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敢？我們有什么不敢的？”騎虎難下卻又不肯低頭的李俊，為了不自己打自己的臉，只能硬著頭皮回答道：“倒是你們潤華實業，真的敢讓我們檢測？”
“敢啊，真金不怕火煉，我們有什么不敢的？”陳耕點點頭，臉上連半點生氣的意思也沒有，轉頭笑瞇瞇的對耿少杰說道：“耿總，那就這么說定了，既然李俊博士對我們潤華實業的技術實力有所懷疑，依我看，要不咱們今天就暫時先談到這里吧，等一汽對我們的發動機進行過全面的檢測、確定我們沒有吹牛之后咱們再談，怎么樣？”
說起來，自己也確實該回去了，謝老爺子一天給自己打三遍電話，雖然從來不說讓自己回去的話，可意思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耿少杰沒想到陳耕居然一口就答應下來了，頓時有些坐蠟到了這個份上，傻子也能看出來，陳耕生氣了。
也是，只要陳耕不是傻子，能看不出來李俊的話是出于自己的授意嗎？
至于自己為什么授意李俊這么做，還不是懷疑陳耕在吹牛X？
只要想想就知道了，當全國都在拿著一汽的那臺97馬力、157牛·米、最大轉速4500轉、壓縮比為8.7的從克萊斯勒引進的CA4883型2.2升直列四缸汽油機當個寶貝、并且認為這臺汽油機是國內最先進的汽油機的時候，潤華實業“咵嚓”一下丟出來一臺V型六缸、最高安全轉速6200轉、10.5的壓縮比、最大功率208馬力、最大扭矩270牛·米的3.0升排量的汽油機……
臉好痛！
這臺汽油機，哪怕拿到國際上那也是最頂尖的水準，更別說陳耕還大言不慚的表示可以做到20萬公里無大修，一臺數據這么先進、可靠性這么逆天的汽油機，真的是一家中國的主機廠能夠研發并且生產出來的？
另外多說一句，如果陳耕真的沒有吹牛，他們的這臺V6汽油機也是國內第一臺真正量產的V6汽油機。
在陳耕直白的表露了自己的情緒之后，耿少杰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的這個舉動到底有多么的愚蠢：如果不是有著十足的把握，陳耕怎么可能這么說？要知道，如果雙方的合作能夠達成，他們本就要將發動機送到一汽汽研所進行檢測的，如果他們沒有這個東西，難不成一汽還會繼續跟他們合作？到了那個時候，如果潤華實業拿不出合作協議中的汽油機，那就是自取其辱。
想到這一點，耿少杰心里頭懊惱的厲害，耿少杰瞪了李俊一眼，沉聲道：“李俊同志，還不趕緊向才陳耕同志道歉？”
作為一汽的汽油機總工程師，李俊雖然也算是官員，但畢竟不算是正統的官員，面對耿少杰的暗示，他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啊？”
“陳耕同時是信口開河的人嗎？潤華實業這些年來有信口開河的亂說過嗎？”耿少杰的臉一板：“陳董說他們的發動機有這樣的性能，那就肯定是有這樣的性能，李工，還不趕緊向才陳耕同志道歉……”
好歹也是國內知名的汽油機專家，在一汽很算是一號人物，李俊沒想到耿少杰竟然會這么說，一張臉“騰”的一下變成了豬肝色，有些掛不住了：剛剛讓我為難一下陳耕是您的意思，現在您竟然又讓我向他陳耕道歉？！
但還沒等李俊開口說話，陳耕就擺了擺手：“道歉就不用了，李工也沒做錯什么，”說完，不等耿少杰開口，陳耕就道：“將發動機的轉速從4500轉每分提升到6200轉每分的同時，還要將壓縮比從8.7提升到10.5，作為一名技術人員，我很清楚這其中的技術難度，這已經不是需要一個量級了，從發動機的設計精度到加工精度甚至是設計思路都要進行全面的轉變，如果以CA488的加工精度，道6200轉的時候發動機說不定直接就抖散了……所以李工的懷疑也是正常的，我說的沒錯吧？”
“……”李俊已經呆住了，他沒想到陳耕竟然會幫自己說話。
