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哎呀”
一直站在馬路中間的方遠山、后背上突然被人重重的撞了一下,跟著一聲痛呼傳來。回過神來的方遠山,面無表情的繼續朝前走去。
“你站住,你這個人怎么這么沒禮貌的,連一聲道歉都沒有就這么離開了?”
被拽住胳膊的方遠山、停住身子朝這位生氣之下說著華語的女人看了看,臉上的表情猙獰了一下,心頭的煩躁讓他恨不得一把掐死這個女人。
手掌動了動,好一會才控制住這種沖動。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道:“對。。對不起”
“原來還是同胞啊,算了算了”說著話女人松開了手。
“叮鈴鈴。。。”
就在這個時候女人手包里的電話響了,她急急忙忙的接起、然后用手捂著嘴焦急道:“喂,你在哪呢?我剛到。。。對。。對,好好好,我很快就到。”
等這個女人接完電話的時候方遠山的身影已經到了數十米外,她小跑著到了旁邊問:“你知道這里到東京音樂大學的車子怎么乘嗎?我剛來日本還不熟悉。”
“不知道”
“哎哎哎,別走啊,大家都是同胞,幫個忙又不會死的。”
一直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方遠山,轉回頭目光空洞道:“我不知道”
這個女人應該是看出他有點不對勁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你沒事吧?”
“沒事”
“沒事就好,那你告訴我去音樂大學的地鐵到底應該怎么乘啊?”
一直在考慮著問題的方遠山,這下忍不住爆發了,沖著這個女人大吼道:“你這個女人腦子有毛病啊?我不是說了我不知道嘛,你老是纏著我.干嘛?我認識你嗎?我跟你很熟嗎?”
他這一通陣大吼大叫,引得街上來往的行人紛紛露出厭惡的神態,然后加快腳步離開了這里。站在方遠山旁邊的女人也被嚇了一跳,隨后小聲道:“不好意思,打擾了。”說完就準備離開這里。
“呼。。。呼”
大吼了一通的方遠山,心頭的那股郁郁之氣松動了一點,深呼吸了兩口之后才道:“我現在心情不是太好,你如果要去音樂大學的話就跟我走吧!”說完站在路邊招了一輛出租車。
見到他叫的是出租車、還站在外面的女人、想了一下還是坐了進來,不過第一時間就說到:“咱們事先說好啊,車費一人一半,你要是全讓我付的話、那我就去坐地鐵了。”說是去坐地鐵,但是她身子卻沒動。
方遠山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就一人一半”
車子起步之后,被方遠山吼了一通的女人,安靜了沒有兩分鐘,隨后便喋喋不休道:“你是華國哪里人啊?你是在日本留學、還是過來旅游的啊?”
感覺自己已經化身為神邸的方遠山、被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活生生的拉到了人世間,他想發火卻有火發不出,想跟她聊聊卻又不知道說什么,好像大家是兩個平行世界的一般。
就在這個女人再次準備開口問的時候,他頭也不轉的道:“把嘴閉上”
“我。。。哼,聽你的?你讓我閉嘴就閉嘴啊?不說就不說,有什么大不了的,真是莫名其妙”坐在他右手邊的女人、咬著牙把頭扭到了窗外。
此時的方遠山還在思考到底是什么“魔鬼”在驅使著自己,他考慮了半天也沒發現問題。從得到空間開始就沒發生過任何異常,自己也一直謹慎有加,做事從來都不給人落下話柄。
哪怕上回在巴西做出那么驚世駭俗的事情,其實也把事情控制在了一定的程度上,而且手段也有所保留。哪像這回在皇居里的做法,那完全就是不顧忌任何的后果。
這件事本身沒有任何的問題,他心里也一直渴望這么做。甚至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哪怕從上到下、把日本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員殺個干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是以他本來的性格是絕對做不出這樣事情來的,殺人往往是在逼不得已之下做出的最后選擇。可是這回在沒有任何利益可圖的情況下,他卻貿貿然的出手了,這其中一定有什么問題。
把從得到空間移動之后的事情全部回憶了一遍,他沒有發現任何的問題,但唯獨在武道部開始大殺四方之時,那個時候的心態就有問題了,變得肆無忌憚了起來。
怎么想也想不出問題在哪里的他,把目光轉向了空間。這一看頓時讓他大驚失色,那個透明的水晶頭骨竟然變成了艷紅色。絲絲縷縷的血霧正從那些尸體的身上傳到水晶頭骨上面,讓它變得越來越妖異。
“麻痹的,我就知道有問題”
“跟司機說等一下”不等車子停穩方遠山已經沖了出去。
他的身子在馬路邊晃了晃,隨后以飛一般的速度消失在了馬路邊。五秒鐘沒到他就來到了“早稻田通”的地下鐵路里,隨后把手貼在了地上,空間里數百具尸體全部被他轉移到了地下,堅硬的鋼筋混凝土都被擠壓的微微.隆.起了一塊。
“呼”
就在車里的女人暗自懊惱方遠山不告而別、讓她獨自承受車費的時候,他帶著一陣風再次出現在了馬路邊,然后坐上車后道:“開車”
“你。。你去哪里了?”
