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峭雪山在烈日下卻仿佛越發冰寒,白雪皚皚的山坡和谷底郁郁蔥蔥的綠色樹木,構成一種不太協調的美感,這里是華夏的西疆。
站在虛空中,望著雪山山麓一處區域,樂晨微微蹙眉:“就是這里了吧?”
楊嘯抱著胳膊,一副看熱鬧的架勢,無所謂的點點頭:“應該就是。”
樂晨凝目,眼瞳漸漸變成金色,在他眼中,一座金碧輝煌的府邸慢慢顯現,雖說這只是普通的修士之靈府,和樂晨的天宮完全沒有可比性,但莫問天只是一名筑基之修,本身資質也很一般,卻能得到許多金丹真人都可望而不可及的靈府,想來也是莫公子贈與他的,也可見莫公子在青城山獨一無二的地位。
樂晨金眸掃視府邸每一個角落,突然,他面色一變,怒吼一聲:“賊子爾敢!”手一抓,那府邸周遭的結界禁制立時便嘭一聲碎裂,整個府邸地動山搖,有兩個黑點從那府邸中徑自飛出,一個黑點,落入了樂晨懷中。
楊嘯愕然的看著樂晨懷中的物事,好一會兒,才看清這是一個人,只是這個人,四肢都已經被截斷,只剩下了光禿禿的軀干,雙目被剜出,鼻子、舌頭、耳朵都被割掉,而不管是五官之處還是四肢等處的傷口,都血膿一片,有一些奇怪的爬蟲在上面游走,這些爬蟲每一次游動,此人面上表情便痛苦的抽搐。
樂晨手一揮,這些爬蟲立時如被消融,無影無蹤。
“是莫問天干的?”樂晨的語氣突然變得冷靜無比,但楊嘯卻已經覺得一陣耳鳴眼花,樂晨身遭,一股沖天寒氣盤旋而起,便是天上的太陽,好似都突然黯淡下來,楊嘯不得不連退幾步,臉上露出駭然之色。
樂晨問的是另一個被他攝來的黑點,少婦打扮的柳靜,方才樂晨尋到蔡鐵軍時,柳靜正在蔡鐵軍所在的水牢中垂淚。
見到樂晨,柳靜滿臉驚駭,連退兩步,坐倒在地。
“嗯?你說不怪她?叫我別為難她?”樂晨看向了懷中的蔡鐵軍,深深嘆口氣,頭頂那三尺陰寒業火,也好似在慢慢消散。
蔡鐵軍此時臉色極為安詳,那些爬蟲被驅散,卻是令他感覺前所未有的輕松,至于他這條命,卻自然被施法之人吊著,便是想自殺也不可得。
這時,那靈府之中,已經升騰起數道光芒,好似觀察了一番,便直直奔樂晨幾人方向而來。
“好大的狗膽!”這幾點光芒瞬間已經到了樂晨幾人之前,為首的,是一名容貌英俊的青年,只是這青年滿臉輕狂,搖著折扇,活脫脫一個凡人惡霸登徒子形象。
在青年身后,是四名氣息強大的青色皮膚人偶,均是擁有著半步金丹力量的傀儡。
游走在蓬萊界,四個半步金丹的傀儡保鏢,理論上,真的可以說高枕無憂了。
不消問,樂晨也知道,來人定然便是莫問天了,他這排場,昔年的楊嘯、柯羽可是萬萬不及了。
而且聽聞這莫問天本來便沒有一絲一毫的仙根,完全是被各種靈藥灌出來的修為,現今便是想再進一步也不可能,也難怪是一副世俗惡少的形象了。
莫問天目光在幾人身上一掃,便直勾勾盯住了楊嘯,樂晨幾人中,氣息最強大的便是楊嘯,他自然將楊嘯當作了正主。
用手點著楊嘯,莫問天冷笑道:“好你個綠頭龜!我說誰這么大狗膽,敢打破爺爺的洞府,原來是你吃錯了藥!快點磕頭認錯!看在你以前未婚妻我現在的嫂子依蘿仙子的面上,爺爺打斷你的狗腿,消一消心頭這口惡氣!”
樂晨聽得一怔,看向楊嘯。
“你打得如意算盤!以為在這下界就可以偷襲爺爺了?也不看看,我這四條狗,哪一條狗咬不死你?”莫問天說著嘿嘿一笑,“不過,你這頭頂綠油油的,爺爺還真是可憐你,不忍心欺負你呢!”
楊嘯冷冷看著他,身后虛空中,隱隱已經有寒芒閃耀。
“莫問天,是我打破了你的洞府!”樂晨緩緩走上了兩步,看了眼雙手抱著的蔡鐵軍,淡淡道“他是我的朋友。”樂晨的語氣極為平靜,表情也看不出喜怒。
莫問天呆了呆,上下打量樂晨,隨即陰惻惻道:“你算個什么東西,一個低等生物也敢呱噪?!不過既然是你招來的綠毛龜,那就值得我懲治你了,你就等著和你這豬狗一樣的朋友一起變作人彘,受毞蟲吞噬之苦吧!”說著話,莫問天瞪了柳靜一眼:“還不滾過來?!”
