李永生不停地走訪,心中的火氣不小,“慶典時期,難不成你們想找事?”
“你也知道是慶典時期?”諸多鄰人也拿慶典說事,“擅闖民宅,明明是你找事好不好?”
不過見到她氣質出眾氣場強大,眾人也只是斥責,并沒有別的行為。
張木子不理他們,扭頭看著李永生,“你不是找人嗎?那老嫗豈不就是了?”
李永生呆呆地沒有反應,他覺得自己的大腦都要僵住了:老嫗……老嫗!
在他面前不遠處,葡萄架下,一個老嫗懶洋洋地斜躺在一張躺椅上,瞇著眼睛打盹,嘴角還有口涎流出,睡得很香。
老嫗身著洗得發白的短褂,下身是一條皺巴巴的長褲,肚子上搭著一小塊毯子。
她的臉上,滿是歲月的風霜刻畫出來的皺紋,顯得蒼老異常,而且可以斷定的是,老嫗的生活過得非常艱辛。
她睡覺的時候很安詳,顯得有些慈眉善目,不過她長得絕對不算好看,再年輕五十歲也不會好看——獅鼻厚唇,只能說長得比較憨厚。
李永生介意的不是長相,他介意的是:我去……這就是我的永馨?
他從老嫗身上,感受到了永馨的氣息,雖然很微弱,但是非常純正。
找到永馨,是值得歡喜的事,但是永馨居然是老婦,還可能早已經嫁做人婦了,他現在腦子發木,就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那啥,那個作者……你粗來!我保證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