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震動,沃倫騎兵如同劍一般刺入了草原人大營。
本就混亂的草原人大營,立刻就越發的混亂了。
大營內原本的一些針對性的布置、防御工事,早在草原人內亂的時候就被毀掉了,一些是草原人,一些是鴉派、蛇派的暗子。
以至于讓沃倫的三千騎兵暢通無阻的沖了進來。
馬聲嘶,人怒喊。
刀光劍影,血橫流。
一捧火焰突然的亮起,高高的劃過一道弧線,落在了大營的輜重上。
頓時,喂馬的草料就被點燃了。
接著是人吃的糧食。
然后,一大片營地就充斥著火光。
烈焰兇猛,哪怕是久經訓練的戰馬都發出了恐懼的嘶鳴,而當韁繩被切斷后,這些戰馬更是瘋狂的掙扎。
燃著火的戰馬,將火焰帶向了更多的地方。
“滅火!”
“滅火!”
不少草原人大喊著。
可所有人都在這一刻變得身不由己。
他們的眼前是殺紅眼的對手,身旁是不停沖過的敵人,放棄抵抗去救火,只有死路一條。
想要活,就只能干掉眼前的對手。
即使這些對手是草原人,也是一樣。
僅有少數一些人似乎達成了共識,可這樣的共識并沒有讓他們獲得生機,相反是讓死亡的腳步更快的到來。
一記記來自陰影中的背刺,一道道閃亮而出的烈焰。
迅速的收割著這些生命。
并且,為沃倫的騎兵指明了重點關照的對象。
奔馳的戰馬上,騎士們的手弩對準了那里。
嗖嗖嗖!
一陣箭雨落下。
成百上千的草原人的尸體倒下了。
還未徹底散去的哀嚎聲,隨著戰馬的而過,就只剩下了沉靜與爛成渣的尸體。
瑪麗的手心中早已經滿是汗水。
女孩經歷過戰斗,可卻從未上過戰場。
眼前所見都是敵人,身邊只有戰友,她能夠做到的就是向前沖,不停的沖。
因為,她知道她是領頭者。
如果她有所遲疑的話,就會讓這支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隊伍崩潰離析。
所以,她選擇了白色的戰馬。
早在她七歲的時候,她的母親就不止一次警告她,戰場上最后不要選擇顯眼的白色,因為,那會讓你成為所有敵人的目標。
可瑪麗完全沒得選擇。
她必須要顯眼!
必須要像旗幟一般!
賽爾提一劍撥開了不知從哪里射來的箭矢。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從進入到草原人大營開始,他為瑪麗擋下了至少二十支箭矢,哪怕賽爾提是鴉派的精銳,身手不凡,在這個時候也變得氣喘吁吁了。
在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全神貫注的保護一個人,那可不是簡單的事情。
又一支箭矢被擋下,這一次不是賽爾提而是馬克西姆出手。
鴉派的記錄者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看了一眼狀態同樣糟糕的同伴,嘴里卻只能夠大喊:“殿下,向前沖!”
到了這個時候,哪還有后退的可能。
只有沖破眼前草原人的大營!
沖破了,就是他們的勝利。
一旦被反應過來的草原人圍住……
鴉派記錄者搖了搖頭迅速的摒棄著這樣的想法,然后,抬手再次向著射來的箭矢斬去。
可這一次的箭矢卻不同。
就在長劍即將斬中箭矢時,箭矢竟然出現了一個弧度,繞過了斬擊,直射瑪麗。
馬克西姆一驚。
“殿下!”
聲音猛地響起,一道身影從戰馬上撲出,以身體擋在了那支箭矢前。
箭矢貫穿了這位沃倫騎兵的胸膛,帶著這位沃倫騎兵的身軀跌落在地面,隨后而過的戰馬踏過了這位沃倫騎兵的身軀。
自始至終,瑪麗都沒有看清楚這位沃倫騎兵的面龐。
當她回過神時,這位沃倫騎兵已經被源源不斷奔行前進的戰馬所淹沒。
她只能夠聽到那抹聲音,很年輕。
喉嚨仿佛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瑪麗感受到了勁風撲面后,眼角的濕潤。
她一把摸過眼角,沒有讓眼淚流出。
“前進!”
