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易逍遙與蘇暮晚晴離去,圣魔主不由搖了搖頭,望向了橫攔在前的寧淵,輕聲言道:“人族,事到如今,你還要做這無謂的掙扎嘛?”
聽此,寧淵神情卻是一片漠然,天罪橫于身前,冷聲言道:“這話還是待你勝過我之后再說吧。”
面對寧淵這毫無退讓之意的槍鋒,圣魔主卻是輕笑依舊,淡聲說道:“勇氣可嘉,但可惜了,這一次你的對手不是吾。”
話語之間,圣魔主踏開了步伐,似欲就此離去。
“留下!”
見此,寧淵眼神一冷,沒有絲毫遲疑,握槍之手猛然一緊,天罪隨之鏗鏘而起,一擊橫掃,長嘯如龍,雷霆萬鈞之勢,直取這圣魔之主。
雖然這圣脈之力侵蝕入體,給寧淵帶來了諸多隱患,但不得不承認,借助這圣脈之力突破真劫極限,證道入圣之后,寧淵的實力,確實得到了極大的提升,甚至達到了一個極其恐怖的境地,這一點,從方才寧淵與帝魔皇的交鋒之中便能看得出來。
如今這帝魔皇,雖不是那位已然步入合道之境的老魔皇,但也有大圣絕巔的修為,再加上那脫胎于太古魔神精髓骨血的帝魔真身,屠戮十萬深淵之魔鑄就而成的滅世修羅槍,單論戰力,他甚至還要勝過與他齊名的逆亂王聶傾天一籌,乃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大圣至強。
寧淵能與這等強者正面交鋒,還拼得一個平分秋色,如此實力,縱是與千年之前,處于巔峰時期的武雄相比,怕也只強不弱。
千年之前的武雄,以力證道,肉身成圣,因而擁有了力戰大圣不敗的能為,而此時此刻的寧淵,不僅僅同樣成就了證道圣體,還突破了那萬古無一的真劫極限,他的實力,究竟強到了何等境地?
這個問題,連寧淵自己也不好回答,因為現如今的他,根本無法真正掌控自己體內的力量。
好在,無法掌控,不代表無法使用,別的什么,寧淵如今也許做不到,但將體內那洶涌如潮般的圣脈之力直接傾瀉出去,那還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重槍橫掃,雷霆萬鈞,內有寧淵雄厚至極的圣脈之力爆發,外有寧淵證道圣體無比霸道的勁力催動,這一槍威能之強悍,縱是大圣,只怕也不敢正面硬接。
然而,面對如此一擊,圣魔主卻仍是一派從容之色,不閃不避,不躲不讓,任由寧淵一槍橫掃而來。
隨后,更為驚人的事情發生了,這雷霆萬鈞的一槍落下,換來的卻是平靜!
死一般的平靜!
這力重如山,雷霆萬鈞的一槍,雖然擊中了不閃不避的圣魔主,但卻沒有造成任何傷害,甚至連一絲聲響都沒有發出,橫掃而出的天罪,此刻就停留在圣魔主身前,猶若一根柳絮一般,連她的衣角都未能撼動,更不要說什么鮮血迸濺,骨肉碎裂了。
圣魔主,仍舊立于原地,神色平靜的注視著寧淵,注視著停留在她身前的天罪,面上微笑依舊,一派從容淡然之態。
“沒有實體?卸轉防御?還是?”
見此一幕,寧淵不由得皺起了眉,緊接著也不知發現了什么,竟不由失聲道:“不對,這!”
見此,圣魔主只是一笑,言道:“方才已經說了,這一次你的對手不是吾,不過吾期待下一次與你的再會。”
說罷,圣魔主轉望向了恭候在旁的帝魔皇,言道:“此地便交予你了。”
“是!”
雖同為魔淵三魔主之一,但不知是因何緣故,在這圣魔主面前,帝魔皇自身姿態放得極低,甚至還隱約透著幾分恭敬之意,此刻對于圣魔主的話語,更是半分異議都沒有,低頭應許之后,便一步上前,與寧淵正面相對。
“再會了,人族!”
一聲輕笑之間,圣魔主身影驟變,腳下縮地成寸一般,瞬間消失在了寧淵面前,再次出現之時,已是不知多遠的蒼穹之中,能可望見的只有一道越漸飄渺的身影。
見此,寧淵眼神一冷,低頭望向了自己握著天罪的手,再感受著軀體之中仍舊洶涌非常的圣脈之力,面色,驟然變得有些陰沉。
“哈!”見此一幕,帝魔皇卻是一笑,神色玩味的說道:“如何,終于察覺到了么?”
