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主人!我有要事稟告!”
方明一回到住所,便看到了月光下跪著的阿苦。
他在見到方明之后,忽然掙扎著說道,整個身軀已經搖搖欲墜。
無論是誰,跪上一天之后,都會感覺很吃不消的。
“要事?”
方明臉上似笑非笑:“進來吧!還有,我不喜歡人窺視,再來者……死!!!”
只是一個死字,便仿佛帶著無聲的音浪砸出。
周圍的墻角陰暗處,草叢中,花蔭下,甚至池塘里面,頓時一些黑影便口鼻溢血,狼狽不堪地逃走。
因為方明是宗師!宗師說要殺人,便一定能夠殺了在場的所有武者!
因此,這些武者飛快地跑了。
不僅跑了,還狼奔豕突,惶惶然如喪家之犬。
“這便是力量么?”阿苦跟在方明身后,發出了沉默的笑聲,眸中的火焰卻越發炙熱。
“說吧!”
方明盤膝而坐:“我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了!金銀珠寶對于我而言也不過浮云!”
“偉大的宗師!”
跪著聽了一天,阿苦總算搞懂了宗師與法師之類的區別。
他慷慨而言:“我們白夜國雖然沒有驚天動地的武學,財富對于您而言也如同草芥,但我們還有最后一樣珍寶!”
“說!”
方明眼皮都不抬。
“那便是我們的護國圖騰——鐵翅天鷹!”
阿苦頗有信心地道:“我可以將一處鐵翅天鷹的巢穴交給您,還有附帶的培養秘術!這是只有我們白夜皇室才知道的秘法!只要您能夠將它撫養長大,您就會擁有一只天上無匹的力量!”
“鐵翅天鷹?”
方明倒是有些驚訝,想不到阿苦居然會提出這個條件。
大乾靈氣充裕,各種珍奇異獸也是層出不窮,比如方明見過的鐵喙飛鶴,還有自己從云海世界抓來的金毛狻。
三教五宗之中,也豢養了大量的猛禽走獸,作為護山靈獸的存在。
就好像流云道人的座駕,那頭鐵喙飛鶴明顯就是異種,能載人而飛,日行萬里,令方明看了都頗為眼紅。
“這鐵翅天鷹,也是蠻荒異獸的一種,翎羽如鐵,堅不可摧,成年后雙翅展開足有三四丈,能捉拿牛馬,帶人飛行也是綽綽有余!更為關鍵的是……我若能抓到一頭,那行走蠻荒就方便多了!”
方明這次出來,除了觀摩天人之戰外,可是準備深入蠻荒,尋找如是寺寶藏的。
這時候有著一頭腳力代步,那簡直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上門。
“你不錯!”
方明點頭,令阿苦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喜色:“鐵翅天鷹的確能打動我,那么,你想要什么?”
阿苦咽了口唾沫,感覺自己的理想從來沒有這么接近過:“我……我想要你接受我的雇傭,成為我們白夜的國師,直到培養出另外一名無上宗師之后,才……”
“哈哈……”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方明大笑起來。
方明笑的前仰后伏,幾乎笑出了眼淚:“哈哈……你以為你手上的鐵翅天鷹是什么東西?價值多少,居然可以令一位宗師賣命?”
方明的眼里有著憐憫之色:“果然小國寡民,不僅眼界狹隘,更是貪得無厭!甚至……你還不知道宗師真正的恐怖!”
“你要做什么?”
阿苦心里的不安一瞬間加劇到了極限,但剛剛想跑,就看到了方明眼中紫紅色的毫芒。
他臉上的表情一呆,就這么一動不動,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鐵翅天鷹的巢穴在哪里?”
方明淡然開口,自從學得魔教神功之后,他對于攝心這一類的邪法研究更加深入,甚至一舉手,一抬足之間,便可無聲無息地施展開來,威力更是無與倫比。
“在蠻荒邊界,巴顏山……”
阿苦面色呆滯,緩緩開口,將原本應該死守的秘密一五一十地倒了出來。
與一位宗師相比,他這點精神抵抗,就好像螢火蟲與日月的區別。
“鐵翅天鷹的培養秘法是什么?”
“初見之時,以血飼之……蛋殼磨粉,配合三莖草,五菱花……”
“耗時太大!”
伴隨著阿苦的稱述,方明的眉頭卻是微微皺起。
按照白夜國的方法,要想馴服一頭鐵翅天鷹,非得在它還是蛋的時候就從鷹巢中偷出來,再由飼養者細心照料,等到破殼之后,務必要讓雛鷹第一眼看到的是飼養者,旋即再喂以鮮血,如此一來,鷹與人更加親近,數年之后,等到雛鷹長成,經過訓練,便可大用了。
這樣一個秘法,耗時長達數年,消耗又異常巨大,畢竟鐵翅天鷹只吃生肉,還要間隔數日便以拔筋壯骨的秘藥打熬軀體,花費堪稱金山銀海,一般的小型門派都夠嗆。
不過,若養出來了,也的確物有所值。
方明知道,便是三教五宗,也不介意自己的護山靈獸再多一種的。
阿苦這國的人為了摸索出馴化鐵翅天鷹的秘訣,付出的代價恐怕也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可惜……我不可能等到鐵翅天鷹養成了再去蠻荒!”
