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宮弟子不入紅塵,很少有人坐過飛舟,但是事實上,他們是可以坐飛舟的,就像他們能坐長程馬車一般,只不過很多時候,他們不愿意登記敕牌。(.)
而且飛舟的資源,確實很寶貴,也很敏感,總得有郡里的大人物出面,才能協調成功。
若是有人仗著道宮身份強闖,那絕對不可能——不登記敕牌,不得上飛舟,若登記了敕牌,回頭官府就把狀告過去了:你道宮不給我們交待的話,我們就自己下手處理了。
杜晶晶本來就負責對外事務,她又是隱世家族出來的,對此再明白不過了。
聽說有個道姑居然坐過飛舟,王志云又嚇了一跳,心說李永生這交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到了戌末時分,王軍役使冒著雨走了,胡漣望和肖仙侯則是拉著李永生繼續喝,說是一定要通宵,四個人喝到興發,也跑到屋外臺階上坐下,一邊喝酒一邊聽雨。
這時他倆是真的放開了,有王軍役使一句話,今年結業簡直是必然了,喝到九分醉的時候,胡漣望莫名其妙地嘆口氣,“可惜老三不在……”
老三就是宿舍四人里唯一不在此地的樊長平,此人是七幻本地人,跟宿舍的其他三人不怎么來往,入學時弄了一個衣柜,還擋住了大家的采光。
后來他也發現,自己被其他三人孤立了,有心化解一下這種情況,但也只是隨便嘗試了一下,并沒有多少誠意。
胡漣望有點老好人,就感慨一下,但是肖仙侯聽到這話,忍不住哼一聲。
“那小子還托我幫他關說過補測的事,我說不太方便,那廝的臉上能刮下半斤霜來……都是同窗,做人那么勢利和市儈,有意思嗎?”
“不在就不在唄,”李永生笑了起來,“各有因緣莫羨人,他的前途,也許好過咱們三個,這誰知道?”
“他能好過我倆,都可以偷笑了,”肖仙侯冷笑一聲,“至于說好過你,永生,你說句實在話……你自己相信嗎?”
“好了,差不多就該休息了,”李永生笑著發話,“沒準明天你們就要去沖刷氣運了,養好精神才好作戰。”
“少扯,沒那么快,”肖仙侯搖搖頭,“官府辦事的效率,我比你清楚。”
“這個王軍役使可不一樣,是個做事的人,”李永生搖搖頭,正色發話,“而且他都是軍役使了,軍役房里,他就是效率,沒準天一亮就來人了。”
“那咱們更得喝了,”胡漣望狠狠一拍大腿,大聲發話,“今天喝過,下一次喝,還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事實證明,李永生猜得還真沒錯,第二天辰正時分,就有兩名小校來到了小院門口,還帶了一輛馬車,說要接走胡漣望和肖仙侯。
天可憐見,這倆是一個時辰之前才睡下的,肖仙侯睡得極死,呼嚕打得山響,胡漣望警醒一些,終于強忍著不適爬了起來,“你二位稍等,我現在去叫他……不好意思,喝得太晚了。”
“沒事,接著睡吧,”兩個小校特別熱情,“我們只是按時來了,你們該休息還是休息。”
“這怎么可以呢?”胡漣望覺得,自己得擺正態度,“不能讓您兩位等我們……”
“當然可以,”小校笑得跟一朵花似的,“你倆是去沖刷氣運的,休息好了,效果才能好,現在這個狀態不合適……還是接著睡吧。”
胡漣望覺得,對方的話說得有道理,也就不再反對,本質上,他是個相當老實的人,“那我就睡一會兒,沒吃早飯吧?我給你們叫餐……想吃點什么?”
“我們吃過了,軍隊里吃飯早,”兩名小校堅決不肯接受,開什么玩笑,軍役使大人特意交代的,招呼好這兩位,還有……不要隨便進房間。
兩名小校硬是在房檐下,站到了午初時分,肖仙侯起來,才招呼大家一起吃飯。
然后,他倆就坐著軍役房的馬車離開了。
到了軍役房,房務室室長親自接待,發現他倆狀態不怎么樣,又安排他們睡了一個時辰,才將人領到了氣運室。
這是個小氣運室,容納五人的,室長表示,這里就你倆使用了,沒關系,敞開用,“不過千萬記得一點啊,覺得要沖階成功了,千萬出來……別在這兒沖階。”
他出去了,胡漣望和肖仙侯卻也沒著急沖刷氣運,“老二,你說這老四……不要黃金要沖刷氣運,這不是給咱們壓力嗎?”
