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族里的車夫被放了回來,林家人的注意力,紛紛被吸引了過來。(’)
此刻林家還在搜山,但是力度已經大減。
四名化修也趕了來,詳細了解一下,知道車夫是在縣城左近釋放的,頓時泄了氣,將搜山的人都撤了回來——人家都跑那么遠了,還搜什么的山?
然后就是大家聚在一起,商量對策。
答應不答應對方的條件?那絕對不能答應啊,萬兩黃金千兩靈谷,有點家業也不能這么糟蹋。
更別說交出林家的子弟,這是觸及了林家的底線。
然而,話是這么說,但是對方來勢洶洶,想什么都不付出,也是不可能的。
林慕南制止了大家的爭吵,沉聲發話,“贖金什么的再說,關鍵是要先搞清楚,跟咱們為難的,到底是誰家?”
“這還用問嗎?”四長老叫了起來,“不是英王的人,就是朝安局的人……握草,真是欺人太甚。”
“朝安局原本就是你得罪的,”二長老陰森森地看他一眼,“人家江湖救急,你反倒不認,現在可好,百兩靈谷成了千兩,你滿意了?”
他一直不怎么贊成昧了朝安局靳大人的靈谷,但是四長老堅持,林家的新生代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所以才會形成決定。
“你們所想到的,未必是真實的,”林慕南淡淡地發話,“最近確實有點不太平,我就想知道,誰出的主意,去對付英王的女兒?”
“恐怕英王做不出這種事吧?”二長老沉聲回答,對付英王的女兒,是他拍板的,當初他并不認為,這算多大的事。
事實上,就算是現在,他也不認為是多大的事,“此刻他哪里敢惹這許多事?”
四長老卻是不服氣,“你說英王府不惹事,齊曉哲卻是倒了,崔正鴻都追究了失察之責。”
齊曉哲倒得干脆利索,本來大家就很懷疑,再加上盜匪夜闖齊宅,實在有點不合常情,不少人都認為,這是齊房長惹人了。
惹誰了……還能有誰呢?數一數最近發生的事,肯定是英王府出手了嘛。
不過二長老并不支持這個猜測,“據說此事,可能有朝安局插手,四長老你能證明,朝安局沒有插手?”
說來說去,他還是認為,招惹朝安局,是林家的一大失策。
四長老當然不肯背這罪名,“若是說朝安局的事,那也是源自英王的典故。”
見他倆吵得兇,又有人出聲發話,“會不會是玉鉤潘家所為?他們得了天坑導引石,假借英王一事,分散咱們的注意力,以達到禍水東引的目的?”
不得不說,這位的腦洞有點大,但真要按這個邏輯推理,倒也不能說是荒謬reads;。
吵吵了半天,大家這才發現,合著最近招惹的幾股勢力,都有可能向林家發難,而且還能自圓其說。
林慕南見狀,也只能放棄了追查,他悻悻地一哼,“算了,先會一會那廝……竟然敢將贖人的地點,定在紫云峰,簡直是欺林家無人!”
“大長老你不是說,感覺那廝氣息比較熟嗎?”四長老出聲發問,“可否能想起,是在哪里結識的?”
“想不出來,”林慕南頹然搖頭,按說他去過朱雀城沒多久,對李永生印象不淺,細想還是能想到的,但是非常遺憾的是,他被二長老和四長老帶偏了思路。
這倆長老一口咬定,黑巾蒙面者肯定是司修,不過是偽裝成了制修。
可憐的大長老就開動腦筋使勁兒想,可是怎么想,也想不出自己何時見過這么一個司修。
二長老陰森森地發話,“既然是這樣,少不得要在紫云峰上會一會那廝了。”
林家對紫云峰,簡直是太熟了,那里就相當于林家的后花園,有人想在那里安全拿走贖金,根本是不可能的。
于是林家火速將人手撒了出去,不光是全族發動,還向義安的諸多大族發出了告示,要他們近期嚴查外來者——至于說細節,林家不會解釋,丟不起那人。
張木子給那四個俘虜重新下了禁制之后,繞道向紫云峰趕來。
為了安全起見,她也是晝伏夜行,結果在距離紫云峰二十余里的地方,趕路中的她,猛地發現前方有隱約的火光,頓時就藏匿了身形,悄悄摸過去。
火星隱隱明亮一下,卻是兩個漢子,正坐在路邊抽水煙。
百粵郡濕熱,蚊蟲也多,當地人經常用點燃了草薰蚊蟲,就有人發現,有種草葉,點燃之后挺提神,所以開始吸食。
這里多數人抽的是水煙,因為過了煙的水,灑到木頭和草席上,也有防蟲的效果。
這倆漢子大半夜不睡覺守在這里,有點犯困了,就點起水煙來一管。
他倆不僅抽煙,還拉家常,“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不開眼到去惹林家。”
“誰說不是呢?”另一位出聲附和,“林家這次可是真的惱了,聽說帖子撒遍了南海府。”
張木子側身在一邊偷聽,不多時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得不說,林家在義安縣的動員能力,實在太強大了,當地的黎庶都以能幫到林家為榮,因為這次還開出了賞格,雖然不太高,卻刺激得黎庶們主動熬夜,盤查陌生人。
張木子聽了一陣之后,悄然離開,心里卻是有點不解:這林家如此興師動眾,就不擔心收贖金的人趕不到紫云峰?