囁喏了幾下嘴唇，李俊想要張嘴說點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點什么，說謝謝陳耕？謝什么？謝他幫自己說話？；亦或者是向陳耕道歉？那更沒有道理……
但還沒等他開口，陳耕就向耿少杰問道：“耿總，對于這個設計，你還滿意嗎？”
李俊想多了，陳耕并不是在幫他，也不是在幫他說話，他說的這些、做的這些，只是一個技術人員的不能而已。
耿少杰不知道陳耕為什么會這么說，但他巴不得陳耕不再糾纏這個問題，所以聽到陳耕問起這個，他當然樂得岔開話題，連忙點頭道：“當然，我很滿意，非常滿意，不過為什么只有外觀的設計圖，內飾的設計圖呢？”
“內飾設計圖？”陳耕揚了揚眉毛，似笑非笑的望著耿少杰：“不好意思，這次沒帶過來。”
不是沒帶過來，是不想給你看。
對于一個汽車來說，最難的地方是什么？就是外觀和內飾的設計，完成了外觀和內飾的設計，一輛車的設計工作基本上也就完成了70％，如果我把外觀和內飾的設計圖都給你了，你直接甩開我自己單干，以你們一汽在國內的地位，我拿你們有一點辦法嗎？
一句話，你是在裝傻呢？還是在裝傻呢？還是在裝傻呢？
面對陳耕意味深長的微笑，耿少杰有些尷尬。
好在既然陳耕沒有點破，他也樂得裝傻：“真是太可惜了，不過就這個外觀來說，嗯，我很滿意……”
“滿意就好，”陳耕點點頭，阻止了耿少杰繼續往下聊的意思，抬頭望著他，慢慢的說道：“現在想來，是我之前想的太簡單了，紙上覺來終覺淺，不如這樣，我們潤華實業先把這輛車做出來，一汽的同志看到車了，親自體驗過了，如果認可這款車方方面面的表現，咱們就再談，如果不認可，那這款車就算我們的，一汽也不耽誤自己的事，怎么樣？”
耿少杰下意識的的道：“不用了吧……”
“那就這么說定了，”仿佛是自言自語的陳耕，說完，向耿少杰伸出了手：“耿總，你們這次是跟我一起去海洲親自看看這兩臺發動機，還是等我的電話？”
耿少杰登時郁悶了：這算是怎么一回事？我這還什么都沒說呢，你就做完決定了？可摸爬滾打了大半輩子，他幾乎是本能的就猜到了陳耕的態度為什么出現了這么大的變化：自己的試探讓他不高興了。
意識到這一點，郁悶的同時，耿少杰還有點哭笑不得：你這都30歲的人了，怎么還跟著孩子似的？真是！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把潤華實業做到這么大的。
就陳耕的這個吃不得一點虧、不肯受一點委屈的臭脾氣，能將潤華實業做到這么大，耿少杰覺得這簡直不可思議，商業談判、商業合作中，談判對手和合作伙伴跟你小心眼再正常不過了，如果這種事情你都要生氣，你氣的過來嗎？人早都要被氣死了。
心里吐槽歸吐槽，耿少杰想了想，道：“你們的發動機已經設計定型了？”
陳耕點點頭，道：“嗯，已經完成了定型工作。”
耿少杰當機立斷：“那我和你一起回去。”
如果能夠讓量產的紅旗轎車搭載一臺高性能的V型六缸發動機，面子算什么？能吃嗎？多少錢一斤？
李俊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陳耕以為在自己回海洲之前，國有資產管理局是不可能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復了，可就在陳耕即將啟程的前一天，財政部國有資產管理局的馬主任親自給陳耕打來了電話，請陳耕到財政部面談。
正陪在陳耕身旁的丁若煙，難以置信的驚訝道：“不是吧？難道上面真打算答應你這個條件？”
在她看來，陳耕之前向國有資產管理局提出來的那個條件簡直就是個笑話，上面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答應，之所以沒有一口回絕，恐怕還是給華東軍區面子，可馬主任打來的這個電話，卻讓丁若煙敏銳的意識到了這個信號的不同：難道上面真的準備給潤華實業一個機會？