根本沒理會旁邊女人的話,方遠山把目光轉向了空間,那個水晶頭骨在沒了尸體的“養分”后、好像變得暴躁了起來,上面妖異的艷紅色都快溢出來一般。
“尼瑪的,要作怪是吧?”
見到這個水晶頭骨要造反,方遠山直接把它轉移到了死寂空間。這下整個世界都好像安靜了下來,本來蠢.蠢.欲.動的頭骨在死寂空間強大的威懾下再也不敢動彈,甚至在墻體里伸展出觸手的時候,它的水晶牙關竟然顫抖了起來
“小樣,不給你一點厲害看看,你還真翻天了”
見到這個頭骨的牙關竟然害怕得顫抖了起來,方遠山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隨后就這么看著,見到頭骨上的血霧慢慢的溢出來,最后再次恢復成透明體,他的心里才松了口氣。
這樣一個邪魅的東西放在空間里、讓他心里非常的不安,萬一哪天沒注意讓它給蠱惑了,然后再不顧一切的沖到美國跟人去硬碰硬,那樂子就大了。
坐在方遠山旁邊一肚子火的女人,見到他剛剛還陰云密布的臉,轉瞬之間竟然晴轉多云了,撇撇嘴到:“你是不是被人甩了啊?”
“哎,我問你話呢!”
被人戳了兩下胳膊的方遠山,等回過神來時,疑惑到:“你有什么事嗎?”
“我覺得你這個人精神有點問題啊!”
“什么意思?”
問了一句的他才有時間打量起這個女人。沙宣發,大眼睛、翹鼻梁、鮮艷小巧的嘴巴十分誘人。上身套了一件灰色的長款風衣,里面一件黑色的低領裹胸;下面一件松垮的七分褲、再加上一雙平底鞋,整個人看起來風風火火的樣子。
小模樣看起來能打個七八分,穿著就不咋樣了,也就剩個干練,而且還看不出身材怎么樣,他心里給了兩個字:差評。
“你。。。你盯著我看什么啊?”
要是換以前的方遠山被人這么問,十有八.九不知道怎么回答。但現在就變得灑脫多了,隨意到:“你不是說我腦子有問題嘛,所以盯著你看是正常反應”
遇到這么個渾不在意的人,旁邊的女人一時都有點不知道說什么了。過了會也學著他的樣子仔細的打量了起來。
體恤衫,黑色長褲,運動鞋,短發、臉上平平無奇,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任何的特點。甚至連氣質都沒有顯得如何的與眾不同,就是扔到人堆里就消失不見的普羅大眾。
至于身份,這個女人從他身上的衣物布料里就能看出來,全是一些國內的二三線品牌,全身加一塊不會超過一千塊。她也推翻了之前旅游或是留學生的猜想了,估計對方是國內什么公司派過來出差的。
“哎,你是不是到日本出差的啊?我也是過來出差的。”
方遠山的心里無語了一下,這個女人的腦袋好像缺根弦一樣,說話都不怎么過腦的,對著陌生人就把自己的底子給撂了,真是有夠蠢的。
他沒說話,旁邊的女人高興道:“你都不知道,我這回過來出差可是好不容易爭取過來的,辦公室里很多人都羨慕死我了。”
“哦,為什么?”
“還能為什么,本來這次到日本的機會是輪不到我的,辦公室很多同事都比我資歷老。可是誰讓我.日語比較好呢,人事經理在經過多方考慮之后還是選擇了我。”
聽著女人興奮的聲音,他隨口問道:“哦,你就這么喜歡日本?”
“誰喜歡日本啦,你才喜歡日本呢!我一點也不喜歡這里。東西死貴死貴的,吃個拉面套餐都要1000塊日元。那個地鐵也是,在國內看網站還覺得好玩呢,真等過來坐了才知道,那是人坐的東西嗎?我買的一個蛋糕,等下車時已經變成了蛋糕餅。”
“呵呵,既然不喜歡為什么還要來”
“哎,我弟弟非要來這邊學習,我能有什么辦法?”
“哦”
旁邊的女人自顧自說著,一會高興一會苦惱的,跟著又到:“對了,我叫上官玥,你叫什么名字啊?”
“上官玥?姓不錯”
旁邊腦子缺根弦的女人自顧自高興道:“是嗎?我好多同事也說我姓姓得好呢,而且名字也朗朗上口,連起來讓人過耳不忘。”
碰到這么個什么大實話都往外說的女人,方遠山一時也有點無語,這樣的女人能平平安安長這么大也是一個奇葩了!