又趕一段時間路,她才反應了過來:合著林家……這是劃出道來了?
她猜得一點不錯,林家還真就是這個心思,想跟我們收贖金?你先能上了紫云峰再說吧。
兩天一夜過去了,林家收到了不少關于外鄉人的信息,但是細細甄別一下,發現沒有誰嫌疑很重。
十五日夜,紫云峰頂,方圓百余丈的峰頂,竟然匯集了近百人,有大長老和四長老兩名化修在場,至于峰下還埋伏著多少人,只有林家自己知道。
一輪圓月掛在天空,時不時有些烏云飄來,臨時遮蔽住月光,每到這種時候,林家的人就格外地警惕。
眼瞅著就到亥正了,四長老輕哼一聲,“這廝不會不敢來了吧?”
林慕南也不理他,這廝就是這么個人,也正因為如此,峰頂就是他倆化修,其他的化修,都各自有安排。
他的話音剛落,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峰頂上空響起,“這么多人……總得給我一塊落腳的地方吧?那倆化修留下,其他人下去!”
“折向傳音!”四長老狠狠一捏雙手,牙關緊咬。
“果然是你,”林慕南輕嘆一聲,然后又提高了聲音,“好了,大家下去吧,給這位貴客一點尊敬。”
林家人漸次離開了峰頂,不過最后,還是有三名司修,把住了下山的路口,還組成了戰陣,那意思很明顯——想上峰頂,須得過我們這一關。
過了好一陣,沒有人現身,林慕南冷哼一聲,“想拿贖金,閣下好歹也得露出點真本事來吧?”
話音落下,一朵云彩飄來,慢悠悠地遮住了天上的皎皎明月。
守著路口的三名司修見狀,越發地警覺了。
須臾,云彩又慢悠悠地飄走,只聽得峰頂傳來一聲冷哼,“贖金可曾帶來?”
眾人聞聲,訝然側頭看去,卻發現峰頂出現一條人影,黑衣黑褲黑巾蒙面,正坐在一塊尺許高的凸起石臺上,冷冷地看著林家諸人。
此人,中階制修的修為。
三名司修訝然地交換一個眼神——握草,這廝什么時候上來的?
兩名長老也因這突兀的一幕,不由自主地怔了一怔。
緊接著,四長老勃然大怒,“小子你好膽,居然敢一個人上來,還真不把我林家放在眼里!”
林慕南并不做聲,只是上下打量著對方,他讓四長老留在這里,就是要讓他出面當惡人,而自己在一邊伺機而動。
“呵呵,林家?”黑巾人不屑地冷笑一聲,“我需要把林家放在眼里?”
這話一出口,別說四長老,就是大長老也氣得不輕,你得是什么樣的來歷,才說得出這樣的話?
四長老手一抬,然后又硬生生地壓下,“大長老,還是你來問吧,我就怕再多說兩句,忍不住打死這廝。”
“憑你嗎?”黑巾人又是一聲不屑的冷笑,“呵呵,真敢吹!”
林慕南見狀,也知道自己必須出面了,他一拱手,輕描淡寫地發話,“閣下,咱們有仇?”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將對方視為化修對待了。
黑巾人很干脆地點點頭,“有仇!”
“嘖,”林慕南不無遺憾地咂巴一下嘴巴,只沖對方今天現身的詭異方式,以及說話行事的做派,他是真不愿意跟這樣的人結仇。
頓了一頓之后,他又發話,“那我們交付贖金之后,仇怨就此揭過?”
黑巾人緩緩地搖搖頭,“不僅僅是交付贖金,還要交人出來,車夫沒有告訴你嗎?”
林慕南默然,良久才又發話,“雙倍贖金,放過我林家子弟,此事就此作罷。”
“嗤,”黑巾人冷笑一聲,“莫要往臉上貼金,你林家能不能拿出雙倍贖金還是兩說,不怕明白告訴你……贖金我可以不要,人必須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