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齊齊錯愕。
曹棺的情緒本是異常的激動,聽到姬歸直承此事后反倒很有不解。
單飛更加意外。
他意外的不是詩言的東西會出現在此間,很明顯,姬歸知道詩言的存在。單飛意外的是手帕和玉佩居然都是孫鐘送給詩言的!
詩言是晨雨的師父,孫鐘是孫尚香的爺爺。當初在女修傳承時,詩言和孫鐘都在鄴城……
二人究竟有什么交集?
心頭怦怦大跳,單飛還能拉住曹棺的手臂道:“三爺,你不妨聽姬老丈仔細的說說。”他一定要仔細的聽聽,尋找有關晨雨的關鍵線索。
曹棺身軀忍不住的顫抖,嗄聲道:“他若肯說詩言的事情,我自然會聽。”他雖沖動,但深知自己絕對奈何不了姬歸。難得姬歸主動提及詩言,他立即強迫自己安靜下來。
姬歸輕嘆了一口氣,在一棵大樹下坐下來,喃喃道:“到底從哪兒說起?”他神色很是傷感,一時間又沉默下來。
單飛見曹棺不再發飆,松開曹棺卻拉住了孫尚香,低聲道:“怎么回事?”
孫尚香將單飛從頭到腳看了遍,稍有放心。姬歸找單飛交談,她雖知單飛的本事,但在比起冥數還要難測的云夢秘地中,還是難免擔心單飛的安危。
單飛和姬歸很談得來?
孫尚香很快的發現這點,倒感慨能人能所不能,單飛到哪里居然都能吃得開。
或許因為他對誰都沒有壞心,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亦不會和旁人撕破臉皮,哪怕黃承彥那些壞人亦想拉他入伙。孫尚香知道這是件好笑的事情,無論好人、壞人,最信任的還是對自己沒有威脅、又有用處的人。
聽到單飛詢問,孫尚香回道:“你離開我們很久沒有回來,郭嘉很擔心。”
“你不擔心?”單飛忍不住問了句。
孫尚香垂下螓首,想要搖頭,終于還是點點頭,“我也很擔心。”抬頭看向單飛,孫尚香想看到那喜悅的笑容,卻又怕直視那熾熱的目光。
岔開了話題,孫尚香道:“不擔心你的只有曹棺,他說你絕對不會有事。因為他知道天女在當年的大戰中都能保持公正中立,她的傳人從來都和天女仿佛。既然如此,你到了這種很公平的地方本是如魚得水,怎么會有事?”
單飛微有揚眉,暗想當初天女助蚩尤逃脫,公正難說,但怎么看也不像是個中立的人,曹棺為何這么說?
孫尚香低聲又道:“你不在的時間,我本在小憩,不知怎地就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就聽曹棺一直狂叫——我知道詩言就在這里,姬歸你騙不了我。然后他就跑了出去,在桃花林中不停的游蕩,居然在林中找到一處黑白相間的石子。”
單飛心中微跳,“黑白石子組成的心形圖案?”
“你如何會知道?”孫尚香訝異道。
腦海中畫面連閃,單飛想到晨雨曾給他這么留信,但最早采用這種方式留言的人本是詩言,晨雨深受詩言的影響。
孫尚香一點印象都沒有?
見單飛不語,孫尚香接著道:“曹棺看到那心形的圖案后居然安靜了下來,然后他坐在那里不停的流淚,只是念著詩言的名字。”
單飛看著孫尚香一無所知的樣子,鼻梁微酸,強笑道:“然后他就在那些石子下挖出了手帕和玉佩?”
孫尚香感覺單飛真的和神仙一樣,驚奇道:“你又知道?”
“這應是詩言和曹棺的聯系方式……也是……”單飛欲言又止,聽到身邊“咯咯”作響,他扭頭望去,就見身旁的曹棺抖動個不休。“咯咯”的響聲原來是曹棺骨節的聲響,他正死死的盯著姬歸。
看來姬歸若不開口,曹棺真的要咬過去,單飛暗自嘆息時,姬歸終道:“老夫覺得還是從頭說起好些,你等認為如何?”
曹棺喉結錯動,一時激蕩難言。
郭嘉負手道:“反正我們也不急的,老丈喜歡說,我們肯定會耐心聽的。”
姬歸看了郭嘉一眼,“聽說曹操身邊有個奇佐叫做郭嘉,莫非就是閣下?”
郭嘉微有揚眉。
他自入此間后,無論哪個都沒有正眼看他,姬歸更是連他的名字都沒有詢問。若是荀攸在此,感受到旁人的輕視,定當會表達不滿。郭嘉素不喜張揚,更無視世俗的眼光,反倒覺得自在一些。如今聽到姬歸一口道破他的名姓,郭嘉難免異樣,還是平靜道:“正是郭嘉郭奉孝。”
姬歸微微一笑,“你們一定奇怪老夫明明未出過云夢澤,為何會對外人很是了然?你們心中只怕覺得云夢秘地的人不參與世事的傳說都是騙人的。”
郭嘉微笑道:“此間奇異,我想此中必定有個外人不知的緣由。”
姬歸倒不隱瞞道:“不錯,的確是有個不為外人知曉的緣由。我等雖未出云夢澤,但這里對很多地方發生的事情都會有自動的、詳盡的記載。”
眾人面面相覷,根本不知姬歸說的什么意思。
單飛卻有點毛骨聳然,很快的想到一點,“對以前和將來發生的事情都在記載?”
