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飛見那少女略有青澀的模樣,暗想幾年前這少女更像個蘿莉,甄氏的家主和巫靈兒那時就訂下了親事,也是著急了些。
甄宓眸光閃動,含笑道:“柔兒,還不坐到單統領身邊,給單統領敬茶。”
曹丕見那少女比起甄宓少了成熟的風韻,眼下還沒有長開,不過肯定是個美人胚子,暗想單飛這小子福氣著實不錯,聽甄宓的意思,是想和單飛重提訂親的事情。
甄柔未動。
甄宓纖眉微擰,有些命令道:“站著做什么?給單統領倒茶!”
堂中略靜。眾人本以為接下來的事情會喜聞樂見,可見到甄柔這般模樣,都感覺畫風可能會變。
半晌,甄柔嬌軀微顫,霍然抬頭道:“我不倒茶!”
眾人怔住。
甄宓手按桌案,神色又急又怒,“你說什么?”
甄柔小嘴一撅道:“我說不倒就不倒。”轉望單飛,甄柔沒有半點甄宓所言的樣子一直在念著單大哥,反倒有幾分憎惡的模樣。
“單飛,你知不知道我為何不給你倒茶?”甄柔反問道。
堂中眾人面面相覷,就算曹丕都有些意外。曹丕看了眼甄宓,暗想這究竟有幾個意思?我好不容易當回月老,這位不同意也就算了,難道是來砸場子的?
單飛也是沒料到這種情形,看甄柔神色中帶分鄙夷,立即想到以前的單飛和這個甄柔恐怕不是什么青梅竹馬,而是兩個小冤家。
“你知道的,是不是?”甄柔一字字道。
“甄柔!”甄宓霍然站起,神色很是發冷,“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甄柔很有幾分倔強道:“我當然知道。單飛。你知道卻不敢說,我來幫你說!”
“甄柔!”
甄宓急聲怒喝,見止不住妹妹的下文。離案就要向甄柔沖去……
“讓她說完。”
甄宓回頭望去,見發話的是單飛。感覺很是不安。鄴城才破兩日的時間,她知道單飛在曹操眼中的重要,就當機立斷的找曹丕調解往日的恩怨,見甄柔重翻舊事,甄宓暗自焦灼憤怒,心道父親怎么沒有將甄柔勸服就讓她出來壞事?
甄柔看著單飛冷笑道:“看來你還想表現點兒男子氣概?”
單飛笑笑不語。
甄柔不顧姐姐凌厲的眼色警告,只是昂頭道:“我不給你倒茶,因為你不配!”頓了下。見單飛居然無動于衷的模樣,甄柔略有奇怪,暗想以這人毛躁狹隘的脾氣,怎么會這般冷靜?
不過她沒有多想,實則心中有著極大的怨氣。
“令堂在甄府的時候,甄家對你們從來都是以禮相待,對你也是極好。令堂失蹤,我們也是沒有想到,可你在那之后就和變了個人般,總是疑神疑鬼。以為我們害死了你娘。”
甄宓再也按捺不住,上前道:“甄柔,你究竟要做什么……”
她話不等說完。堂外有人嘆口氣道:“讓她說完吧。”
眾人向堂外望去,就見一老者踱進堂中,頭發半白,儒生的打扮,神色間略顯疲憊之意。
曹丕初至鄴城,卻認識那老者正是甄宓、甄柔的父親甄逸,也就是甄氏眼下的家主。
甄逸見曹丕微笑招呼,向曹丕拱手為禮,遙望單飛片刻。眼中有絲詫異的光芒,但還是含笑示意。
單飛略點下了頭。他明白按照自己眼下的身份,或應該忿然、或應該灑脫的。但這件事跟他著實沒有半分關系,他也懶得裝作。
甄逸走過來擋住甄宓的下文,喃喃道:“很多事情,還是要講個明白才好。柔兒既然想說,隨她便吧。”
甄宓又氣又急,她知道這妹子的脾氣,說是柔兒,可藏不住什么心事,認準的事情少有人能夠說服。在她甄宓看來,如今事關甄家生死存亡,鬧不好,甄氏就會從河北除名。在懇求曹丕去找單飛時,她亦從袁府趕回家中,讓父親勸勸妹妹。
只要說點軟話,重提親事,給足單飛的臉面,甄宓認為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男人嘛,總是好面子,扯足了威風滿足虛榮后就會態度轉變,向別人證明自己的大度。至于以后的事情,自然以后再說。
但初見單飛時,憑女人的直覺,甄宓就感受到單飛異常的隔閡,稱呼也是生冷的過份,要知道以前單飛都是徑直叫她“姐姐”,隨后發生的事情讓她不容樂觀,幸得單飛松口,喝茶原諒甄堯,甄宓暗想有曹丕在此,單飛若再起事端,也是情理不合。
甄宓做事細密連環,本想敲定此事,讓妹子再來敘舊,無論親事是否重提,只要單飛有意,甄氏在鄴城就不用提心吊膽的過下去。
一個摸金校尉的統領,對如今落難的甄氏而言,算是個很好的選擇。
甄宓算盤打的極好,卻不想低估了甄柔的性格,見父親如此,心中嘆息,急速想著接下來要如何應付這個爛攤子。
甄柔得父親默許,揚聲道:“我們沒有害死令堂,我們對令堂的失蹤也很擔憂,可我們怎么解釋你都不聽,你聽了又是不懂,懂了又是不做,做的還能做錯。家父找人教你學問,你也不學。”
她連珠般說出這些,單飛看了甄逸一眼,見他神色感慨的望來,暗想甄逸看起來還是很有底蘊,早些時候想必要培養以前的單飛了,不過以前那單飛執意不理,這才去找曹棺?
