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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鐘說的鄭重其事,見單飛仍舊不咸不淡的樣子,皺眉道:“看來你始終不太信任老夫?”他為人老辣,看得出單飛和他之間的疏遠。
單飛反問道:“你我如果位置互換,你會不會信任我?”
孫鐘沉默下來。
他如何不知道單飛的意思?單飛能被許多人信任,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的真誠坦率和不作惡。
這幾個標準說來容易,但世上能做到的人能有多少?他孫鐘一直云里霧里般折騰,如何能讓人有信任之感?
“或許這就是因果報應。”孫鐘輕嘆了一口氣,“有因才有果,我孫鐘因為貪婪之故造就了今日的惡果,要想彌補過錯,看來要先消弭之前貪婪造成的惡果才行。”
呂布一旁聽了,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單飛看了呂布一眼,微笑道:“你若真能這般想,我倒是極為贊同。不過……”他頓了片刻,終于道:“不知孫先生能否將到西域的過程對我說說?”
孫鐘道:“你若想聽,我自然是要說的。”看單飛洗耳恭聽的模樣,孫鐘略有沉吟,開口道:“當初我曾對你說過,我對遠古之事知道的越多,野心也就越大,當初我只想通過和氏璧、得到女修的傳承以及三香的助力來一統天下,這才鼓動堅兒去反董卓。事實上,我的確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
呂布訝異,單飛對此早就知情,臉上反露出憐憫之意。
孫鐘知道單飛憐憫什么,悲哀道:“這世上有得有失一點不假,老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卻也因此要承擔得到的后果。堅兒因此殞命,伯符被三香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孫家雖得女修的傳承,可孫家看起來更似落在女修的控制下,卷入遠古的恩怨中。”
聲調益發的低沉,孫鐘沉重道:“老夫漸漸發現,孫家雖得到了遠古神通的好處,可厄運也隨之而來。孫家或許會雄起,但卷入遠古的恩怨中,孫家隨時都有灰飛煙滅的可能,尚香如今難以自主的情形,亦是孫家的真實寫照。”
單飛擰起眉頭。他對此深有同感,如今的他遲遲沒有見到孫尚香,不像是孫尚香不想見他,而像是孫尚香真的無法自主!
“老夫漸漸發現,三香雖能給人帶來神力,但給人世間帶來的、更多是禍患。”孫鐘長嘆一口氣道:“這或許就是黃帝等人封存三香,不讓其再為世人知曉的緣由所在。”
單飛默默點頭。
他那個時代有很多科學家已經意識到超越人類認知的科技帶來的更多是災難,緣由很簡單,就如原子彈發明的初衷是美好的,但這些科技第一時間均是落入權術之人手上,而這些人想到的第一件事絕不會是利用這些技術為人類謀福祉的。
“老夫很怕孫家因此連根鏟除……”孫鐘臉上的皺紋都在顫抖道:“因此老夫漸漸泯滅了雄心,想到的只是如何讓孫家擺脫這場災難。”
“你想到了什么方法?”單飛立即問道。
四周雖是再無他人,孫鐘還是謹慎的望了眼,這才低聲道:“我想著如何讓尚香、阿九擺脫女修的控制。”
單飛的眼皮不由自主的跳動,不由道:“你有方法?”
他知道自己和晨雨之間最大的阻礙不是旁的,正是女修的強勢!一聽到孫鐘居然敢這么想,他也很是意外。
孫鐘搖頭道:“我沒有。”
單飛皺眉時,就聽孫鐘繼續道:“不過白狼秘地卻有。單飛,你要知道,蚩尤和黃帝那些人本是一類人,這世上若有破解女修控制的方法,那一定存在于白狼秘地中。”
越說越是激動,孫鐘振奮道:“老夫就因抱著這個念頭,這才決然前來西域探尋究竟。而功夫不負有心人,老夫終于找到了這里,得見樓蘭神廟的神奇,亦發現要擺脫女修、救治貂蟬均要開啟鬼門才能達到。老夫和呂布一見投契,因此商議等你來實現這個計劃,只要你肯出手開啟鬼門,呂布就能救得了貂蟬,你亦能重見晨雨,而老夫也能幫助孫家擺脫了女修。”
呂布雖知答案,聽到孫鐘這么說仍舊極為激動。
單飛卻無半點動容之意,“這就完了?”
孫鐘似有迷糊道:“老夫說的還不夠清楚?哦,老夫特意將阿九和你分離,實在是怕阿九和女修有所聯系,知曉我們的計劃。你應該知道,女修傳人和女修間,本有一種神奇的聯系。”
單飛輕嘆道:“孫鐘,你真以為我是傻的?”