那不就是歷史書?
他單飛本來也有這個功能,不過腦海中的記錄卻在不停的扭曲……
郭嘉、孫尚香驚奇的看著單飛,聽不懂單飛在說什么。
怪不得單飛和姬歸談得來,這兩個人原來是用另外的一種思想在交流,孫尚香忍不住的想。
姬歸倒讓孫尚香猜測落空,搖頭不解道:“如何會對將來發生的事情有什么記載?”他目光微閃,看向單飛道:“如果你穿到以前的時光,倒可能寫下將來的事情,不過也會截止到眼下的一刻?”
單飛暗自佩服姬歸很快能想到這點,心道你只知道我是單家人,卻不知我本是兩千年后的現代人,我的所知對你們來說就是一本預言書。
不過有了無間后,這本書的內容就不太靠譜了。
單飛知道猜測有誤,虛心道:“老丈說的自動、詳盡的記載到底是什么意思?”
姬歸搖頭道:“老夫其實也不知道如何解釋……”他說話間伸手撫摸著所靠的樹干,對郭嘉招手道:“你走近一些。”
旁人恐怕會有點提心吊膽,郭嘉卻是坦然上前幾步,默立片刻后不見姬歸的動靜,郭嘉還能耐住性子,曹棺卻忍不住道:“姬歸,你到底要說什么?不是說……詩言的事情嗎?”
“老夫就是在說詩言的事情。”姬歸回道。
曹棺饒是睿智,卻根本想不出姬歸說的事情、讓郭嘉上前這些舉動如何和詩言有什么關系?
姬歸望向那叫天理的漢子道:“你等先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那叫天理的漢子點頭示意知曉,帶著眾人離開了這里。
見秘地的人走遠,姬歸望著那叫天理的漢子背影道:“他叫楚天理,父親叫做楚威。楚威和老夫一起掌管此間的大小事情。”
曹棺很是不耐煩,心道你羅哩羅嗦的在說些什么?
單飛、郭嘉互望一眼,心中都有點奇怪。
曹棺是當局者迷,單、郭二人一直保持著清醒,二人都感覺姬歸像是支開這些人,不明白這老頭有什么話要對他們說,反倒要避開秘地的人?
姬歸的舉動不合情理。
這老頭子要做什么?
姬歸看出單飛的警惕,微微嘆息道:“這其中自然又有不足為外人道的理由了,不過……你們可以看看了。”
他伸手向天空一指,郭嘉臉色巨變!
郭嘉本不是容易吃驚的人,但望見天空的那一幕時還是臉色蒼白。不但郭嘉,孫尚香、曹棺亦是凜然。
天空中出現了郭嘉的影像!
除了郭嘉,還有一群身著灰衣的人,不過那些灰衣人皆如陷入瘋狂中,有人揮刀亂砍、有人放聲狂叫……
唯獨冷靜的只有郭嘉,他正用一種奇怪姿勢坐在地上,雙眸緊閉,額頭上的汗水點滴的落下。
空中無聲音,但見畫面閃爍。
曹棺臉色本黑,這刻都有些發紫,“是發丘中郎將。”他掌控摸金校尉多年,對發丘中郎將亦不陌生,一眼就看出是郭嘉帶著一群中郎將遇到了極大的危機。
單飛只覺得那些灰衣人很是熟悉,聽曹棺提醒,失聲道:“這是郭嘉帶人遭遇了黃堂、如仙他們伏擊的情形。”
他那一刻可說是震撼無比。
不僅因為郭嘉一幫人遇到了難以想象的危機,還因為云夢秘地居然將這件事記錄了下來!
如何會有這種記錄?
旁人不知,單飛如何會不明白?
這和他那個年代遍布各地的攝像頭記錄何等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根本沒有人知道云夢秘地的攝像頭布置在哪里。
或許根本不用攝像頭,而是黃帝他們運用了極為高明的觀測手段,就算連他單飛都不知道的監視手段!
不是衛星云圖,是遠超衛星云圖的一種探測手段。
眾人驚異間,就見發丘中郎將已自相殘殺起來,數次間,有鋒利的兵刃幾乎擦郭嘉身邊而過,而郭嘉不知是沉穩還是根本無力顧及,仍舊端坐未動。
地面上郭嘉雖不如畫面的郭嘉那般緊迫,但眸子中難掩震驚之意,突然道:“很久以來都流傳著一句話,我真不知道出自何處,到如今才算有些明白。”
“什么話?”單飛接道。
“人在做、天在看!”郭嘉凝聲中望向了姬歸。
單飛心頭劇烈的跳動下。
人在做、天在看!
這句話流傳了太久,很多人一直都認為這不過是警戒之語,提醒惡人莫要做的太過火了,因為老天有只眼睛在看著你。
他卻沒想到郭嘉會聯想到這里,“天”說的就是云夢秘地,華夏、甚至全球都被云夢秘地無形的監看,默然的記錄著發生在世間的一切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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