“問你個事啊,你怎么沒被人販子給騙賣掉的?”
“什么人販子?”
問了一句的女人,轉回頭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跟著道:“哪有那么多壞人啊,我認識的人都很好的,公司里同事老板性格都不錯。”
就這么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應著,前后沒用半小時這個女人就把自己的情況都介紹完了,最后想起來什么的她問到:“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我叫方遠山”
眼巴巴等著的女人,過了好一會才驚到:“沒啦?”
“是啊”
“你還沒告訴我你干什么的呢,還有你去音樂大學有什么事嗎?”
“呼”
吹了口氣的他,轉過身子看著她的臉認真道:“我以同胞的身份給你做個提醒,出門在外要注意自我保護,別什么大實話都往外撂,這個世界很危險的。”
女人眨眨眼道:“是你問我的啊,難道讓我說謊嗎?”
遇到這么個“稀有品種”,他也不知道該說是幸還是不幸了,估計國內這樣的女人也算是鳳毛麟角。他強行扯了個笑臉道:“你。。。你很好!”
見到她還眼巴巴的看著自己,他只好道:“我到這邊處理點私人事情,至于去音樂學院只是順路。”
萍水相逢的、他也實在沒什么可跟這個女人說的。見到前方的文京郵便局他道:“你說的音樂大學就在前面路口右拐。”說完敲敲前面司機的后背停車。
聽到已經到了、女人看了看計價器,然后從手包里掏出一張一萬日元,肉疼道:“那,熟歸熟,車費說好了aa制的,這是我的那一份。”
把錢放下,然后掏出手機就開始撥打了起來。等車子靠邊時女人急急忙忙的拉開車門,嘴里沖手機說“我到了,你在哪里”,跟著還不忘朝車里的他擺擺手。
車子剛剛開出去沒到二十米后面的女人就喊了起來,方遠山按了一下太陽穴,最后還是讓師傅停車了,等女人上車后他才問到:“又怎么啦?”
“我。。。我弟弟說他讀的是音樂學院,不是音樂大學”
“呼把你要去的地方告訴師傅。”已經有點無語的他,說完之后太陽穴都開始跳動了起來。
“不好意思啊,我弟弟他本來讀的是音樂大學,不知道怎么會變成音樂學院的。”
看到這個女人的臉色不怎么好看,他想了想還是問到:“這么大的事你家里不知道嗎?”
“不。。不知道”
也不知道她傷心個什么勁,說著說著眼淚快掉下來了,他想了想干脆結賬下車了,那個上官玥也跟著下了車。
“音樂學院就在前面,你就直走不要拐彎,五分鐘就到。”
“謝謝”
兩個人走到岔路口的時候,方遠山拐彎朝早稻田走去,而那個上官玥則朝著音樂學院那邊走去。
現在是下午三.點二十,太陽高高的掛在天空,不過現在是十月份了,大街上的行人有很多都穿上了厚實的秋裝,而方遠山還穿著一件單薄的體恤。就這么朝前施施然的走著,腦海里又不自覺的考慮起今天的事情來。
走到井田町交叉口的他,下意識的開啟了四維圖像在身后看了一眼,結果正好看到那個上官玥被一個青年男子推倒在路邊。那個女人很頑強、爬起來后一臉憤怒的拽著男子的胳膊朝路邊走去。結果不用說,再次被男子狠狠的推開,然后那個青年男子撿起地上的錢包、從里面把錢全部抽.出來,之后跟那個女人又說了點什么,隨后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慢慢踱步而回的方遠山,走到還坐在地上的上官玥旁邊問到:“你沒事吧?”
一路之上興高采烈來看望弟弟的上官玥,現在情緒很低落,低著腦袋,頭發把她的臉龐全部遮住了,肩膀還不時的聳動著,顯然在哭泣。
“呼”
感覺今天霉透了的方遠山再次深呼吸了一口,臉頰的肌肉動了動道:“能起來嗎?”
“我沒事”
說著話女人一下從地上站了起來,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痕,沖著他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道:“謝謝”
“可以說說怎么回事嗎?”好歹也算是同胞,既然遇到了,如果不是什么太麻煩的事情,能幫一下就幫一下吧!
大馬路上人來人往的,兩個人站這里也不是個事,他轉頭四處看了看,見到不遠處有一家咖啡屋,示意道:“我請你喝杯咖啡吧”
等咖啡上來后、對面的上官玥才捧著杯子、露出一個苦笑道:“我全家都以我的弟弟為榮,家里借錢給他上最好的學校,我高三畢業就出去打工供他讀書,為了他我甚至自學了日語,可是他。。。“說著話女人趴在桌上痛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