“甄家對你算是仁至義盡,哪怕甄堯對你冷嘲熱諷,可終究沒對你如何?但你呢,從來都是狂妄自大,總覺得甄家害死你娘,對你又是不公,這也不滿,那也不滿的。”甄柔理直氣壯道:“你若是個男子漢,本應該承擔些事情,可你呢?小肚雞腸。不明是非,離開時招呼都不打,一得勢就回來耀武揚威。打了甄堯,又讓我爹逼迫我向你求情。這樣氣量的男人,我甄柔不嫁!”
眾人微嘩,吳質、曹丕對望一眼,都看出彼此的困惑,暗想甄柔說的可是單飛嗎?怎么和他們的認知不一樣?
單飛見甄柔如此,仍舊只是笑笑,轉望甄堯道:“甄柔說你以前沒有對我如何?真是這樣嗎?”
甄堯見到少年銳利的目光,心中發虛。低下頭來。
“你怕什么?有什么說什么!”甄柔不滿道:“今天我們就把所有的事情挑明好了。”
甄堯看到眾人各有意味的目光,不敢去望單飛,喏喏道:“我只是打過他幾次,又和他打賭,他輸了,這才負氣離去。”
眾人恍然。
甄堯雖是簡簡單單的幾句,但眾人都有見識,怎會不懂?甄堯當年肯定比單飛要成熟許多,看單飛不順眼,這才想方設法讓他離開。
少年人年輕氣盛。很多時候根本不知道人性狡詐的一面,被人隨便布下個圈套就能激發出心中的熱血,被人利用亦是茫然不知。
那時的單飛肯定也是受激不過做賭。入了圈套自感覺丟臉這才忿然離去。
曹丕聽了,對單飛倒是另眼相看。他見過單飛和荀奇做賭,暗想這才過了幾年,單飛肯定知恥后勇,拼命的研究這些門道,你甄堯若是再想騙單飛,只怕輸得底褲都不剩下。
甄柔楞了下,好像不知道這些事情,聲音小了很多。還是執著道:“冤有頭、債有主,甄堯騙了你。你也打了他,我們甄家如今不欠你什么。”
“真的不欠嗎?”吳質忍不住問了句。他暗想如果什么都不欠。那我們在忙什么?
甄柔臉微紅,半晌無語。
她雖叫柔兒,但性子很直,一直看不慣姐姐所為,更沒有看得起以往的單飛,被父親勸說半晌,但從不認為要委屈求全博得厭惡男人的喜歡,這才想什么說什么。
甄逸讓她對單飛說些軟話,她默然看似聽命,實則早想將不滿當眾說出。聽吳質所言,她記得自己曾被父親許配給單飛,雖說自己不愿,但總是無法理直氣壯的分辨。
甄逸一直觀望著單飛的神色,心中詫異,總感覺這少年如同脫胎換骨一樣。甄柔所言在他甄逸眼中是實情,可在單飛聽來肯定是無禮,甚至很有些過火,常人哪怕不勃然變色,也會反唇相譏,可這少年居然仍舊面無怒色,根本讓人看不出心意,這少年離開幾年,恁地養成這般沉穩的性格?
輕輕嘆口氣,甄逸說道:“單統領,當年老夫和令堂有約,時隔多年,令堂雖是不見,老夫卻是沒有忘記當初的約定。只是當年你不告而別,老夫找你不到,如今你能回轉那是最好不過。柔兒是性格差了些……”
“爹!”甄柔跺腳道。
甄逸止住了甄柔的不滿,看了單飛身邊的晨雨一眼,緩緩道:“你若是不嫌棄柔兒的話,老夫當然還希望將柔兒嫁給你!”
“爹!”甄柔滿臉漲紅,沒想到父親竟然當眾說出此事,她心中著實不愿,只是見姐姐目光冷厲,父親疲憊中又有幾分懇求之意,終于握緊秀拳,卻沒再說些什么。
單飛本是沉默,聞言笑笑道:“我想甄大小姐和甄先生方才都沒聽懂我說的話。”
“什么?”甄宓、甄逸都是奇怪,一時不解單飛什么意思。
“我說了,這次我來鄴城,無意找任何人的麻煩。”
單飛道:“單飛不管以前如何,但從今日起,和甄府的恩怨一筆勾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