聽此,寧淵沒有言語,只是抬起了頭來,冷眼注視著這位帝魔之皇。
感受寧淵的目光,帝魔皇笑意更甚,淡聲言道:“現如今,你的軀體之中,每一寸骨肉,每一分經絡,乃至每一滴鮮血,都充斥著吾神的圣靈本源之力,是這股力量,造就了你如今的一切,而你卻想要用這股力量來攻擊吾神,不覺得太過可笑了么?”
聽此,寧淵仍是閉口不言,沉默以對。
沉默的緣由,是因為無可反駁,事實正如帝魔皇所說的那般,此時此刻,寧淵的軀體之中,無處不充斥著那圣魔主的圣靈本源之力。
因為這股力量,他突破了真劫極限,成就了證道圣體,但也是因為這股力量,他即將成為一個傀儡,一個任人擺布的傀儡。
既然是傀儡,那怎有可能反噬得了主人呢?
他體內那完全由圣靈之力凝聚而成的真元,根本不可能對圣魔主造成一絲一毫的傷害,甚至還會產生抵消效果,將他以肉身催動的純粹力量抵消化散,盡成虛無。
打個形象點的比喻,向圣魔主發動進攻的寧淵,就等于一條沖向大海的河流,妄圖想要將這大海沖毀,但最終,不僅僅撼動不了這汪洋怒海絲毫,反而還會被其吞噬,化為自身的力量。
無可撼動,寧淵已經經歷過了,方才一槍,他未能對圣魔主造成絲毫傷害,而吞噬,也即將到來。
寧淵可以感受得到,自己體內的圣脈之力,已經完全侵蝕了他的肉身,此刻正往他的腦竅泥丸,元神所在涌去,一旦那圣靈之力將他元神也盡數侵蝕,那么他就會成為一個傀儡,一個徹底失去自我,任由圣魔主擺布的傀儡!
這就是為什么,圣魔主方才沒有出手將寧淵斬殺的原因,她根本不需要那么做,寧淵也會自己消亡,只剩一個完美的傀儡,一個突破真劫極限,證道入圣的傀儡。
也是因為明白了這一點,寧淵神色才會變得如此陰沉,此刻的他,真正半步踏在了九幽之上,黃泉之間!
見寧淵一直沉默不語,帝魔皇又是搖了搖頭,言道:“人族,你可還記得三年之前,你與吾在那神武圣殿廢墟當中的一戰。”
聽此,寧淵終是回過了神,冷眼望向了帝魔皇,說道:“原來那人是你。”
“哈,不錯,是吾,只不過不是真正的吾。”
帝魔皇朗聲一笑,探手拂過那猩紅如血的修羅槍,喃喃說道:“三年前,吾奉神諭,入北域取天地之心,未曾想到竟慘敗于你之手,更未曾想到會在此與你再會,這世事,真有幾分如夢恍惚之感呢。”
帝魔皇似有感嘆,寧淵卻是神色漠然,冷聲言道:“現在是要再戰一次么?”
“不錯!”
帝魔皇點了點頭,注視著寧淵,眸中戰意如火騰燒,言道:“三年前那一戰,吾輸得心服口服,但卻不夠痛快,畢竟當時,你未成氣候,根基淺薄,而吾也不過借體降臨,都未能真正暢快淋漓的一戰,此等遺憾,在吾心中已是郁結三年之久,如今,你破先天之劫,成先天道胎之身,吾也正處巔峰之刻,這一遺憾,是該彌補了!”
話語之間,帝魔皇修羅槍一掃,猩紅如血的槍鋒,直指寧淵頭顱,沉聲言道:“來,人族,放手與吾一戰,在你沒有成為那行尸走肉之前,在這戰場之上,由吾來結束你身為戰士的性命!”
聽此,寧淵眼神一凝,沒有言語,只是注視著手中的天罪,沉默了許久之后,方才抬頭望向帝魔皇,一雙冷眸之中,驟見戰意如濤,洶涌席卷而出,剎那遍及周身百駭,使得那不知不知多久的戰血,終再次了!
“來!”
一聲沉喝,鏗鏘震撼,引得天罪修羅齊齊一震,雙槍如龍長嘯而起,點燃戰火開端!
