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幽幽,樂晨盤膝而坐。
他手輕輕一拂,八十一枚金色銅錢灑落,觸地時化作一股青煙,變成了齊刷刷八十一名修士,這八十一名修士,許多面孔很熟悉,如站在最前端的便是王洪、馬陵等人,正是血奴島的眾血奴,是為他的道兵。
但是這些血奴道兵各個神色呆滯,令樂晨不由搖搖頭,看來,還是需要去血奴島走一趟,以神塔為媒介,加深和他們的聯系,如此,才可真正招出有自主意識的道兵,眼前這些道兵,雖說不避艱難不畏生死,但戰斗力卻是會大打折扣的。
現今這些血奴,在自己凝丹后實力已經有了一次飛躍,如原本筑基中階的王洪、馬陵,散發的氣息隱隱已經是筑基大圓滿。
正琢磨之際,樂晨心中一動,隨即微笑起身,邁步出了竹林,在洞府外,湘云正恭謹站定。
“稟掌教師叔,龍虎山以與本宗立下契約并昭告天下,從此龍虎山為本宗爪牙,任由本宗驅策!”湘云說這話時美眸連閃,她可怎么也沒想到峰回路轉最后和龍虎山的糾紛以這樣的結局落下帷幕,這位曾經的大師兄,現今的掌教師叔,真的是越來越讓人驚喜越讓人看不透,云水山道統能有掌教師叔繼承,歷代祖師泉下有知,只怕都會笑醒。
樂晨笑笑:“如此甚好。”收服了龍虎真人后,其余的瑣事他便不再理會,自由湘云等人處理。
“本宗一切事務一切照舊,若有疑難,傳音與我便是。”樂晨微笑著說。
凝丹之后,樂晨對這世界的認知又自不同,將傳音符改進,現今卻是可以跨界傳音了。
湘云忙躬身稱是。
樂晨隨即一跨步,身影消失在虛空中。
齊國皇宮中,花蕊夫人和云裳正在敘話之時,外間傳來淡淡的聲音:“花蕊可在?”
云裳身子一震,本就坐在矮花蕊夫人半截繡凳之上的她,慌亂起身拜伏在地,“仙尊顯圣,奴婢不及焚香相迎,罪該萬死!”
花蕊夫人也忙起身矜福。
樂晨從外踏步而入,笑對花蕊夫人道:“這些日子忙,你可沒等無聊吧?”
花蕊夫人忙搖頭,輕聲說:“就是,感觸多多,多謝侯爺帶賤妾來到北國。”
樂晨落座,在花蕊夫人攙扶下,那云裳也戰戰兢兢起身,又忙跑出去端來茶果點心,這齊國垂簾聽政的太后此時卻比宮娥還要誠惶誠恐。
“不錯。”品了口茶,樂晨微微頷首,云裳本來極為忐忑的心立時一寬。
樂晨又微笑看了眼云裳,“你有話想對我說?”
云裳忙又俯身跪倒,“是,是,本來這些俗務不敢入仙尊之耳,但自從奴婢知道夫人乃是南國唐后化仙,思及宋國對夫人的污蔑,奴婢便憤憤不平,本欲與北國諸諸侯會盟伐宋,為夫人討回公道,但夫人執意不肯,奴婢心有不甘……”
樂晨笑笑,看向花蕊夫人:“你想好了?”
這段時間令花蕊夫人和云裳相處,樂晨本就是給了花蕊夫人一個選擇。
花蕊夫人神色一黯,但她粉腮輕點,“是,賤妾想好了,過往之事,已如云煙,賤妾不想再糾纏下去。”
樂晨點點頭,對云裳道:“聽聞近月青州大旱,明日我會去布下云雨。”
云裳聽得一呆,隨即大喜過望,砰砰磕頭:“仙尊救苦救難,是我北國百姓之福!”
雖說以往旱澇天災之時,北域百姓多會向信奉之神靈祈福,但卻從無仙人顯圣,是以百姓多會用自身罪孽來解釋,不過如云裳這等皇族中人卻也隱隱有猜想,北域供奉之仙,只怕是沒有呼風喚雨的偌大神通。
是以乍然聞得這云水仙尊要為青州祈雨,云裳一呆之后,便是狂喜,心下明白,這位仙尊,卻是和其他修仙人不同,只怕,已經真正修成神佛之果位了。
樂晨微微頷首,袍袖一甩,便和花蕊夫人消失不見。
下一刻,樂晨和花蕊夫人騎著青牛已經站在了大宋都城的皇宮之上的虛空中。
望著腳下那極為熟悉的一處處殿宇,一道道宮禁,花蕊夫人驚呆了,結結巴巴道:“這,這……”
樂晨笑笑:“你想跟在我身邊的心思我懂,但若不帶你回來看看,我心中可就有了結。”
說話間,樂晨凝目,望向了西方,一道青虹正騰空而起。
須臾間,青虹已經到了百丈之外,化作一名白衫文士,神色復雜的看著樂晨。
“玉清觀,藺陽子?”樂晨看著白衫文士,笑了笑。
白衫文士折扇在手微微抱拳:“落塵真人,此來汴京,不知何意?!”
“北域諸國,欲吊民伐罪,替唐皇問罪于竊國之盜,藺陽子你怎么看?”樂晨微笑看著白衫文士。
白衫文士眉頭微微一皺,“凡俗之事,順其自然,兵鋒所向,成王敗寇,此乃天地循環之道。北域起兵,南國諸宗不會干預,倒是落塵真人,若牽涉俗務太多,只怕有傷天和,南國諸宗,都希望真人就此作罷,若不然,真人便再強橫,南國之修,也只有和真人論論道義之理了!”
樂晨笑道:“這卻不然,我和藺陽子你的道義卻是南轅北轍了,我這夫人宅心仁厚,只覺若起刀兵,生靈涂炭,此舉才大大有傷天和,是以我有一念,令這宋國趙氏禪讓尊位,趙氏一族交由我這夫人處置,前塵種種,便成云煙,如何?”
白衫修士一怔,隨即臉色更為難看:“落塵真人如此不敬天地,又何復多言?趙家得天下乃是天授,豈是你一言便可禪位于已失了天寵的李唐一族?”
樂晨笑笑:“既如此,那告辭了!”袍袖一甩,青牛嘶鳴一聲,便即消失不見。
白衫修士望著樂晨消失的方向,臉色變幻不定,良久之后,化作青虹,徑自投向遠方。
“侯爺,真不必如此的……”當轉瞬便到了云水山之時,花蕊夫人小心翼翼的說。
樂晨笑笑道:“走著瞧吧,我此舉也不單單是為了你,天下萬物,講究個平衡,現今云水山氣運正熾,我卻壓制不住,總要南下走一走,待到受阻之時,金山界,自會重歸安寧。”
花蕊夫人似懂非懂的點頭,心中卻是悲喜交集,渾不知以后該如何是好。
李唐復國,她自然歡欣,如此,對先皇的愧疚也便煙消云散,但是,若李唐真的復國,她又覺得,自己的身份可能會有些尷尬,總覺得,在侯爺身邊有愧。
更莫說,眼見李唐復國之舉,牽涉到許多仙人,可莫連累了侯爺。
想著,花蕊夫人又暗自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