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沖并不知自己,已被人盯上。當他將李東垣送走的時候,就已距離咸陽不遠了。
可因兩日之后‘獻捷大典’之故,他并不能立時入城,也不能歸府。按照禮部定下的儀規,在大典之前,他必須呆在城外驛站內準備。
不過規矩是死的,人卻是活的。當天深夜,嬴沖就在王承恩親自接引下,進入內城皇宮,面見了天圣帝。
這位陛下的氣色,果與離京之時大為不同,滿面的紅光。
以前因擔心旁人會嫉恨嬴沖,這位不敢對他太親近。此時卻再無顧忌,直接就把他拉在了身旁,噓寒問暖,回憶往昔。有時開懷大笑,有時候又勃然大怒,尤其是當問及嬴沖這五年來,在安國府的種種經歷時,面色又陰冷無比。
這讓嬴沖感覺受寵若驚,他還是首次被長輩這么對待過。便連嬴神通與向葵兒,哪怕再怎么寵愛他,也是言語含蓄居多,不會這么露骨。
不過好在他那因意神決而變化的大自在玄功,發揮了作用,嬴沖坦然受之,神情大大咧咧,渾不以為意。
這如放在以前,哪怕他心里再如何的不在乎,面上也必定會裝出誠惶誠恐之態。
直到一個時辰之后,天圣帝才總算想起了正事,問起了北$③長$③風$③文$③學,ww√w.c↗fwx.ne★t方軍務。最在意的是現今武安王府有軍力幾何,有多少墨甲?危急之時,武安王府又能在北方動員多少軍力?對冀宛二州府軍的安排,冀宛世族對清查田畝的看法如何,是否會心生不滿等等。事無巨細,都一定會問個清楚。
這使嬴沖,益發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天圣帝授他重兵,正是為防不測。
“旁的也還罷了,如今武安王府轄下,除了掌握二十八鎮之外。更有兩萬二千尊五星墨甲儲藏,能動員武陽郡與洛州遺民二十二萬軍。只是,這天位的人數,還是差了一些。比例甚至都不到府軍的四成,戰力仍是有限。”
北方之戰,他的對手彭瑩玉及湯神昊麾下,天位也同樣不多。而當大戰左谷蠡王之時,則是在權天位一級上,壓過對方一頭。
可在秦境之內,嬴沖卻絕不敢抱著僥幸之念。無論是掌握的兵力,還是強者的數量,他們都并不據優勢。
且一旦戰起,必定會分割成數十個戰場。如此一來,軍中天位強者的數量,就至關重要了。
嬴沖甚至還打算再組建一支道兵,只有三千鐵龍騎,還是不夠。
“天位?可是財力不足?”
天圣帝微微蹙眉,心想安國府的底蘊,確實是弱了一些。這一次嬴沖北上冀州,他本是有意縱容,欲令安國府在北方多取些好處。且那邊多的的是無主之財,嬴沖趁機收納,也不算是違反律法。
可按王承恩的回稟,他的外孫在冀州,竟是寸田未取。其中大半,都分發給了洛州移民。還有一部分,則是由洛州世族贖買,銀錢都納入冀州官庫。
名下雖有了十余萬頃土地,卻都是在大災未退之時,現金收購。
所有舉措,令他的肱骨之臣寇準,也是無話可說。
嬴沖卻搖頭:“財力不足只是因由之一,最麻煩的,還是臣現在,尋不到可靠之人。”
天圣帝瞬時就明白了過來,當下微闔著眼,陷入了深思:“此事朕會令王承恩助你,這諾大的大秦,七八十位身家清白的天位,還是能尋到的。除此之外,內府可貸給你一千五百萬金,年息半分。就用你家那些田地,作為擔保,十年之內償還。其他的也還罷了,軍中的天位,沖兒你定需在一年之內配齊不可,這筆錢的用處,朕會遣人監督。”
嬴沖不禁唇角微挑,忖道這敢情好,倒是意外之喜。
只是這擴軍之后,陛下與秦廷都能受益,卻還要從他這里索要利息,未免太過分了。
嬴沖有心想說這一千五百萬金,干脆給他免除年息算了。不過仔細想想后,他還是作罷,知曉這是規矩。哪怕天圣帝,也不能亂來。
且一千五百萬金,也確實對他助益巨大。有了這筆錢,他似乎可以考慮,為月兒或者孔宣,專門打造一尊仙元甲了!
就以那‘妖焰’與‘玄鳥’這二具乾元神甲為基礎,價格在二千二百萬到二千三百萬之間。
又或者以這為聘金,為自己招攬一位可靠的‘偽開國’。盡管此事,幾無可能
至于招攬天位,其實最重要的還是墨甲。可他有無名鼎與兩儀七妙真火在手,意神決又已進階,神念強度已追平玄天,只需有足夠的資金運作,煉化倒賣那些有主的墨甲,一年七八百萬金的收益,也是不成問題的。
這筆錢,用來配備軍中的天位,差不多已足夠了。
畢竟一名小天位,初始投入也只是十萬金的人元甲。中天位多些,三十五萬金的樣子。
至于大天位,沒可能一開始就投入乾元甲。聘金一般都是五十萬現金,加上一尊坤元神甲。
換而言之,自己只需再尋門路,貸個千萬金的銀錢到手。他這些日子以來煩惱的事情,就將迎刃而解。
稍稍走神,嬴沖才想起此刻,還有正事要議。
“臣斗膽揣測,陛下莫非是欲待安石公回國,就準備再清查大秦各州田土?”
“不會這么快!”
天圣帝看出嬴沖的擔憂,不禁啞然失笑,走到了書案之后端坐:“至少需數月時間準備,一些關鍵的位置,也要換上可靠之人才可。且無論是你,還是李億先,都需時間準備,朕豈會如此不智!”
嬴沖聞言,不禁長舒了一口氣。數月之后?那還算好。至少他在封地中的大軍,有足夠的時間訓練成型。府中也能招攬更多的天位,厚實根基。
只是他心中還是有些憂慮,天圣帝在籌備內戰,他們的對手,也是一樣。
最好是雙方能夠斗而不破,否則
“朕知欲速則不達之理,也聽人說過,溫水煮青蛙的故事。可朕的時間,實在不多。余生不過區區二十載,只求能將清查田畝隱戶,厘清稅制,收復洛州這三件事情做成,可在瞑目之后,無愧于祖宗,可這無論是哪一件,都不是三五年內,可以辦到。”
天圣帝的神情復雜,既有期冀,也有慎重,眸光深處既含狂熱之意,可也夾雜著絲絲戒懼。
不過瞬間之后,這些情緒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你這次北上,無論是平定四州,掃平匈奴,還是之后促成王卿回國,都讓朕極是驚喜。這一次,沖兒也切莫讓朕失望。一年之內,真正為朕掌握住神策軍與左金吾衛,可能辦到?”
嬴沖不說話,只躬身深深一禮。天圣帝待他以誠,他也不會辜負這份重托。
可隨后天圣帝,卻又向他說起一事:“朕之諸子,沖兒如今最看好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