便在這時,虛空中裂空尖嘯,一道寒芒猛地向莫問天刺去。
“當”一聲,旁側面無表情的一個青面傀儡伸出青銅手套,架住了那寒森森三尖兩刃刀。
莫問天臉色一變,飛快退回到傀儡之后,用扇子指著楊嘯,“把這廝給我抓住!”
四名青色皮膚雕刻古怪花紋的傀儡,立時便化為四道青光,向楊嘯而去,可忽然間,卻聽天地間一聲高亢龍吟,斜刺虛空中,突然一條火龍躥出,在空中一個盤旋,便將那四點青光圍攏,火龍化作熊熊火焰,將那四點青光圍攏焚燒,四個青面傀儡,面無表情的全身燃起濃煙,又漸漸燒焦燒干,化為灰燼。
在火龍灼燒傀儡之時,莫問天見機不妙已經想逃,卻被楊嘯隨后追上,空中青光迸裂,幾件法寶碰撞之后,楊嘯提著他脖子,到了樂晨之前,顯然,不管怎樣,他護身法寶再多再怎么神妙,卻也抵不過同樣底蘊豐厚的楊家嫡傳。
看著那將四個傀儡焚燒成灰的火焰化成一條細絲投入樂晨的身內,莫問天詫異的睜大了眼睛,但他旋即冷笑,“原來,你們都有些來歷,好吧,今天算我倒霉,但你們最好現在有多遠滾多遠,等我再從青城山回來,抓到你們,非剝了你們的皮不可!”
樂晨啞然失笑,看了眼楊嘯:“老楊,看到沒有,你當年,和他差不了多少!”
楊嘯臉色冰冷,只是盯著莫問天。
莫問天脖子一梗,“怎么著?你們還敢折磨我不成?”指了指他脖子上掛的銅鏡:“這是我青城山至寶觀世寶鏡,是我下山前我哥哥親自從十祖處幫我求來的,我方才已經起了禁制,現在發生的一切我哥哥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就是少根汗毛,我哥哥也饒不了你們!”
楊嘯蹙眉,還未說話,樂晨笑了笑:“我不會折磨你的。”
莫問天哼了一聲:“看你也是識時務之人,將這對狗男女留下,今日過節,就此作罷!”要說,他也不是太過愚蠢之人,方才見到樂晨手段,便也不想和樂晨結怨。
樂晨笑了笑,看了眼懷中蔡鐵軍:“怎么?你怕連累我?倒也無妨的。”他自能感應到蔡鐵軍意念所在,此刻蔡鐵軍,正惶急的希望他離開。
樂晨又看向莫問天,笑了笑道:“你說的對,今日你這條命我收下后,此事就此作罷!莫公子,你若想為他報仇降世,我等著你!”最后這句話,卻是對那銅鏡所說。
“你,你說什么?”莫問天臉色大變。
樂晨笑道:“我說要你的命,你不該沒聽清吧?”
“你,你敢?!你……”莫問天驚恐的吼起來,但吼聲隨即戛然而止,一道寒芒從他脖頸處一閃而過,血霧噴出,他的頭顱飛起,掉在地上,滴溜溜滾出了老遠,睜得滾圓的眼睛滿是驚駭,好似到死都不相信,竟然真的有人敢殺他。
樂晨本來一個念頭便可以令他灰飛煙滅,但卻用了劍芒,心中戾氣,好似只有用這種最野蠻暴力的方式才能得以宣泄。
“啊!”柳靜尖叫一聲,驚恐的向后退去。
楊嘯也怔住,呆呆看著樂晨,隨即苦笑道:“你知不知道你惹了大麻煩?”
樂晨笑了笑:“我一向麻煩不小,整個華夏族的麻煩現在我好像都在扛著呢,你不知道嗎?”說著話,手一拂,莫問天身上那觀世寶鏡、須彌芥及形形色色一堆法寶便被樂晨一股腦收走,不管觀世寶鏡也好、各色法寶也好,宿主消亡,它們便都成了無源之水。
樂晨笑道:“那莫公子若是作罷,這些東西我便還給他,我倒希望他來報仇,那我又發筆小財,對吧?我看這銅鏡,還真是件好東西。”
楊嘯無奈搖頭:“希望你能有福消受。”
“借你吉言了!我去看看他傷勢。”樂晨說著話,袍袖一甩,帶著蔡鐵軍和柳靜踏云而去。
望著樂晨離去方向,楊嘯站了一會兒,慢慢從懷里摸出一件物事,也不知道,蹲下身在做什么。
今天暫且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