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明這次是忍無可忍了。請大家搜索()看最全!的小說
他知道黃永超是軍需司的老人,也知道他身后有點勢力,最近還抱上了坤帥的大腿。
但他是真的沒辦法忍了,前兩天因為戰馬的事,離帥固然給了他面子,可結果并沒有出了他的意料,御馬監開始卡軍馬的供應了。
這時候,李部長就想拿下黃永超了,等黃永超跟御馬監溝通好,他就更想拿下此人了——不通過我,你就搞定了御馬監,指不定你小子答應了什么離譜的條件。
李清明非常清楚御馬監的難纏,而黃司長事前沒請示,事后沒匯報,目中沒有他這個軍役部長是小事,關鍵是,誰知道那廝做了什么?
直到黃永超來請示,這五千匹戰馬該如何撥付,還暗示愿意撥付給烏桓兩千匹的時候,李部長沒反應都不可能了:挑唆我和寧致遠、和李永生斗?你算個什么東西!
陽奉陰違、目無上官就已經很過分了,現在竟然為了自己的利益,惦記拉上官下水,尼瑪……再不處理你,老子就成了李永生說的智商欠費了。
黃司長也沒想到,他只是想過來賣個好,順便輕輕挑撥一下,居然惹出這么大的動靜來——他都沒指望挑撥一定成功,“李部長,我只是說跟軍馬的計劃不符……”
“把這個混蛋玩意兒拿下!”李清明狠狠一拍桌子,“馬勒戈壁的,敢忽悠我對付永生,軍馬計劃……缺了你軍役部就不轉了?”
七八個小校沖過來,將黃司長夾在了中間。
黃永超大喊,“李部長,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我不服,我要找大司馬上訴!”
“想瞎你的心吧,”李清明不屑地一哼,“大司馬不會管你的。”
“我不信,我不信!”黃永超沒命地掙動著,嘴里也大喊,“大司馬會為我做主的!”
“嗤,”李清明冷笑一聲,又嘆一口氣,“僅僅就是個查賬,這廝就嚇成這樣……軍需司那里,得爛成啥樣?”
一旁的隴右軍役使出聲了,“李部長,大司馬那里……”
此前,隴右軍役使在跟李清明交談,他算是坤帥派系的人馬,但是跟李部長私交不錯,眼看李清明拿下了坤帥罩著的黃永超,忍不住提示一聲。
“大司馬不會過問的,”李清明淡淡地搖搖頭,看到黃永超被押走,他才又饒有興致地發話,“要不……咱倆打個賭,看坤帥的反應?”
“我傻了才會跟你賭,”隴右軍役使白他一眼,“你知道的消息,比我多的多,而且你是上官,賭贏了你,我也沒膽子要。”
世間的無奈便是這樣,好端端的朋友,走著走著就成了上下級關系,雖然也能暢談一些東西,但真的不是單純的朋友了。
“是李永生,”李清明倒也不是不認朋友的人,于是出聲解釋一下,“那家伙不但治好了我的病,現在正給天家治病呢。”
隴右軍役使聞言大驚,忙不迭地出聲發問,“咦,那是怎么回事?天家有恙?”
“天家患的是心病,”李清明干笑一聲,然后很隨意地回答,“這事兒現在不合適跟你說,不過……你應該會很快聽到風聲。”
郡軍役使的地位真的有點不夠,但是再往上一層,不少人已經知道,前幾日,今上眼前的大紅人、御馬監司監寧致遠,親自將李永生送出了大門。
這消息重要嗎?不會看的人,當然看不出其中深意來,但是真正懂的人,就能品出其中的味道——須知李永生,可是剛剛救了遼西公孫家一個準證的性命!
其實這是兩條消息,后一條消息更為隱秘,正是因為如此,李清明雖然愿意念舊,卻也不好跟隴右軍役使明言。
兩條消息結合起來,就能知道,拉攏李永生,就是意味著拉攏遼東公孫家。
誠然,公孫家雖然號稱隱世家族,現在已經沒有真君了,但是公孫家的實力,可是比廣陵韋家、曲阿杜家強太多了。
這樣一股勢力,用于爭霸天下,可能起不了決定性的作用,卻是誰都不能小看的。
寧致遠籠絡住了李永生,就相當于天家籠絡住了公孫家,這豈不是在幫天家治病?
