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節再愛一次
海上波浪涌,天際鏡月明。
單飛目光咄咄,孫尚香的眸子中卻是霧氣朦朧。
許久,孫尚香才輕嘆道:“我大哥戎馬倥傯,這輩子只喜歡大嫂一人。我最敬佩大哥的豪情,也喜歡他的深情。像我大哥這樣的奇男子,本是世上少有。”
你在說什么呢?
我是問你孫翊喜歡哪個女子!
女人怎么什么事情都喜歡繞開說?
又過了片刻,孫尚香輕聲道:“自大哥離去后,三哥一直在追查大哥的‘死因’,他接觸的女人不多的,更沒心思過多關注男女之事。”
你總不是說你三哥是搞基的吧?
單飛對這方面很是看得開,亦知道華夏從來沒有斷絕過這種事情,再說現在科學研究都說了,這不是個病,這是人性的一種客觀存在,我們要正視這種存在……
驀地心中一凜,單飛失聲道:“你是說你三哥……”他竟沒再說下去。
孫尚香正視著單飛的目光,居然點點頭道:“你想的不錯。”
我還沒說,你知道我想什么?
單飛心中嘀咕,但那一刻終于明白了孫尚香為何這般無奈,為何選擇曲曲折折的說了這件事情。
孫翊一直在追查孫策的‘死因’,他也一直沒有機會接觸太多的女人。
曹丕那小子都喜歡甄宓這種成熟一點的女人,念念不忘多年,終于得償所愿。大喬是成熟的女人,絕對是江東絕色,這種女人在少年中眼中,本是最誘惑的存在。
孫翊接觸的女人不多,他喜歡的難道竟是大喬?
單飛知道古代很開放,亦聽說很多帝王過世,帝子都會接納帝王的妃嬪呢,不然武則天也不會出現的,但他驀地發現孫家的這種關系,還是有點鬧心。
孫翊你這小子不懂得愛!
皺了下眉頭,單飛問道:“大喬姑娘如今何在?”
孫尚香輕蹙秀眉,絲毫沒對單飛的問題產生困惑,倒讓單飛意識到自己猜的絕對沒有問題。
這也是困擾孫尚香的事情。
“我到丹陽時,正是大哥忌日將近的時候,我大嫂那時候一定會來丹陽的。”
單飛當初在太守府內曾聽孫尚香說過此事,接道:“你說每年這時候,你三哥一定會留在丹陽城……祭奠大哥。但他不在……”
“我大嫂也一直沒到丹陽,她失蹤了。”孫尚香道。
單飛揚了下眉頭,見孫尚香沒有太過擔憂的樣子,猜測道:“會不會是你三哥帶你大嫂去了海外?”
孫尚香蹙眉道:“為什么這么說?”
單飛沉聲道:“你三哥不在丹陽,是不是已知道你大哥沒有死,而且已然見過他?那具活著的白骨會不會就是你大哥?”
孫尚香蹙眉良久,“這也是我一直費解的地方,如果那是大哥的話,他應該等我才對。如果不是大哥的話,三哥和他談論許久,又在談著什么?”
“那具白骨應和你大哥有關,大喬姑娘知道你大哥沒死,定會讓你三哥帶她去見。而你三哥一直在追尋你大哥‘死去’的真相,本來也是和大喬姑娘有關,他很有可能帶大喬姑娘去見你大哥。”
單飛說到這里暗自苦笑,心道有緣千里來相會,哪管時機對不對,孫翊帶著大喬到了冥數,如今徐慧又趕去,只怕不等冥數發難,己方就要爆了。
孫尚香沉默下來。
單飛感覺伊人似不想再談下去,就要離去,聽伊人突然輕聲道:“單飛……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聽孫尚香說的客氣,單飛苦笑道:“郡主知道的比我要多得多,恐怕你不知道的事情,我也不知。”
孫尚香凝望單飛的眼眸,良久才道:“你找的那姑娘叫做晨雨,她消失是因為無間效應嗎?”
單飛心中微顫,不知孫尚香如何知曉此事,但終究點頭道:“是。”
孫尚香道:“如果我所知的不錯,因無間消失的人本不能回轉,因無間效應消失的人,卻會換種人生的路線,那就說她很可能忘記了你。”
“是。”單飛心中微痛。
寂然片刻,孫尚香輕聲道:“如果她忘記了你,你又如何來面對?”
單飛從未想到孫尚香會問出這種問題伊人眸光清澈,絲毫沒有惡意的模樣。
這個問題他實則也想了千遍萬遍,但聽孫尚香驀地發問,單飛還是茫然。
晨雨在消失前已考慮這點,這才竭盡所能的留存記憶,立志破解無間的這個問題、進而打破女修的詛咒。以晨雨的靈性,說不定會記住他單飛。
不過世事難料,萬一真如孫尚香所言呢?