于此同時,數千里外,一處空間陡然破碎,北冥鯤鵬自從混沌虛無之中長嘯而出,落在大地之上,化成了兩人身影。
毫無疑問,兩人正是以逍遙游穿梭虛無至此的蘇暮晚晴與易逍遙。
落地之后,易逍遙望了望四周,隨即向蘇暮晚晴說道:“跑了這么遠也不見追兵,那應該暫時安全了,殿下你先走,我回去看看老大怎么樣了,回過頭來再找你。”
聽此,蘇暮晚晴卻是搖了搖頭,輕聲道:“不,你不用回去了,這件事情與你無關,你一人獨自離開吧,能走多遠走多遠,如果可以的話,離開這魔淵。”
隨后,蘇暮晚晴也不等易逍遙回答,起步就要離開,竟是來時方向。
“我的老天爺啊!”
見此,易逍遙捂住了臉,擋在蘇暮晚晴身前,說道:“你不會是打算自己一個人跑回去吧,別開玩笑了好么,老大廢了那么多功夫救你出來,結果你又跑回去了,這叫什么事啊,聽我的,趕緊走,嗯,你一直看我背后干什么,難道后面有人嘛”
話語之間,陡見璀璨刀光綻放,易逍遙回身橫刀一斬,直取那不知何時出現在自己身后的人。
這一刀,威勢不凡,鋒芒更是凌厲至極,只是可惜,此刻出現的人,卻非區區一口刀兵能傷。
“砰!”
只聽一聲輕響,刀身震蕩,易逍遙隨之驚退數步,口中鮮血溢出,但卻是顧不上擦拭半點,驚疑不定的注視著那未曾動手便將自己重創的人圣魔主!
“圣主!”
此刻,蘇暮晚晴也回過了神,當即擋在了圣魔主身前。
見此,圣魔主搖了搖頭,輕笑說道:“姐姐,你還是這般仁慈呢。”
蘇暮晚晴神色冰冷,言道:“此事與他人無關,你要找的是我。”
“無關,也許吧。”
圣魔主輕聲一笑,望了一眼已受重創的易逍遙,隨后又將目光轉回了蘇暮晚晴身上,言道:“這里不是敘舊的地方,還請姐姐移駕前往吾之道場如何?”
聽此,蘇暮晚晴神色不變,仍是冷聲說道:“我有選擇的余地嘛?”
面對蘇暮晚晴的冰冷,圣魔主只是淡淡一笑,探手于虛空之間一撫而過,頓時圣光綻放,籠罩四方。
片刻之后,這璀璨奪目的神圣光華方才散去,周遭也隨之改天換地,映入視線之中的景象,再也不是那一片幽暗無盡的魔域荒野,而是一座森森魔宮,堂皇大殿!
大暗黑天,殿似閻羅,中央所在,頂巔之上,雙座并立,象征著皇權的皇座之上,是那天魔之主偉岸如山,無可撼動的軀體,象征著神權的神座之上,卻是那身子妙曼,絕美動人的圣魔之主。
而蘇暮晚晴,此刻就在這大殿之中,雙座之前。
感受著那自從雙座之上傳來的目光,再看周遭那森然猙獰的景象,蘇暮晚晴目光一凝,望向了神座之上的圣魔主,冷聲言道:“你不是圣主。”
聽此,神座之上,圣魔主輕聲一笑,道:“不錯,吾不是圣魔主,起碼不是姐姐你心中的那位圣魔主!”
見圣魔主承認,蘇暮晚晴心中終是一松,那一種被欺騙與背叛的痛楚減輕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對眼前一切的坦然,言道:“事到如今,還有故弄玄虛的必要么?”
“是啊,事到如今,還故弄什么玄虛呢!”
聽此,圣魔主點了點頭,玉手于虛空之中一點,頓見道道圣光璀璨綻放,化為陣勢,將蘇暮晚晴籠罩在內。
“這是”
“圣源逆反之陣!”
一聲輕語,解答了蘇暮晚晴心中的疑惑,坐于神座之上的圣魔主,注視著陣法之中的蘇暮晚晴,微笑言道:“姐姐,還有半個時辰,你便能完成你的宿命,在此期間,就讓吾來向姐姐解釋清楚,這一切的來龍去脈吧。”
聽此,蘇暮晚晴眼神一凝,注視著圣魔主,卻沒有出聲言語,而是選擇了等候傾聽。
而圣魔主也沒有繼續賣關子,輕聲敘述了起來:“這一切的根源,來自于混沌,那蘊生一切的原始混沌”