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闐王說起謊來,倒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都說努力不一定會成功,不努力一定會輕松,于闐王對此倒不認可。他知道不努力除了等死負累外,絕不會輕松起來,因此他才對崔鎮將的建議不以為然。
飛天使者不會無緣無故的到了于闐!
于闐王身為一國之主,畢竟不是吃干飯的,他就是明白這點,這才雖見單飛除去波羅僧,還努力的和單飛搭建關系。
飛天使者在兩千年前對于闐祖先有所照顧,不意味如今人家照顧你是理所當然的。親戚幾年不見都會生疏,飛天使者隔了兩千年再返,還會器重于闐?
于闐王憂心此事,才期待和飛天使者結點干親。當然了,如果能結成實在親戚那是最好不過。他本來準備讓孫女丹瑪在筵席上出場,不想飛天使者著急要來贊摩寺,于闐王一計不成、再生妙招——讓丹瑪繞路趕赴贊摩寺,裝做是偶遇的樣子。
正所謂一白遮百丑、一窮毀所有。于闐王自負財氣,又見丹瑪不再是煙熏火燎的一塌糊涂,婷婷下了馬車后嬌羞中帶著少見的白嫩,實在不差單飛身邊的女子,心中多少有點底氣。
不過飛天使者的口味似乎有些特別,對丹瑪只是點頭示意、卻無太多的熱情。
于闐王見狀很有點擔憂,輕拍額頭道:“本王倒還忘了,對于飛天靈石一事,丹瑪所知遠較本王要多,由她來向飛天使者解釋,那是最好不過。不知……不知……飛天使者能否準許?”
單飛啞然失笑道:“陛下太過客氣了,如此有勞丹瑪姑娘了。”
丹瑪秀臉微紅,輕咬下紅唇,悄然看了阿九一眼。見阿九正在盯著她,丹瑪微驚,慌忙移開了目光。
蘇悉地主持這才道:“陛下,可以移尊前往飛來殿了嗎?”
于闐王輕咳道:“有勞法師。”
眾人在蘇悉地主持的帶領下,沿著條寬敞的道路向寺廟后方行去。
“丹瑪,怎不向飛天使者稍加說說這贊摩寺?”于闐王見孫女和單飛很是隔閡,恨不得將二人綁在一起,沒話找話道。
丹瑪俏臉又紅,略有羞澀道:“飛天使者恐怕有所不知,這贊摩寺的前身叫做飛來寺。”
單飛心中微動,喃喃道:“飛來寺?難道說這寺廟是從天而降的?”
班營專營生意,對佛法、神話什么的都少關心,聞言暗自搖頭,心道這怎么可能?
單飛提及這點,倒是因為中原有關于飛來峰的神話。這世上的山峰不見得都是地殼變遷形成,還有可能是隕石墜落引發地勢的起伏。
丹瑪微喜道:“飛天使者倒是聰明,一聽就知道這寺廟的來由。很多人聽了這傳說,表面唯唯諾諾,心中著實不信呢。”
“你這孩子……”于闐王忍不住笑罵道:“飛天使者無所不能,知道的自然亦是極多。凡夫俗子眼中不可思議的事情,對飛天使者而言,實則稀松平常。就說焰肩……”
“我們還是說說飛來寺吧。”單飛忙岔回正題道。
丹瑪嫣然一笑,多少去了點兒尷尬的隔閡,“其實飛天使者說的有點不正確,不是寺廟從天而降,而是說飛來石是從天而降的。據于闐祖上傳說,此地有一日天空突然霞光大盛,然后就有驚天巨響傳來、接著地動山搖。于闐祖上不知何因,翌日斗膽前來此地,發現此間有個極深的大坑。”
倒很類似隕石墜落產生的現象。
單飛對此多少了解,接茬道:“后來呢?”
丹瑪初見單飛時,實在驚為神人,不過和單飛交談幾句后,發現他絕無盛氣凌人的樣子,倒是心境放松起來,“后來于闐祖上有膽壯的系上藤繩進入深坑去看,上來的時候,帶來了飛天靈石。據傳說,飛天靈石當時光彩流動,和神仙法器般,而于闐祖上也因此得到飛天使者的啟示,在此間建立飛來寺供奉這靈石,他們說唯有如此,飛天使者才會繼續保佑此地百姓平平安安。”
略有停頓,丹瑪隨即道:“后來西域多有動蕩,但哪怕飛來寺有所損傷,每隔百來年,就會有君主重從靈石上得到啟示,再次修建這寺廟。如此延續了兩千年,當初的飛來寺也就變成了如今的贊摩寺,而飛來殿的所在其實就是以前飛來寺的舊址。”
班營不以為然,單飛心中卻想——飛來石和黃帝等人流傳的器物很是類似,如果飛來石和單鵬有關,說不定也是高科技文明的結晶,時不時的會有點文明顯示出來,這才讓后人誤以為是神仙顯靈?