相比于對這個消息驚訝的了不得的丁若煙，陳耕的頭腦卻異常的冷靜。他笑著拍拍因為激動而緊緊攀住自己的胳膊的丁若煙，笑道：“只能說機會給我們打開了一條小門縫，距離最終的成功還早得很呢。”
“不管是門縫還是窗戶縫，既然有了機會，那就說什么也得抓緊了，”丁若煙太清楚這根本機會對于潤華實業、對于鳳凰汽車有多么難得，所以她甚至比陳耕還要激動一些：“加油！”
陳耕笑瞇瞇的點頭：“加油！”
陳耕很驚訝，可對于國有資產管理局的馬主任乃至整個財政部來說，他們其實比陳耕還要驚訝，在將潤華實業的這個條件報上去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潤華實業是在癡心妄想：為共和國的主要領導同志提供座駕？你以為你是誰？
可經過幾天的等待之后，反饋回來的結果卻是讓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上面竟然表示可以跟潤華實業談談。
談什么？
當然是談一些比較敏感的東西，比如馬主任現在提出來的這個……
“設計一款防彈版本的鳳凰轎車？”陳耕驚訝的道。
馬主任點點頭：“嗯，如果你們能夠設計一款不低于B6級別防彈能力的防彈型鳳凰轎車，并且能夠通過中央警衛局的考核，國家可以考慮采購一批你們的鳳凰轎車，對于這批防彈型號的鳳凰轎車，要求是外形盡可能的貼近普通版本的鳳凰轎車，就像是普通版本的奔馳S級和防彈版本的奔馳S級一樣，基本上沒辦法從外觀上看出區別來。”
陳耕的念頭急轉！
為什么上面忽然提出了防彈型號轎車的要求？或者說，什么樣的人才有資格裝備具備防彈性能的轎車？只有具備被中央警衛局的大內侍衛們貼身保護的那些人；而什么樣的人才有資格被大內侍衛們貼身保護？
這個問題還用問嗎？陳耕的心砰砰砰的跳動起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在心里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一定要冷靜，對于潤華實業來說，這個機會千載難逢，一定要抓住！
“我們潤華實業得到過一輛蘇聯的吉爾41047型防彈轎車，并且對這輛轎車進行了拆解研究，在對這輛吉爾41047進行拆解和分析之后，我們已經基本掌握了這輛車的防彈設計和相關的理論，”陳耕斟酌著、慢慢的說道：“不過我們畢竟不熟悉防彈車的市場需求，如果能夠有一個部門和我們一起來對這種特殊的車輛進行聯合設計，我覺得問題不大。”
“真的？”馬主任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陳董，這事你可不能開玩笑！”
如果潤華實業真的可以做防彈轎車，那意義可就一下子不一樣了。
“我當然不會開玩笑，”陳耕很認真的點頭：“事實上在確立要上馬鳳凰轎車的時候，我們就有了開發防彈版本的鳳凰轎車的計劃……”
“為什么？”那個一直低調的坐在馬主任的旁邊，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做會議記錄的秘書的家伙，忽然抬頭向陳耕問道：“你們為什么要做防彈轎車？”
“簡單啊，如果一個豪華品牌不做防彈轎車，你好意思說自己是豪華品牌嗎？”陳耕振振有詞的道：“反過來，那些能拿得出一大筆錢買防彈轎車的富豪，本身就是豪華轎車的消費者，這一撥人算是我們目標消費人群中的精華群體，最重要的是……這東西的利潤高啊，又能樹立品牌的B格，又能多賺錢，我們為什么不做？”
面對這個回答，馬主任和“秘書”一臉的無語。
看了一眼旁邊的“秘書”，馬主任再次問道：“也就是說在防彈轎車的制造方面，其實你們是有一定的技術儲備的，對吧？”
“可以這么說。”陳耕痛快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