“前進!”
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聲嘶力歇。
轟隆隆!
戰馬奔騰而過,沃倫守軍不知奔行了多久,直到他們感覺到周圍一松。
那種壓抑、窒息的感覺全部都消失了。
眼前是一片空地。
他們沖出來了?
他們沖出來了!
不可置信!
劫后余生!
欣喜的神情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住,瑪麗猶如筋疲力盡般,伏在戰馬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賽爾提和馬克西姆兩人更是好似從水中撈出來的一般。
兩位鴉派人士這個時候,連手指都不想要動了。
可當看到隊伍后,草原人大營內的異狀,兩人卻是大驚。
“殿下,有人收攏殘兵!”
馬克西姆提醒著。
不需要過多的解釋,瑪麗就知道如果被草原人收攏了殘兵的后果。
他們之前沖鋒,雖然不會全部白費,但作用卻會消失大半。
消失大半?
女孩的耳邊似乎又響起了那抹年輕聲音喊出的‘殿下’。
她,不接受、不允許。
嗡!嗡!嗡!
背負在背的荊棘之劍,連連顫動。
一股常人無法想象的活力灌入到了女孩的身軀中。
本該筋疲力盡的瑪麗,在下一刻挺直了腰背。
她策馬穿過了隊伍。
又一次的站到了面對草原人的最前邊。
沒有任何的話語。
也不需要任何的告知。
看著那白色的戰馬,看著戰馬上的騎士,這支沃倫守軍前隊變后隊,后隊成前隊。
他們握著染滿了敵人鮮血的武器。
他們臉上的欣喜還未散去,就被堅毅所代替。
哪怕明知道是九死一生,他們也沒有任何的猶豫、恐懼,似乎隨著一次沖鋒,他們徹底的產生了蛻變。
從普通到真正精銳的蛻變。
因為,他們有了靈魂。
“不可能!”
“這怎么可能?”
馬克西姆看著眼前對于任何人來說都算得上不可思議的一幕,似乎想到了什么,整個人連連驚呼著。
賽爾提不解的看著馬克西姆。
“賢王之說!”
馬克西姆苦笑的提醒著。
賽爾提一怔,然后,驚駭的看著那道白色的身影。
“在賢王的帶領下,懦夫會變為勇者,勇者會成為英雄,英雄將變為圣……”
賽爾提低聲念叨著。
可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就被馬克西姆捂住了嘴。
賽爾提立刻反應了過來,不需要好友提醒,他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兩人再一次的來到了瑪麗的身邊。
與之前相同,一左一右的將瑪麗護在了中間。
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兩人的臉上出現了一種令常人所不解的狂熱。
馬蹄聲再次的響起。
遠處的草原人發動了沖鋒。
瑪麗抬起了右手,就在女孩即將揮下,率領沃倫守軍再次沖鋒的時候,一陣振翅聲響起。
火鴉落在了這只手掌上。
女孩一愣。
就在女孩呆愣的剎那,一道烈焰身影,好似流星墜落一般砸在了沖鋒的草原人之中。
大片躲閃不及的草原人騎兵頓時被砸得血肉模糊。
緊接著就是一聲咆哮。
無形的勁風,隨著烈焰雙翅的拍打,吹向了四面八方,讓周圍的草原人立足不穩、翻滾在地。
可他們仿若無覺般,只是本能的后退,并以驚恐的目光看著那凌空而立的烈焰身影。
氣溫驟然而升。
扭曲著那本就令人恐懼的身影。
蠻橫、混亂的氣息,夾雜在類硫磺的味道中,影響著周圍的所有草原人。
那是一種不同生命層次的壓迫。
就如同看到了獅子的兔子。
“邪、邪魔!”
一聲猶如捏著嗓子的尖叫聲,猛地在草原人中響起。
而這一聲尖叫,則讓草原人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勇氣徹底的蕩然無存,恐懼就如同沖塌了大壩的潮水。
將這些人全部的……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