單飛如今對神仙著實有了另一番看法。
各國的神仙都是靠不住的。
若是神仙靠得住,為何到了他的那個年代,只見傳說、卻不再見有什么神仙出現?這些神仙像約定好了一樣,無論長生多少年,反正我到現代就是不出來。
如今的單飛已然明了,是黃帝那批人帶來了極為高深的科技文明散落到世間各地,時不時的被古代人發現,這才誤認為是神跡流傳下來。
一念及此,單飛微有喟嘆。
二人談話間,蘇悉地主持向前指道:“前方那大殿,就是飛來殿了。”
眾人舉目望去,就見飛來殿比起贊摩寺的其余各殿,非但難說宏偉,反倒很有些寒酸。柱子等人見狀微有失望,暗想這是單老大的地盤,怎么會這么簡陋?以后要想辦法建的豪奢些。
蘇悉地主持似看出柱子等人心中所想,解釋道:“有祖訓傳下,飛來殿但求存地,不應奢華,因此建造時才多少有些簡陋。”
說話間,蘇悉地主持帶著眾人到了殿前長廊,長廊左右均有精美的壁畫,單飛見狀微放慢了腳步。他知道如今見到的壁畫都是古時的真跡,在他那個年代,以他那種身份都是不能輕易看到,如今得見,如何能不稍加留意?
丹瑪見單飛對壁畫很是留心,倒是會錯意,對著單飛望去的一幅壁畫道:“這些壁畫說的是于闐建國的往事。這里說的是……身毒的阿育王之子被奸人所害挖去了雙眼,阿育王勃然大怒,罰衛護王子的手下盡數遷徙到雪山之北,這些人本要在此間稱王,但有東土帝子擊敗了這些人,在此間建立了于闐國。而飛來寺亦是在東土帝子的弘揚下才成為于闐國寺,歷代流傳下來,后來規模漸宏,這才轉稱為贊摩寺。”
單飛微微點頭。
據他所知,唐玄奘對西域的記載中,提及的于闐建國一事和丹瑪所言大同小異。遠古人的足跡涉獵遠比今人想象的要遙遠,而中原眾生和世界各地的交匯時間點,也比很多人想的要靠前。
大多人只知道明朝的鄭和七下西洋,幾到非洲,卻難信中原人物甚至在數千年前足跡已至美洲,而東土帝子的名字,顯然極具東方的色彩。
單飛不知道東土帝子是哪個,但顧名思義,知道此人應是中原帝王之后。壁畫上的東土帝子看起來面目肅穆,不過應是寫意畫法。
中亞的神像繪制和東方類似,多是注重人種特征,少見細節勾勒。原因很多,最重要的一個是——畫像的人也根本沒機會見到本尊了。
柱子突然道:“單老大,這個東土帝子和你很像呢。”
“不要胡說。”班營忍無可忍道。咱家的單兄弟是不錯,可不能什么事情都往他身上扯啊,“他和單兄弟哪里像?”
柱子伸手指向東土帝子的肩頭道:“你看這人肩頭也像冒火的樣子,那不是古怪的衣飾,而是和單老大顯現神通時相似的火焰,火焰的顏色雖有點區別,不過差別不大。這個東土帝子,應該也是有神通的人!”
阿九一直沉默無言,只是時不時的看著丹瑪若有所思,聞言突然道:“柱子說的很對,在貴霜國,只要是帶神通的人物,都會帶著這種神光的。”
單飛心中微震,驀地想到一件極為奇特的關聯——阿九看似說的隨意,實則道出古代神像中極為奇特的共性。
無論七大洲哪里出來的神像,許多神像塑造時都是不約而同的在身軀、頭頂等部位塑出奇特的光芒。
不但神像,佛像中這種現象亦是明顯,釋迦的佛像甚至有葫蘆形的雙層光環!
世人對其有多種解釋,但到了單飛那個年代,越來越讓人信服的解釋是——這些人未見得是神,但他們的身軀已有著極為奇異的氣場。
據科學驗證,人體的確有氣場存在。
人體怎么可能沒有氣場?人體的氣血本是生存的根基所在!
但就和經絡穴道般,很多人都本著“看不到就不存在”的原則對其進行否認,直到有科學儀器可觀測到這種氣場,這才讓很多人相信這個理論。
大部分人的氣場都是微弱……可有修為的、精通內息、甚至能控制體內氣場的人就會讓這氣場變得強大……強大的甚至可顯示在體外。
那些神光說的就是人體的氣場,而真正能顯示這些氣場的人都是極為精通內息之人!比如說釋迦、還有東土帝子、還有飛天使者的焰肩……
單飛剎那間聯想這多,不等多說時,神色微變,他看向的是阿九。
眾人亦在望向阿九,難掩神色的訝異震撼。
阿九的身上突有紅光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