許久,單飛終道:“就算她忘記我,我也會讓她再愛我一次。”他說這話自然而然,實則是心中對晨雨有著極深的思念。
孫尚香輕輕點頭,移開了目光,淡淡道:“多謝你的答案。”
單飛見伊人沒有再交談下去的樣子,舉步向船艙休息的地方走去,等進船艙時,他忍不住又望了伊人一眼。
伊人仍舊抱膝看著天空的玉盤,面容皎潔似月華,眸光朦朧卻如月影。
這時濤聲如夢,月明千里,卻照不盡世人無盡的思念。
眾人夜間行船減速,一到白日視野開闊時,立即三桅揚帆的前行。
西風已有凜冽之意,天氣極為晴朗。
施密聽從敖伯的建議,讓大船繞過前方的百里暗礁海域,隨即稍調方向,轉向東北而行。
單飛看著日起日落來計算時間,忽忽四日將過。
這一日,孫尚香派人來找單飛。
單飛進艙時,見施密、敖伯又在,知道肯定航海又有問題了,立即道:“怎么了?”
施密遲疑道:“我等連向東行四日,如今早進深海,這茫茫大海,真不知道要去哪里?”
單飛知道這時終究顯出古人認知的局限,像施密這種人,可能江東都沒有離開過,驀地到了壯闊深邃的大海,難免茫然。
不過單飛是現代人,知道這一行是在向日本行進,也就是和徐福航海的方向類似,不然也不會傳下日本人是徐福的種兒一說。
“徐夫人怎么說?”單飛又問。
施密道:“她只說繼續向東即可。郡主,我們信這樣的一個人?她連方向都不看的。”他雖是尊賀齊之令,但古代海上航船根本沒什么浪漫可言,可說是極為單調危險,極目望去都是波光接天綠,極容易讓人產生寂寞狂躁的感覺,施密雖還冷靜,可言語多少有些不耐。
敖伯顫巍巍道:“徐夫人也不是不看方向的,我昨夜就見徐夫人在甲板上看著天上的星辰,還拿著塊板子。”
施密冷笑道:“她會觀星看斗?”
古人航海,如今多靠日月星辰定位,施密得父親傳授,對海上觀測方向頗有心得,這也是賀齊派他來的原因。饒是如此,施密也只知道船只是在向東而行而已,具體會撞到什么,根本無法預料。但他不傻,知道此行必有目的地。可徐慧整日悶在船艙中,就讓他開船向東,如果這樣都能到了要去的地方,那真的有鬼了。
敖伯遲疑沒有回答,一旁的孫尚香問道:“她拿著什么板子?”
“那板子有一掌寬窄,好像是烏木做的。”敖伯用手比劃下,“上面又鑲嵌了長短不一的板子,好像有十二條之多。我看徐夫人用那板子比劃星辰,然后思索片刻點點頭就回去了,她好像覺得我們航海的方向沒錯。”
施密鼻子里面都是涼氣,“用塊板子就能觀測方向?我在水上多年,從未聽說此事!”
孫尚香看向單飛,“單統兵,你給他們解釋一下。”
施密吃驚的看著單飛,不信一個統兵會比他知道的更多。
單飛心中微動,緩緩道:“徐夫人用的很可能是牽星板。”
“什么板?”施密茫然道。
單飛笑道:“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有經緯之分,牽星板是用來定所在緯度的工具。”
他聽敖伯描述,立即聯想到元明時期在航海上使用的一種簡單測位工具。
這時候還沒發明指南針,司南雖有,但在船舶上使用極為不便。華夏到明朝中葉時,航海用的還是水羅盤,也就是用燈心草頂著指南針放在水上來定位,精準度高了很多,不過亦不算方便。而西方在引進華夏指南針的技術后,又發明了一種旱羅盤,和如今常用的指南針很是類似,再被明朝引用來航海。
就因為這樣,古代海上測繪方向歷來都是多種方法參考對照使用。牽星板在元明多有記載,本是一種特制的定位工具。使用者先在地上測繪出星辰相對水平線的位置,然后通過計算得出自身所在的地理緯度。
這種方法說起來簡單,但單飛也僅知道大概,因為要用這牽星板,本需要極為精熟的觀星經驗和理論計算。
徐慧竟有這么聰穎的頭腦?她怎么會這些東西?
她一直在定船舶的緯度,難道冥數是在東海的某個緯度之上,只要順著這個緯度行駛就能到了冥數?
單飛見眾人還在望著自己,感覺這事情解釋實在麻煩,沉聲道:“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