“老四的眼界,根本不是咱們能比的了,”小鮮肉笑一笑,“人家照顧咱們,是念著這份人情……百兩黃金在老四眼里,那算個屁啊。”
“不能吧,”胡漣望還是有點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我家三十多口人,這百兩黃金,夠我們舒舒服服用五十年,你說……我該不該今年就結業呢?”
合著他在考慮,今年不結業的話,軍役房沒準能賠他一百兩黃金。
沒辦法,人窮就是這樣,提前一年結業,這輩子也不可能多掙一百兩黃金啊。
“你要這么丟人,咱兄弟都沒得做了,”肖仙侯哼一聲,“你不要面子無所謂,得給老四繃起場面來吧?”
“我就是那么一說嘛,”胡漣望輕聲嘀咕一句。
結果他倆在氣運室一坐,就是四天,到了早中晚的時候,還能出來吃飯,跟博本院的氣運室相比,這舒爽……簡直了!
終于在第四天的晚上,肖仙侯有感覺了,然后他站起身走了出去。
他的武學底子,本來就比胡漣望扎實,雖然只是肖教化長的私生子,但還是聽說過不少東西,覺得差不多了,就可以離開了。
他有信心在博本院的氣運室里,兩天之內晉階制修。
事實上,他非常清楚,在這兩個氣運室里,他沖刷氣運的時間加起來,是非常恐怖的——如果沒有來軍營的氣運室,他甚至有可能在四年級都晉階不了制修。
當然,五年的話,那肯定可以。
跟他相比,胡漣望就要更差一點,他是在第五天的凌晨,沖出氣運室的,一邊跑還一邊喊,“老二,老二,不好了,我控制不住氣息了……這尼瑪晉階不成,會不會反噬啊?”
他的見識少,對晉階的了解不夠多,總想攢足了資本,好一鼓作氣。
但是當他發現,停都停不下來的時候,就著急了,直接沖了出來。
別說,肖仙侯還真的知道,該怎么對付這種情況,他一貓腰,從地上撿一塊磚頭,狠狠一磚,直接將胡漣望砸倒在地,“昏迷一下就好了。”
胡漣望是兩個時辰之后醒來的,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在博本院旁邊客棧的小院里了。
他調整一下眼睛的焦距,然后看到了肖仙侯,“尼瑪……你打我?”
“后天就沖制修了,”小鮮肉干咳一聲,“永生已經走了三天了。”
聽到“永生”兩字,胡漣望也計較不了那么多了,然后一摸腦袋,輕聲嘀咕一句,“尼瑪,你就不能下手輕一點嗎?”
兩天之后,本屆修生開始沖刷氣運結業,胡漣望是第一波進入氣運室的,他只用了十四個時辰,就沖階成功。
同班的修生,對他的修為,其實相當清楚,見他腦袋上纏著繃帶,都這么快晉階成功,就有人忍不住嘟囔一句,“今年教化房沒獎勵了啊,這廝怎么也會在外面沖刷氣運呢?”
旁邊有外班的修生低聲駁斥一句,“人家有錢,不行啊?”
“他家還真沒多少錢,”同班的修生,還是很知道胡漣望底細的,一臉的不解,“這家伙真是……算了,總算是有點機緣。”
胡漣望心里卻清楚得很,這哪是一點機緣的問題?若沒有那四天多的氣運沖刷,他起碼也要多待一年……甚至兩年。
第一波出了這么一個怪事,第二波依舊有怪事,肖仙侯竟然用了九個時辰,也沖階成功,這消息在諸多修生里,傳得沸沸揚揚——今年咋土豪這么多呢?
最不開心的,當屬樊長平了,他也是第二撥沖階的,結果失敗了,當他走出氣運室,聽說肖仙侯也沖階成功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
宿舍一共四個人,比不上李永生,他認了,那就是個變態,但是……他沒道理輸給胡老大和肖老二啊。
那兩位的狀態,他再清楚不過了,十來天之前,他倆還哀嚎說,這次鐵定過不了啦,哪曾想李永生回來之后,這倆消失了七八天,再回來的時候,胡老大的腦袋上還有繃帶。
樊長平還以為,他倆是徹底放棄今年結業了呢。
然而他沒想到,這倆居然奇快地沖階成功了。
當然,這么沖階成功,肯定是有過氣運沖刷,結合這倆人前一陣的表現,樊長平馬上就確定:變化的發生,就是在那倆消失的七八天里。
想到這一點,他心里越發地不平衡了,看到胡漣望和肖仙侯還坐在氣運室外,等待第三撥的同窗沖刷氣運,他真的氣兒不打一處來。
他走上前,惡形惡相地發問,“你倆沖刷氣運,是不是李永生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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