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冬已過，但深夜的空氣依舊充滿寒意，昏暗的路燈下，偶爾有幾只麻雀撲騰著飛過，也是饑腸轆轆的冒著寒意覓食。
香煙燃盡的時刻，一輛黑色奔馳轎車快速駛來，在唐修乘坐的車后停下。隨著一名精裝大漢打開車門，陳自學從里面踏出，緊了緊黑色風衣，陳自學拿著一卷紙張來到唐修乘坐的車門外。
“唐先生，您好。”
陳自學發現唐修沒有下車的意思，只能無奈躬身說道。
唐修面無表情，從窗口把煙頭丟出去，看著陳自學微變的臉色，淡然說道：“有什么事情就趕緊說吧，這大冷天的，在外面縮著真不如在被窩里睡覺舒服。”
陳自學沉默片刻，忽然露出一抹笑意，說道：“深夜打擾唐先生，還是非常抱歉的。其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貴公司最近準備舉辦的工程招標會。有句話唐先生應該聽過，慢工出細活，因為貴公司給的時間太短，我親自負責率領設計小組趕出來的設計圖紙，只完成了百分之六十。這是圖紙，您看一下。”
唐修漫不經心的瞟了他一眼，隨即從窗口接過那卷圖紙，當他打開觀看了幾眼后，目光頓時一凝。
這幅設計圖繪畫功底出色，按照唐修之前給出的設計主線，極好的進行了細分設計，不管是樓層高度，還是建筑物的分布，建筑造型和空間的利用，全都完成的非常不錯，饒是唐修對現代化建筑設計了解不多，依舊覺得有些驚艷。
只可惜。
這是半成品！
唐修又把之前卷在規劃圖里的十幾張設計圖分類設計觀看一遍，這才重新卷了起來，遞給陳自學說道：“這里太冷了，咱們換個地方聊。”
陳自學眼底閃過一道精光，毫不猶豫的轉身回到車里。兩輛車行駛不足十分鐘，便在附近商業街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門口停下。
“歡迎光臨。”
年輕貌美的女店員抬起頭的同時招呼道，這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一共有兩名男店員和一名女店員，三人都很年輕。然而，當那柜臺里的女店員看到唐修后，神色微微一呆，驚訝道：“唐修？”
唐修剛進店門，本來并沒注意那女店員，當聽到對方叫自己名字，唐修才放眼看去，令他沒想到的是，那女店員竟然是易連燕。
“你怎么在這？”
易連燕看到唐修很是驚喜，但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缺錢花，所以出來打工賺點生活費。倒是你……怎么大半夜跑出來了？”
唐修說道：“跟朋友隨便找個地方談點事情。沒想到會在這里碰到你，如果缺錢跟我說，七位數以下隨便你開，只要你答應以后去給我打工就行。”
易連燕啞然失笑道：“你這算不算是要提前支付給我薪水？”
“算是吧！”
唐修答復道。
易連燕微微搖頭，說道：“君子能夠不食嗟來之食，我這小女子也能做到。等我正式給你打工的時候，你再支付給我薪水吧！”
不遠處的那兩位男店員，齊齊撇了撇嘴，臉上流露出不屑神色。
七位數？
充什么大款呢！想包養易連燕就直接說，搞什么虛頭巴腦的？
虛偽。
兩人在心里直接給唐修打上了標簽。
唐修轉頭看了眼跟在身后笑而不語的陳自學，隨手指了指靠窗擺放的一張桌子，這才說道：“易連燕，給我們各自來一份關東煮，順便拿兩瓶喝的。”
“好嘞，等著。”
易連燕笑了笑便離開。
唐修和陳自學來到窗邊桌前坐下，唐修很直接的說道：“陳自學，你們公司的設計圖我看了幾眼，設計的的確不錯，但我不明白，你為什么在完整的設計圖沒有完成之前，就敢來魔都？而且還敢三更半夜找我？”
陳自學笑道：“為了利益，必須來，必須找。”
“利益？”
唐修不屑說道：“誰都想得到利益，但你以為現在找我，就能分一杯羹？”
陳自學說道：“很簡單的道理，沒有完成設計圖，想要在盛唐集團舉辦的工程招標會上拿下這個大工程，絕對是癡人說夢話。因為我清楚，沒有任何一個集團公司會在設計圖都沒設計完全的情況下，把工程交給對方。我是在賭，事實證明我已經賭對了四成。”
“怎么說？”
唐修饒有興致的問道。