這個消息在最高層,已經是傳得沸沸揚揚了,但是下面的人,基本上沒什么感覺。
不過就像李清明說的那樣,暫代大司馬的坤帥,在接下來的幾天里,沒有任何的反應。
軍役部對軍需司的查賬,進行得不太順利——也可以說太順利了,軍需司的窟窿,真不是一般的大,只檢查了一個開頭,就把李清明嚇到了。
黃永超對此的解釋是,他接手的時候,軍需司的窟窿就很大了,那是猝死的前任留下的,但是當時陳布達還是部長,前任是陳部長的人,他也不敢聲張。
更坑人的是,隨著調查的深入,牽扯到的人和事越來越多——兌帥能在軍隊里一手遮天,除了大力培植親信之外,他也會給一些人額外的好處,而軍需司這一塊,正好做交易。
查到后來,李清明都不敢再查下去了——里面涉及的不少人,都是親天家的勢力,他就算想下手,也絕對不能選擇這個時候。
當然,李部長的煩惱,跟李永生就無關了,博靈郡需要的五千匹戰馬,已經全部辦完了手續,只等起運了——查賬歸查賬,該辦的事還得辦,偌大的軍需司,不可能停擺。
手續齊全的話,運送戰馬就是很簡單的事了,博靈郡那里派了一隊軍士過來,由軍需室室長帶隊,又聘用民夫若干,啟程直奔博靈而去。
來的軍士們,甚至都沒有在京城里活動,當天來,第二天就火速離開了。
沒辦法,不敢多待啊,京城里大能人物太多了,現在這五千匹戰馬是屬于博靈的,一旦有人出聲,沒準又要被軍役部收回去一些——在大能人物的交鋒中,這是很正常的事。
東西再好,到手才能算自己的。
只有離了順天府,才算比較保險,當然,出了幽州郡的話,就更保險了。
目送戰馬離開,踏上南下的旅程,王志云的一顆心,才算放進了肚子里,“總算踏實了,生恐什么時候被人奪走。”
他不知道的是,軍需司正折騰得天翻地覆,那些有能力的大人物,根本顧不上操心這小小的五千匹戰馬。
有些份量略略差一點的主兒,很不服氣博靈郡包圓了這五千匹戰馬,就找到李部長說,博靈的軍馬已經超出計劃了,您就算向著他們,也不能太厚此薄彼吧?
李清明正焦頭爛額呢,哪里顧得上管這個?惹得急了就直接來一句:那五千匹是博靈郡自家要來的,你若是能跟御馬監要到一萬匹戰馬,我也撥你五千匹。
王志云放下了這五千匹軍馬,就又惦記上了另外兩千匹,公孫未明直接提議,“你博靈郡有五千匹馬,足夠自己用了,也不用提馬了,折現吧,我公孫家贊助博靈軍役房一筆錢算了。”
這哪兒成呢?王軍役使的主意拿得很正,博靈郡加上這兩千匹戰馬,也是遠遠不夠。
一個騎兵旅,大約是三千匹戰馬,加上訓練用馬,這總共七千匹戰馬,最多也不過是支持起兩個騎兵旅。
而博靈郡有多大?足足有近億的人口!
至于說以前只有一個騎兵旅?拜托,那是因為博靈郡身處中土國腹部,一個常備騎兵旅,不過是用來平息地方上的突發事件。
現在,博靈郡即將成為抵抗荊王的第一線了,別說一個騎兵旅,十個騎兵旅也未必夠!
而且王志云也是軍人世家出身,他深切明白戰略物資儲備的重要性,一旦戰事起了,可能有其他軍隊入博靈來支持,但是到了那時,軍馬只可能更緊俏。
真正戰事緊張的時候,錢都不算什么了,糧草、軍械和戰馬,才是最重要的,有錢未必買得到。
王志云態度很明確,這戰馬我是一定要的,哪怕是不白要,給你錢都行。
公孫家于是表態,說我們可以負責運送,但是你得跟著,要不然萬一被人刁難了,可就耽誤了你的事兒了。
憑良心說,王志云是沒有太多時間的,現在博靈郡正在抓緊時間厲兵秣馬,但是這一批戰馬也容不得出岔子,他就想派幾個人跟著。
當然,李永生是必須隨行的——別說派人,就算王軍役使親自跟著,李大師也得在場,否則他真的壓不住公孫家這幫人。
可是李永生就郁悶了,我真的是很幫你的忙了,雖然是坐飛舟來的,但是在京城一呆就是這么久,你也得了七千匹戰馬,按說應該請我坐飛舟回去的。
現在倒好,我還得跑到遼西,幫你押運戰馬——拜托,我是在教化房掛職,不是在軍役房掛職。
說句實話,他真不信,公孫家會為了這點小事,惹自己不開心。
可是經過這段時間,王軍役使已經相當了解他了,說不得苦苦哀求,說咱們事情已經做了一大半,就差這最后一哆嗦了,就當看在家鄉父老的面子上,你伸伸手,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