孫鐘半晌才道:“你若是傻的,這世上恐怕就沒什么聰明人了。”他這句話正是單飛適才所講,如今講來,多少有點滑稽的味道。
單飛目光灼灼道:“你方才說了的確不少,可卻沒什么干貨的。”不知孫鐘是否明白“干貨”的意思,單飛執著道:“你若真有誠意和我合作,就不應到這個時候還和我只是談談情感。你如果認為這樣能讓我去開鬼門,未免太天真一些!你口口聲聲說打開鬼門就能讓我們三人得償所愿,可我只知道,開啟鬼門后,只會給這世上帶來無窮無盡的禍患。”
見孫鐘并不言語,單飛再問道:“這里在蒲昌海之下?”
孫鐘緩緩點頭。
單飛沉吟道:“那這里不僅地處蒲昌海之下,而且地深最少有四千尺,可說是極為隱秘之地,世人中萬人無一人能到達此間,更不要說能控制單鵬坐鎮的樓蘭神廟。”
凝望著石桌上那座縮微的神廟空間,單飛一字一頓道:“但你孫鐘能!”看著孫鐘微變的臉色,單飛質疑道:“孫先生,呂布不會關心旁的事情,但你不覺得應該向我解釋一下如何來到的這里,如何能對樓蘭神廟進行掌控嗎?”
呂布微有訝異,他一心只關注貂蟬的生死,看到孫鐘就如抓住救命的稻草般并未多想,但聽到單飛這般詢問,才發現孫鐘的所作所為的確讓人難以想象。
孫鐘垂頭看著那云里霧里的神廟,整個人也如云里霧里般,許久才道:“單飛,發現素來都是留給有心之人。這數千年來,蒲昌海旁或許經過百萬之上的人物,但有心的不多。”
“這點不假。”單飛盯著孫鐘道:“但單鵬創鬼門封住白狼秘地,又能用樓蘭神廟監視鬼門左近的異動,這般作為,想想都知道該是如何縝密,單鵬又如何能將樓蘭神廟的掌控權輕易交到你的手上?”
他到現在對鬼門、樓蘭神廟的關系已有猜測,如果用現代言語來解釋,鬼門是系統應用,樓蘭神廟更可能是個異度空間的操作系統。
單鵬是通過樓蘭神廟對白狼秘地進行監控。
一個優秀的系統創造者,絕不會隨隨便便對一個人開啟重要的操作權限。
孫鐘苦笑道:“你問的很好,不過你實在太高看我了。我雖能得入樓蘭神廟,但若說掌控樓蘭神廟、還是差得太遠。以我的能力,哪怕得到了秦皇的傳國玉璽,仍舊難以開啟樓蘭神廟,我之所以能坐在這里,是因為一人。”
“那人是誰?”單飛追問道。
“那人叫做東土帝子。”孫鐘回道。
單飛微怔,立即意識到這名字有些耳熟,略一回想就道:“你說的難道是……于闐國的……”
不等他說完,孫鐘已然道:“你說的絲毫不差,那人正是于闐國的開國君王。”他說到這里,臉上帶絲極為奇異的表情。
單飛見狀,明白孫鐘心中藏著個詭異的秘密。
“你適才在鬼門之上見到的那間密室,本是東土帝子所住。”孫鐘又道。
單飛腦海中閃過石室墻上那個大大的“恨”字,琢磨道:“你如今說什么似乎都是無法考據,我卻想不通一個于闐的開國君主為何在創立于闐國時,還有閑暇到了蒲昌海之下。”
孫鐘搖頭道:“單飛,你錯了,東土帝子本非是閑暇至此,他在于闐立國,就是為了單鵬的那塊飛來石,他能至此間,也是因為單鵬的飛來石。”
單飛心頭微跳,皺眉道:“我若沒有算錯,于闐立國年代雖是不詳,可應該在身毒阿育王的時代稍后?”
他記得于闐公主丹瑪說過——阿育王的兒子身邊的近臣因為保護王子不利,被阿育王發配到于闐,又被東土帝子擊敗。阿育王的時代在秦始皇稱霸時稍前,他因此這般推算于闐立國的時間。
“你沒有說錯。”孫鐘緩緩道。
單飛立即道:“那算起來應該是四百多年前的事情了?可你看起來到對東土帝子這人很是清楚?”
孫鐘臉上又現出怪異的笑容,“如果我沒有料錯,不但我對那人清楚,你也應該很清楚的。”
“為什么?”單飛真正的訝異,他實在想不出自己如何會認識四百年前的一個人物?
“因為……你們挖過他的墳。”孫鐘幽幽道。
單飛心中微凜。
他不知道孫鐘為何這般確定他曾挖過那人的墳墓,難道孫鐘亦知道他單飛來自未來……不對,孫鐘就算知道他奇異的來由,卻不應知曉他在那個時代的身份,這么說……
“‘我們’挖過他的墳?”單飛念著孫鐘適才所言,驀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忽然明白孫鐘要說的是什么。
“你們”說的應該是摸金校尉!
孫鐘的意思是說——曹棺帶著的摸金校尉、居然挖過東土帝子的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