陳自學笑道：“我給您打電話，您能夠深夜離開舒服的被窩，就證明我已經成功了兩成，您看完半成品設計圖，能帶我來到這里，也可以證明我又成功了兩成。加起來，正是四成。”
唐修點頭說道：“你很自信，我也很欣賞你這種自信。那么，來點直接的，你僅僅拿著設計圖半成品找我，是準備用什么來打動我？”
陳自學腹稿打了無數遍，所以自信說道：“盛唐集團在魔都籌建工業園區和總部大樓這種大工程，我們森源集團從開工到結束，只賺一個億。一旦我們拿下這個工程，一旦工程開工，你們盛唐集團可以派人負責監管整個工程的所有流程，包括所有工程需要的資金消耗。”
一個億？
唐修眉頭深深皺起，他并不是覺得陳自學賺一個億多，而是太少太少。按照唐修和康夏商議的結果來看，盛唐集團魔都總部大廈和工業園區的建設投入，最起碼要超過一百億。
一百億的工程，只賺取一個億，這絕對是任何一家建筑公司都不愿意做的。
“我想，事情不會就這么簡單吧？”
唐修下意識的掏出香煙，眼疾手快的陳自學立即抓出火機，親自給唐修點燃。
陳自學說道：“唐老板年紀輕輕就能擁有如此成就，果然是智慧過人。建立魔都盛唐公司總部大廈，以及整個工業園區的工程，我想把它當做一個引子，或者說是一份厚禮也可以。只要唐老板能答應我，以后盛唐集團旗下以后所有需要工程建設的工程，全部交給我森源集團就可以。”
唐修面色微變，眼神中閃過一道寒光，摸出手機當著陳自學的面，立即撥通一組號碼，說道：“給我查盛唐集團所有高層，我需要知道是誰把盛唐集團最新制定的分店建設計劃給透露出去的。”
“是。”
手機里，傳出百宴酒樓情報總負責人的聲音。
陳自學始終保持著那份淡定的笑容，靜靜待到唐修打完電話，這才摸了摸鼻梁笑道：“唐老板，貴公司既然制定了這份發展計劃，相信投資不會比魔都這點工程要大，而且到時候你們勢必要把這項計劃實施，并且尋求合作商。實不相瞞，我們森源集團從事房地產生意二十多年，能夠排在國內建筑行業前十名，絕對擁有出色的工程團隊和實施能力。只不過，現在我們森源集團遇到了瓶頸，想要打破這個狀態，令我們的發展更上一層樓，就必須另尋捷徑，劍走偏鋒。而你們盛唐集團，能帶領我們走出去。”
唐修漠然問道：“那我想問一問，你知不知道我們盛唐集團準備建立多少屬于自己的分公司和產品銷售門店？”
陳自學搖頭說道：“我不清楚，但我敢賭一把，數量絕對不少。”
唐修敲了敲桌面，瞇起眼睛說道：“難道你就不怕我把魔都盛唐集團總部大廈和工業園區的工程交給你，一旦你們徹底完工，我卻直接反悔？”
陳自學鄭重說道：“我在賭，賭的是您的人品。”
唐修漫不經心的說道：“有時候人品在利益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陳自學再次說道：“我在賭，賭的是您的人品值得。另外我會保證，后續合作過程中，我們森源集團絕對不會貪婪，該我們賺的我們必須賺，但不能賺的我們絕對不多要一分錢。我能保證的是，相比于別的建筑公司，到時候你們盛唐集團的分公司和專賣店建設，絕對能少花很多錢，建出來的工程卻能保質保量。”
唐修淡然說道：“你所謂的利益，就是想走量？”
“是！”
陳自學重重點頭。
唐修點了點頭，并沒有給陳自學任何的承諾，而是看著易連燕把兩份關東煮放在桌上，這才笑道：“這東西味道不錯，我曾經在這里吃過一次。嘗嘗怎么樣？”
陳自學點了點頭，雖然他在吃，但吃進嘴里卻沒有嘗出來是什么味道。他在心里默默盤算著自己說動唐修的幾率有沒有增加，如果增加能增加多少。
唐修靜靜吃著東西，偶爾才會從陳自學臉上掃幾眼，看著陳自學若有所思的神色，他心里暗暗驚奇，但也暗暗遺憾。
他驚奇的是，陳自學果然有本事，他的條件自己很滿意，已經完全的打動了自己；遺憾的是，他在和陳自學的交流中，發現陳自學的野心太大。盡管他不怕野心大的人，但也不愿意把過多的手段，浪費在他的身上。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唐修吃完半碗關東煮，用紙巾擦了擦嘴角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