方明嘆息一聲,撤走了自己的精神異力。
阿苦的眼眸頓時恢復了光彩。
他癱軟著,坐在地上,額頭上的冷汗簌簌而落:“我……我剛才做了什么?你……你這個魔鬼!”
“滾!”
方明懶得跟他再說話,直接一拂袖,阿苦便摔出了院落。
“你……你卑鄙無恥!”
阿苦尖叫著,就仿佛一個受到侵害的小丫頭。
他罵了一句,還是不敢繼續呆下去,登時灰溜溜地離開,心里卻在暗暗發狠:“等我聚集了白夜族的勇士,一定要……”
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走到了一條小巷的盡頭。
“嘿嘿!”
旋即,他就感覺到了一陣冷意。
旁邊十幾道黑影,已經將他牢牢包圍了起來,為首者更是隱隱面善:“你這個西夷奴仆,前幾日將老子的兄弟打得很爽啊?”
“爾等蠻夷,不知禮儀尊卑,甚至還敢辱罵我上邦宗師,今日必殺你不可!”
阿苦忽然身上一涼。
他想到了,自己能夠活到現在,靠的全是方明的庇護,但現在,一旦被方明掃地出門,他就什么都不是了。
“等等……我……我有銀子,很多很多的銀子!”
阿苦眼珠一轉,當即大叫起來。
“嘿嘿……一個西夷蠻族,卑賤到極點的東西,還想收買我們?”
冷笑之中,一劍已經刺來。
“白鳥無相!”
阿苦眼神一凝,雙手如同羽翅般劃開,蕩起道道氣勁。
“嘿嘿……好功夫!只是你當兄弟幾個沒摸清你的底子就敢上門么?”
這十幾道黑影忽然分開,又組合為了兩個小小的劍陣。
叮當!
四五柄劍聯合刺來,逼得阿苦不得不回防。
旋即,他肩膀,背后都是一麻,整個人就倒在了地上。
“能讓我們十二辰鬼出動劍陣,這西夷人武功倒是不錯……抓回去,說不定還真有點油水!”
阿苦要穴被劍柄一擊,頓時昏死過去,陷入了鋪天蓋地的黑暗當中。
一個仆役失蹤,在這里不過小事。
甚至,若方明放出風,說要招收雜役奴仆,恐怕方圓百里的武者都要心動一下。
三日之后,夏侯營親自登門拜訪,得到了方明的答復。
“什么?”
他眉宇不住顫動,顯然是頗為驚訝:“方先生為何拒絕?難道是這分配有著什么不公之處?不妨說出來,我們大可再議的……”
“靈侯厚愛,小弟無以為報,只是突有要事,不得不走了!”
方明臉上帶著禮貌的笑容,拒絕的味道卻是異常之明顯。
到了最后,夏侯營只能鐵青著臉,懨懨離開。
“嘿……若非你們先謀算在先,我也不至于如此,現在卻是怪不得我了!”
方明徑自去掌柜那里結清了賬目,一個人離開了客棧。
等到了荒郊野外,他當即運起輕功,風馳電掣,眨眼間就掠出了十數里的距離。
來到一片懸崖絕壁之后,方明當即功聚雙目,精神異力仿佛一張無形的大網般張開,天眼望氣術更是橫掃三界。
如此雙管齊下,確認沒有追蹤之后,他卻是人影一閃,又沒入了山洞之中。
等到他再次出來,形象卻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原本的方明,乃是白衣勝雪,飄然出塵的青年,眉宇溫潤,雙目卻帶有令人難忘的氣質。
但現在,他一身黑衣黑袍,目泛奇光,面容俊俏,又帶著難以言喻的邪魅之意,甚至連頭發都變成了淡淡的紫色。
最驚心動魄的,卻是他身上那股無與倫比的魔性!還有腰間懸掛的彎刀!
這幅打扮,賣相,無論誰一看便知道是頂尖的魔道強者!
“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唯我魔主!”
這便是他為自己準備的另外一個身份!
大江盟方明實在太顯眼了,甚至相貌,喜好,乃至武功都差不多被掛了號。
但魔主卻不同!
魔教十神功,在大乾絕對是聞所未聞的功法,更不用說,方明的圓月彎刀,此時還沒有第二個人見過。
明面上的身份總歸牽制太多,一旦轉入暗處,卻是方便多了。
方明瞥了眼靈衛軍營的方向,眸子中帶著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